手里没多大的权利,薪俸也不算多。
不过他也不靠这份薪俸吃饭,老侯爷还活着的时候就把家给分好了,他分到手的财产虽然跟二弟没法比,可也足够他吃一辈子的了。
侯府的世子之位没定下来的时候,郑思杰也跟郑思远竞争过的,奈何郑思远既是嫡子,又文通武达,实力甩了郑思杰一大截,理所当然的郑思远被立为了世子。
后来老侯爷去世,郑思远继承了镇西侯的爵位,郑思杰也就把心里的野望给压了下去。
谁知道,老天现在又把机会给他送回来了呢。
郑思远坠崖后下落不明,搜寻之后只找到了带血的衣服碎片,人却没找到。
这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郑思远一出事,就有人向郑思杰通风报信了。
镇西侯没有子嗣,他要是出了事,显而易见这爵位就得落在郑家长房郑思杰身上。
郑思远失踪已成事实,还不如给郑思杰卖一个好呢。
郑思杰知道二弟失踪之后,就开始安排起来,这次侯爷之位,他是势在必得。
至于郑府的两个女人,谁都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她们虽然一个是一品,一个是三品诰命夫人,可两个居于内宅的夫人在郑思远死亡几乎已成定局的事实下,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傅清芳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她到底是侯府夫人,手里的银钱有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买通了两个亡命之徒,在郑大回长宁城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将郑大擒获之后,卖到了南方。
不怪她心狠,郑思远为什么要假死,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就连她不能生育的原因郑思远也告诉他了,郑大只认郑思远为主子,他跟傅清芳天然站在敌对立场上。
要是把他放进长宁城,郭氏就会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事,傅清芳还会走上话本上的老路。
傅清芳也不怕人查到她的身上,她是通过中间人联系上拿两人的,身为侯府夫人,她是知道一些隐秘之事的,像长宁城,就有人专门做这刀口舔血的生意,拿人钱财□□。
不过他们也有分寸,只会对没什么背景的人下手,那些家里或者身后有后台的人,他们是不会招惹的。
去见那两人的时候,傅清芳也没用自己的本来面目。
傅清芳在还没出嫁的时候,就爱捣鼓胭脂水粉,还跟家里一个上了年纪的仆妇学了一手的化妆手艺。
那个仆妇从小在戏班子长大,因为嗓子不好面貌不佳,没能上台,就在班子里打下手,练了一手化妆神技,经了她手化了妆的男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除非十分熟悉的人,一般是认不出来的。
傅清芳只学到了那仆妇的三分技艺,不过出去见两个外人也是足够了。
傅清芳把自己化的老了十多岁,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在嘴角处点了一颗黑痣。
即使后来郑思远查起来,也不会找到这么一个人的。
想到明天的好戏,傅清芳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冷笑。
第二天,傅清芳特意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后来给郭氏请安。
郭氏年纪大了,觉变得也少了,她给傅清芳订的时辰非常之早,以此来拿捏傅清芳,傅清芳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每日里勤勤恳恳的来给郭氏请安。
傅清芳到的事后,郭氏已经起来了,正在梳洗,傅清芳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铜盆,先伺候婆婆净手净脸,又拿过毛巾来双手恭敬递给郭氏。
等郭氏梳洗好了,傅清芳还要陪她说会儿话,确切的说,是她抱怨讽刺傅清芳,傅清芳只需要侧耳听着,不时答应一声就可以。
郭氏辰时吃饭,一顿饭大约要吃两刻钟,等到她吃完,傅清芳才能回去吃饭。
不过很可惜,郭氏这顿饭是吃不完了。
傅清芳记得清楚,话本上说了,六月三十这天早上,郭氏正在吃饭,傅氏在一旁伺候着,外面有了来报,说镇西侯在边关出了事,掉落悬崖,找不到人了。
郭氏知道儿子没事,可面上还得做出悲痛欲绝的神色来,假装晕了过去。
傅清芳给郭氏夹了一筷子菜,在心里想到:郭氏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假死,听到这个消息恐怕会真的晕过去了。
她心里开始期待解下来的好戏了。
不管心里如何期待,傅清芳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落下,像平常那样侍候郭氏吃饭。
果不其然,就像话本上写的那样,郭氏的饭还没吃完,就有仆妇来报,说是跟着侯爷出征的亲兵回来了,在前院等着见老夫人。
仆妇的话刚一说完,郭氏就“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不及多问几句话,迈开脚步就往前院而去。
郭氏不是无知妇人,要是是好消息的话,儿子不会只派一个亲兵回来的。
不是好消息,那就是坏消息了。
郭氏越走越急,傅清芳扶着郭氏的胳膊紧紧跟在一旁,身后跟着不知道多少的丫鬟仆妇。
侯府的几个管事也都在,见到郭氏与傅清芳出来,立在厅中的一个兵士往前一跪,声音哽咽:“老夫人,侯爷出事了。我们追击西夷,侯爷单枪匹马独自追出去老远,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我们走散了,我们寻找未果,就回去搬了救兵,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在一处悬崖底下发现了侯爷的踪迹,只找到......”
“只找到了被野兽撕碎染血的铠甲衣衫。”
亲兵的话说完,大厅里就陷入了寂静。
只找到了撕碎染血的衣衫,这说明了什么,众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郭氏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跪着的郑思远的亲兵,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傅清芳在一旁早就已经哭上了,她扶着郭氏的手一下子就抓紧了,哭着喊道:“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侯爷百战百胜英勇无比,怎么会坠崖失踪下落不明呢?”
