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身边堆着许多棱角尖锐的石块,拿着十分趁手,一个接一个的飞快投了出去,皆打在那些人身上,有的被打下马,有的被砸破了头。
与此同时,任子瑜持剑将其中两人刺伤。
两人配合默契,勉强胜了一筹,随后又立即逃离。
可没过多久,后头追着的人竟越来越多。
“师兄,现在怎么办?”沈虞问道。
这时,她才发现任子瑜有些不对劲。他骑在马上身形踉跄,白色衣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师兄你受伤了?”她大惊。
眼见任子瑜就要跌倒,她调转马头靠过去,赶紧跨到他的马上,从身后接过他手中的缰绳,两人共乘一骑快速狂奔。
然而,后面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阿虞,你快放下我,他们只想捉你,不会对我如何的。”
沈虞不听,师兄若是落在常弘义手中,定然会没命。她架着缰绳自顾往前奔,也不敢看身后的情况。
渐渐的,沈虞胯下的马不堪重负,慢了下来,没过多久,她们便被那群黑衣人追上来层层围住。
今日恐怕要命丧此地了,沈虞心想。
就在她绝望之际,听见山路的另一头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
她转头看去,只见打头那人长身玉冠,凝眉冷眼的看着她。
真是裴義之。
他的出现令沈虞松了口气,她紧紧抱着任子瑜,“师兄,我们得救了。”
任子瑜也看见了。之前打斗时,他腰间不小心中了一刀,伤口不深,却是流血不尽,让他提不起力,此时只能虚弱的躺在沈虞怀里。
那边,裴義之提着剑一边应对黑衣人,一边朝她们这边走来。然而似乎想到什么,又退了回去。
沈虞不解,只见他冲进那些黑衣人群中,不要命似的打斗。不过他带来的侍卫甚多,沈虞倒是不用担心他是否对付得过来的问题。她见师兄一手紧紧捂住腰间,额头冒汗,于是赶紧去检查他的伤势。
这边,裴義之虽冲进人群,但他身边却围着好几人护着。
他心里窝火得很,一边提剑刺穿黑衣人,一边对着身旁最近一个侍卫说道:“快,砍我一刀!”
“”侍卫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是何意。
“愣着做什么,砍啊!”
侍卫忐忑得很,为何好端端的,他家殿下要他砍他一刀呢。
他下不去手。
裴義之眯了眯眼,转头见沈虞那边扯着任子瑜的衣裳,在他腰间摸来摸去,心里急,恶狠狠的吩咐道:“我命令你,快!”
于是,那侍卫将剑对准他,正要动手,又被他丢了一把刀过去。
“用这个,伤口好看些。”
那侍卫接过刀,硬着头皮往他背上砍过去,长长的一道口子立马从左肩延伸到腋下。很快,血就渗透出衣衫来,看着十分凶险。
裴義之突然中了一刀,护在他身旁的侍卫们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纷纷愣住了。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档子,只见他们的殿下提着血淋淋的长剑,走到不远处,砰然倒下。
而沈虞正专注的替师兄收拾伤口呢,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倒地的声音,转头看去,吓住了!
第26章
沈虞见裴義之血淋淋的倒在她身旁, 愣了一瞬,随后赶紧去扶起他。
她还从未见过裴義之受伤,而且如此虚弱。此时他脸色苍白, 冷汗涔涔, 还对她轻柔笑道:“沈虞,我没事, 你莫担心。”
可说是这么说,他却是眉头高高蹙起, 显然疼得厉害。
“你伤哪了?”沈虞见他如此, 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翻过他身子就要去查探。
裴義之“虚弱”的靠在她身上, 强撑道:“沈虞,我不要紧, 你快看看你师兄如何了。”
沈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师兄,见他这边似乎还能强撑得住, 于是赶紧又过去照顾师兄。
任子瑜是真的严重,他之前带着伤与人打斗, 已经撕扯到伤口, 又因流血过多, 此时已经是昏昏沉沉。
沈虞着急不已, “师兄你怎么样了?再忍忍”
然而她这边话还没说完, 就见一旁裴義之昏了过去。
等一行人到达客栈时, 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裴義之“虚弱”了一路, 也沈虞沈虞的喊了一路。
沈虞没办法,先照顾他。
到了客栈,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来看, 任子瑜那头血已经止住,且上过药歇下了。倒是裴義之一直在欲昏不昏的边缘,他幽幽转醒时,沈虞已经累的虚脱。
“你现在觉的如何了?”沈虞问。
“好一点,就是太疼。”
他的伤口沈虞也看了,在背部长长的一道口子,皮肉翻飞,甚至还卷了边,看着触目惊心,难怪他一路都喊疼。
见他想起身,沈虞赶紧将他摁住,“大夫才上过药,说你不能动,不然伤口要裂开了。”
裴義之笑了笑,“那你扶我起来,我这么躺着觉得伤口更疼。”
沈虞赶紧上前去扶,可他身子太沉,沈虞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扶坐在床头,随后又检查了遍他的伤口,确定稳妥才放下心来。
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裴義之很受用,觉得就算再受一刀也值了。
“你怎么来了?”沈虞这才得空问他。
“你走之后一直不放心你,所幸三皇子准了我几日假,便来找你了,却没想到你正遇危险。”
“还好你来的及时,今日多谢你了。”沈虞不自在的说道。尽管自己讨厌这人,可今日他救了自己也救了师兄是事实。
她向来恩怨分明,是恩就要报。因此,站起身来准备去一旁拿巾子给他擦汗,好好照顾他。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侍卫进来禀报道:“公子,那些黑衣人已全部伏诛。”
“是哪边的人,查清楚了吗?”裴義之问。
“是年昌县县令的小舅子,领了个典史闲差。但此人恶贯满盈,在年昌县无恶不作。”沈虞接话道。
裴義之皱眉,“你如何招惹了他?”
