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胡来,大喜的日子,去墓地拜丈母娘,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冯明娇是真的感动。
而冯厂长确实怒气冲天,他不可能让今儿的这场婚事成为笑话,接着,他一手把林淑兰拽了起来,低声怒喝,“你是娇娇亲妈吗?你有什么资格坐这里?”
这两个问题,一下子把林淑兰打到了十八层地狱。
林淑兰白着脸,能就高龄生孩子亏空的身体,也跟着晃了好几晃。她似乎能听见周围人对她的笑话,看!她林淑兰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一起,所有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可是,这会却没人关心她了。
叶惊雷牵着冯明娇的手,对着空着的位置跪了下来,边磕头边许诺,“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娇娇的。”
冯明娇听到这话,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她泣不成声,“妈,我现在过的很好,雷子他也很好,您放心。”
磕头结束,叶惊雷扶着冯明娇站了起来,和长辈告辞,临走之前,他对着冯厂长说,“爸,娇娇以后就是我们老叶家的人了,您放心,我用生命来保证,一定会对她好的。”
冯厂长本来难看的脸『色』,因为这话缓和了几分,牵起冯明娇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了叶惊雷手里,看着那一双交握的手,他这才心满意足,“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娇娇,我也没当好一个父亲,今后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护她,心疼她,照顾她。”接着,他话锋一转,“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半分对不起她的,我这个父亲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你付出代价。”
或许,这是冯厂长这辈子,说出的最软和的话,也是最为温暖的话,冯明娇那颗冰冷的心,也有些融化了,她不禁在想,他是个不好的丈夫,因为他没能护住她母亲,因为他对婚姻不够忠诚。
可是,他似乎是个好父亲,这些年她和林淑兰母女两人斗了多年,他明面上两不相帮,却又在私底下给他钱花,冯明娇有些看不懂他了。
说他是个好父亲,不尽然,说他不好,也不尽然。
叶惊雷似乎察觉到了手中的僵硬,他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冯明娇,是安慰她,又是向冯厂长承诺,“我会的。”
冯厂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看到,偷偷出了月子的冯双玉看到这一幕,眼睛嫉妒的发红,她结婚那天,冯厂长不止没有来,更别说这种贴心却又暗含着几分威胁女婿的话了。
这无一步彰显着他对冯明娇的看重。
冯双玉本就不好的身体,越发的嫉恨起来,她却未想到,若是她不作妖嫁给家里给她相看的那个男人,冯厂长定然也会高高兴兴的送她出嫁。
只是,她自己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和冯双玉一样处境艰难的还有林淑兰这个后妈,叶惊雷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他,别说磕头了,连个阿姨都没喊,他的态度是在鲜明不过的了。
出了冯家的门,冯明娇眼泪吧嗒吧嗒掉,“雷子,谢谢你,这辈子只要你不背叛我,我的命都是你的。”在这种时候,站在她这边,还为她的母亲,争了一口气。
叶惊雷抬手给她擦泪,“谢什么,这是我该做的。”顿了顿,又安慰她,“大喜的日子,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冯明娇破涕而笑,两人携手而行。
落在后面的人,看着林淑兰的目光都变了,连先前还和林淑兰说话的叶母,这会也不乐意开口了,为了这么一个恶毒后妈,她和自己亲儿子的情分生分了。
她哪里能不气呢。
冯双玉气不过,她冲了上去,拽着林淑兰的手,往外走,“妈,这个家不欢迎我们,你跟我走!”
她出现了,林淑兰是又感动,又丢人的。现场的人,一会会就把冯双玉的皮给扒干净了,这母女两人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原本不想离开的林淑兰,挨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离开了。
可是,离开了冯家,她又能往哪里去呢?