傅清芳的手劲可不小,抓的郭氏的胳膊隐隐作痛,可是现在郭氏顾不得这些了,她颤抖着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回老夫人,是真的,成国公率大军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傅清芳装作被吓傻了的样子,只知道哭个不停,郭氏瞪大眼睛,浑身哆嗦着,忽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幸好傅清芳就在她的身旁,后边还跟着不少丫鬟仆妇,她往后一倒就被好几双手给扶住了,没有摔到地上。
她这一晕,厅里众人随即乱了套,丫鬟仆妇,管事小厮都围了上来。
“娘,娘,您醒醒。”
“老夫人,老夫人?”
“快,快去请大夫,快去清大夫。”
………………
傅清芳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指挥着满屋子的下人:“郑里,你快让人去请大夫,钱嬷嬷,你带几个健壮些的仆妇,把老太太抬到后面套间的软塌上,郑成,这亲兵来家里报信,你带下去好好招待。”
傅清芳安排一番,还不忘擦擦眼里的泪水,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这是强忍悲痛。
郭氏只是气急攻心,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还没来,她就醒了过啦。
她这一醒,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她床边独自流泪的儿媳妇。
看到她睁开眼睛,傅清芳脸上一喜,说道:“娘,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口茶?”
不等郭氏回答,傅清芳就招手让人把茶给端上来,亲手递到郭氏嘴边,伺候她喝水。
郭氏大约也是真的渴了,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盏茶。
喝了茶之后郭氏也清醒了,她眉头一皱,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不问还好,她这一问,傅清芳又开始哭哭啼啼的抹眼泪:“娘,你在前厅晕倒了。娘,你不要担心了,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
郑思远当然不会有事的,他现在正美人在侧,跟心上人卿卿我我呢。
郭氏深呼吸一口,问道:“侯爷的事,一定要瞒住,不能让外人知道。”
尤其是她那两个庶子,要是被他们知道儿子出事了,怕不是要闹翻天。
傅清芳一听这个,也忘记了哭泣,抽搭着说道:“娘,这恐怕瞒不住了,侯爷的亲兵来报信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丫鬟仆妇管事小厮在场的,这个消息恐怕早就传开了,大房和三房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傅清芳作为侯府女主人,要想把这个消息瞒上一两天,自然是可以的,只要把府门关上,不准出进,郑思远出事的消息就能瞒上一两天。
只是她为什么要瞒呢?
大房和三房越早知道这个消息,才会越闹腾,对她才越有利。
再者说了,郑思远可是在边关出的事,成国公还派了不少人马去寻找,得有多少人知道镇西侯出事了,郑思杰郑思良说不定比他们知道的还早呢。
毕竟郑思远出事了,镇西侯就得有人继承,郑思杰就是最好的人选。
难免会有人想卖一个人情给郑思杰。
“混账,”郭氏只觉得一阵阵头痛,要是那两个孽种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这怕什么就来什么,婆媳两个正相对无言呢,就有丫鬟来报:“老夫人,夫人,大爷和三爷来了。”?
第7章
郭氏与傅清芳对视一眼,傅清芳又开始落泪了。
她这一哭,郭氏就有些心烦,这个儿媳妇平日里看起来挺靠谱的,这一遇上事,怎么就变得不中用了。
郭氏咳嗽一声,说道:“我这身体不算舒服,就不见他们了,让他们先回去吧。”
这是不想见两个庶子了。
傅清芳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在一旁说道:“娘,即使今天不见他们,明天也是要见的,还不如让大哥和三弟进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她的话说完,屋里就陷入了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郭氏才叹了口气,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傅氏说的对,即使今日不见,以后也是要见的。
丫鬟传下话去,不多时,郑思杰与郑思良便一前一后的进来了,他们的妻子也跟在后面一同进来了。
四人先是给郭氏行了礼,郭氏抬手让他们起来了,不等郑思杰说些什么,郭氏就先说道:“这里地方小,我也呆不惯,还是先回我自己的院子。”
郭氏发了话,傅清芳自然要遵从,她把郭氏扶起来,魏氏也赶紧上前,扶住了郭氏的另一边胳膊。
这里到郭氏居住的宝乐堂有不小的一段距离,傅清芳要让人抬了坐轿来,郭氏摆摆手:“我这身子骨还行,走这一段路算不得什么。”
一路上郭氏不说话,傅清芳不时抹抹眼泪,也不开口,魏氏是个会看眼色的,自然不会吭声。
郑思杰与郑思良兄弟两个,此时也不大好开口,许氏平日里是个嘴利的,这会儿难得的有了眼色,也不肯说话了。
这么一段路走下来,六个主子无数的下人,除了脚步声衣物摩擦声,竟然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到了宝乐堂,郭氏在主位上坐下,傅清芳坐了郭氏右手第一位,魏氏紧挨着她坐下,魏氏旁边就是许氏。
郑思杰与郑思良兄弟两个坐在对面,傅清芳抬眼看去,郑思杰倒是满脸忧色,郑思良虽然也脸带忧虑,可眼里的喜色却怎么遮也遮不住。
郑思良上面有两个兄长,嫡出的二哥又即为优秀,他就被养的有些废了,心里有什么事都挂在脸上。
现在郑思远刚出事,他就迫不及待的高兴上了。
郭氏先开口了,说道:“老大,思远在边关出了事,现在生死不知,你是他大哥,我跟你弟媳都是女人,根本就出不了远门,你派人去边关走一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