沈虞将来泽州的事细细的跟裴義之说了一遍,也将她如何诈常弘义,让他怀恨在心的事也补充了。
可裴義之听到常弘义竟然想占沈虞身子之事,顿时脸就沉了下来。
“去查一查这个常弘义是何人。”他吩咐那侍卫。
沈虞知道,接下来的事即使不用她说,他也会收拾好,包括那个常弘义。只不过她有些担心,毕竟常弘义是这里的地头蛇,而且看今天这架势,他身边不仅有侍卫还有黑衣人给他卖命,想来常弘义在泽州也颇有势力。
就是不知道裴義之对上他会不会吃亏。
裴義之看出来了,心情颇好,“你在担心我?”
沈虞起先摇头,随后又点头,这种时候她不想否认,她确实担心他。
“常弘义能在年昌县只手遮天,想必是有些来头的,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要他命!
裴義之心想。
他笑了笑,“你莫担心,就算他势力再大,再如何艰难,我也定要护住你。”
果然,他这么一说,沈虞脸上更加愧疚和担忧。
吃过晚饭,裴義之歇息了片刻,沈虞去看了师兄之后,回来也经不住困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裴義之醒来后见她头一点一点的,差点就要跌倒在地,便轻手轻脚的下床来,将她抱到床榻上继续睡,之后又点了她的睡穴,这才出门。
客栈的后院,一间昏暗的房间内,裴義之坐在椅子上,面前跪着两人。
“我让你们保护在她身边,你们是如何做的?”他语气虽平淡,却隐隐压着怒气。
那两人从沈虞被掳走之后就已经感觉到大难临头,此时也不狡辩,如实说道:“殿下,我等确实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原先得了吩咐,说主子您要从夫人身上取个东西,届时让属下兄弟二人袖手旁观便可。但属下该死,竟然没有注意分辨另外一拨人是敌是友。以至于大意疏漏,害得夫人被绑走,属下知罪!”
裴義之冷笑,“大意疏漏?今日她差点就要命丧黄泉了。”
想起沈虞说的,那个常弘义对她图谋不轨,心里就后怕不已,若是他晚来一步,沈虞继续被那些人带回去的话,等着她的又不知是何样残忍手段。
他冷冷的看着两人,说道:“既如此,你们自断一臂,回岭南去吧。”
“殿下?”两人大惊失色。
断一臂不算什么,可若是就此回了岭南,对他们来说,这一生就废了。他们从小就被培养做暗卫,唯一的作用便是保护主子,可若是连这作用都没了,那回岭南,简直生不如死。
但裴義之不再看两人哀求,起身径直出了门。
“张承运在哪里?”他问道。
跟着的一人恭敬道:“此时正在泽州。”
“带我过去。”
...
泽州一处精致奢华的宅院内,此时正坐着两人对弈。
“你何时来泽州的?”张承运问道。
“今日刚来。”
“刚来就把自己弄成这模样?”张承运有些幸灾乐祸。
裴義之斜睨他一眼,此时右边腋下还有伤口,不宜动作,便只用左手下棋。
“我听说了,常家那小子绑了你夫人。”
“所以呢,你就隔岸观火?”他气息骤冷。
张承运抬眼看他,“殿下,你对她认真了?”他落下一子,又继续说道:“当初是你说的,只不过一个女子罢了,用便取之,何须顾忌?所以,我才没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