她们一走,现场似乎都热闹了几分。
阮糯米从头看到尾,她感慨,“叶惊雷对娇娇真好。”能在这种时候,无条件的站在冯明娇那一边,能为她的亲生母亲出一口气,宁愿得罪老丈人,后丈母娘,以及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搭上了自己不孝的名声。
也肯为她做。
顾听澜有些吃味,但是面上却不着痕迹的上眼『药』,“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接着,他话锋一转,“更何况,我要是成家,我不会比他差的。”
这是在明里暗里夸自己了。
而且这话,也是在『露』骨不过的了。
阮糯米莹润白皙的面颊有些热,她羞恼,“那谁知道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顾听澜意味深长的说,看着小骗子脸皮白里透红,羞的不行,他这才适可而止,不着痕迹的套话,“你到时候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我啊?”阮糯米突然面『色』期许起来,她想要一个不用太大的婚礼,但是却有家人祝福的。
热闹的现场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声音。
顾听澜没听太清楚,他偏头倾听,语气低沉,“嗯?”
顾听澜没能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人,低声和顾听澜说,“老师,婚车坏了,惊雷让您过去下。”
这可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第128章 【一更】
阮糯米话到嘴边, 突然又咽了回去,她笑了笑,“顾老师, 快去帮忙吧!”
顾听澜有些不乐意, 这种重要的时刻被打断了, 差一点他就听到了, 他一步三回头, “等我一会回来,你告诉我。”
阮糯米冲他挥手,笑的明媚, “好啊!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她笑的真好看,跟个小太阳一样在发光,这是顾听澜的唯一念头,他心中默念, 要快去快回,他想要快点知道答案。
顾听澜一离开,阮糯米身边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打了一哈欠, 有些疲惫,她早上五点就起来了, 一直忙到现在, 新娘子被接走,总算是可以松口气, 偷一会懒。
她张望一番了,躲到了那大大的梧桐树后面,背靠着大树,闭上眼, 打盹起来。
周国涛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阳光透过斑驳的梧桐落叶,稀稀落落的打在少女的身上,少女纤细单薄的身姿靠在那里,像是落在凡尘的精灵,灵动飘然。
她莹润的面颊上带着几分慵懒,长而挺巧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投在眼睑处,琼鼻挺巧,唇『色』粉嫩。
那热闹的声音,随着这副场景,倏然寂静了下来,周国涛突然发现,他耳边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她细细密密的绵长的呼吸声,他心想,他和她认识一年了,从未这般近距离的看过她。
他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偷到了绝世珍宝,贪婪的的望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有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轻轻的去触碰下。
却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对方睁开眼睛,还带着几分困乏和水意,干净而透彻。
阮糯米小嘴一张一合,吃惊,“周同志?”
周国涛像是被抓包的小偷,他心脏倏然砰砰砰跳起来,好在他一向是冰块脸,面无表情,看不出神『色』,他僵硬的伸手,将动作继续下去,在到她脸颊处的时候,突然偏了一分,在她肩膀上拿起了一个梧桐落叶,说,“你身上掉落叶了 。”
秋天的正是树叶掉落的日子,一切行动,好像因为这片叶子,而正常起来。
阮糯米啊了一声,倏然起身,拍了拍身上,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谢谢周同志。”她还以为对方要袭击她,倒是没想到人家是好心。
周国涛冷淡的嗯了一声,转身之前又留下了一句话,“别睡在这里,容易生病。”说完这话,他同手同脚的离开了梧桐树。
阮糯米摇头,感叹,“周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
周国涛听见后,同手同脚的更厉害了,他刚离开,前面就冲过来一个人,是明秀琴,她眼眶发红 ,像极了一个来抓『奸』的正室,低声压抑的说,“我看见了。”
原本紧张的周国涛,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目光冰冷的盯着明秀琴,“你看见什么了?”
对上这种森然冰冷的目光、明秀琴倏然一惊,总感觉对方有种要杀人灭口的冲动,但是她更多的却是愤怒,“我看见了你对阮糯米动手动脚,你喜欢她,那我又算什么?周国涛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最后三个字,她咬的格外清晰,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身份一样。
周国涛皱眉,周身的气息越发冰冷,“我以为你知道我和你订婚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为了保全阮糯米的名声啊!
明秀琴哪里能不知道呢!
她就是知道,痛苦又快乐着,她原以为快乐会大于痛苦。
毕竟,是她要和周国涛结婚了,但是真到了这一步,当周国涛用着炙热充满爱意却有隐忍的目光看着阮糯米时,她的心仿佛被蚂蚁啃食一样难受,痛不欲生。
“我知道。”明秀琴突然软了态度下来,她要去牵周国涛的手,低声下气的讨好,“国涛,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太难受了,再也没有下次了。”
在对反的手要触碰过来的那一刻,周国涛倏然避开了她的动作,下意识的皱眉,“你安分一些。”留下这一句话,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现场。
徒留明秀琴一个人,坐地哭泣,哭着哭着,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要是阮糯米不在就好了。
要是她不在了,国涛肯定会看到自己的。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小跑着离开了冯家。
不一会,有人冲着冯家喊了一声,“快看哦,新娘子在路边撒喜糖咯!”这一嗓子,把冯家院子里面坐着的客人喊出去了大半人,喜糖啊,这年头吃可颗糖本来就不容易,更别说喜糖了,还能沾沾喜气。
等阮糯米回过神的时候,院子里面的人已经清空了大半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儿走了过来,嘴里含着糖,“姐姐,那边有个叔叔找你。”
阮糯米愣了下,她蹲下身子,问,“哪个叔叔啊?”
鼻涕娃想了半天,摇头,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好像是姓顾!”
一听姓顾,阮糯米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又继续问,“他在哪个方向呀?”
鼻涕娃用袖子擦了鼻涕,指着外面的路,“在那边!”
阮糯米得了消息,把兜里面的一颗糖,递给了他,这才照着鼻涕娃指着的方向去。只是,她越走越不对劲儿,今儿的娇娇结婚,外面该是热闹的才对,怎么她越走,这外面越安静了起来。
顾老师不该是跟着新郎官走的吗?
还没等她回想过来,鼻子就被人捂住了,不省人事。
……
另外一边,刚帮人处理完婚车的顾听澜,从外面进到了冯家院子,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阮糯米,但是这会人都回来了,满院子的热闹,却没有阮糯米任何影子。
顾听澜以为阮糯米去了新房里面躲懒去了,谁知道,去了新房找了,却不见人,一连着问了好几个来喝冯家喝酒的客人,都说很有一会没看到阮糯米了。
顾听澜这才发了慌,但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去了一趟阮糯米的宿舍,宿舍大门紧闭,向来淡定的顾听澜,罕见的脸上多了一抹害怕。
顾听澜步子有些凌『乱』,又再次回到了冯家,这会,席面都已经吃完了,大部人已经离开了。他去留下的人问,最后一个见到阮糯米的是周国涛。
据说,有人看到他们两人说话了。
顾听澜这会忘记了往日的吃味,直接去找了周国涛,周国涛却表示和阮糯米说了一句话,便去了车队那边,也就是说,那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脸『色』立马变了,“阮同志不见了?”
顾听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点头,“是!”他问,“据卢大姐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糯米的,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国涛皱眉,“没有,她什么异常都没有。”
显然,他这里是问出来什么了,顾听澜掉头就走,去找了叶惊雷,叶惊雷刚把新娘子给送到屋内,中午敬酒的时候,双方都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冯明娇刚躺下。
叶惊雷听完来意,立马说道,“先前娇娇敬酒的时候,还在说阮同志怎么不见了,先前都约好的帮忙敬酒的,娇娇念了一中午。”
出事了,这是在场三个男人的同时反应。阮糯米是个什么『性』子,大家在清楚不过的,她既然答应了别人 ,就肯定会做到。
“我去找人。”顾听澜丢下这话,就准备俩开,他完全是慌了,但是他却忘记了,这是关心则『乱』。
还是叶惊雷反应的快,“老师,你等等,我爸到底是孟州钢厂的厂长,他比谁都熟悉孟州钢厂。”
恰巧,冯厂长出来了,冯厂长喝的有些醉,他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去找吃席面上的人问,最后一次见到阮同志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