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宁无从说清楚。她活在这个礼教束缚的地方,自幼只知道男尊女卑,女子嫁人要从一而终,贞洁是女子最为珍贵之事,等同于.性.命。
可她现在却得知,母亲可能与好几个男子牵扯不清。
她脑子里很乱。
她对母亲是绝对的敬重,但一时间无法将记忆中的母亲,与真实的母亲相结合。
“曹姐姐,我无事。”沈姝宁闭口不言,到了今日,她竟然又觉得眼前这位太子妃,好像莫名其妙就与自己打成一片了……
古怪……
沈姝宁的欲言又止,被曹氏看穿。她也不揭露,她知道沈姝宁心性纯良,如师父所言,她还太需要历练了。
陆盛景推着轮椅走了过来。
沈姝宁这下是当真哭笑不得了。
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来找她,好像事先就知道她离席了一样。
曹氏不便就留,与陆盛景颔首示意,便就离开了,“妹妹,我先走了,晚些去长寿宫寻你。”
沈姝宁象征性的点头。
待曹氏一离开,陆盛景推着轮椅,又往沈姝宁面前挨近了一些,不知为何,他好像觉得妖精不再害怕他了,就那么直勾勾的与他对视。
眼神之中带着探究。
陆盛景,“……娘子,这是怎么了?”
沈姝宁笑了笑,还当真半点不再害怕陆盛景,大不了直接了当告诉暴君,她和他有可能是兄妹。
“我能有什么事。”美人勾唇一笑,很是无所谓。
陆盛景,“……”这妖精是受了什么刺激?
沈姝宁迟迟不出宫,陆盛景已经不能再等了,如今笃定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宗族血亲的关系,他根本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故此,陆世子终于说了一句情话,他面不改色,俊脸紧绷,甚至有些过分的一本正经,“那个,小景想你了。”
他一语双关。
借着兔子的名义表达相思之意。
既不觉得丢脸,也恰到好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沈姝宁看着面前的男子,语气十分平缓,“哦。”
没了?
陆盛景不太满意。
几日不曾亲近,即便不能做什么,拉个小手也是可以的。
此时,沈姝宁的手摩挲着腰间荷包里玉佩,此时将近晌午,秋阳高照,加之她昨日心事重重,几乎一宿未睡,当下恶心反胃的感觉更甚。
“呕——”
当着陆盛景的面,沈姝宁突然干呕一声。
陆盛景天性狐疑,总会控制不住想入非非,当即就脑补了诸多可能。
是吃坏了肚子?不,宫廷伙□□细,这种可能性极小。
那为何会干呕?
陆盛景记忆力惊人,他当然记得,沈姝宁从清风寨被救回来之后一直昏睡不醒,两日后醒来就来了月信。
回京途中,陆盛景并未察觉到沈姝宁的身子有哪里不适。
而从小树林,至今日,已经接近两个月了……
某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他甚至已经提前.幻.想出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嘴里还会吐泡泡。
他惶恐又狂喜。
“娘子,你……”
陆盛景告诫自己,他不可太过招摇,毕竟那日小竹林的事,沈姝宁还一无所知。
“你还有事?”沈姝宁眼神轻飘飘的瞥了男人一眼。
陆盛景,“……”妖精突然这般.性.情.古怪,是因着有孕在身?
“为夫无他事。”
“我要去陪太后,怕是不能与你耗在这里。”
丢下一句,沈姝宁再度径直离开。
陆盛景,“……”男人剑眉紧拧,发现沈姝宁今日对他的称呼完全变了。
没有“世子爷”,更是没有“夫君”,而是直呼“你”。
按着他的脾气,定会将这妖精捉来,摁在膝头好生磋.磨。
但眼下情况不同了,他甚至怀疑沈姝宁的那把小.细.腰.根本无法承受得住他的孩子。
竟是不敢轻易碰触她了。
***
陆盛景很快就将严石召见到了跟前问话。
他依旧绷着一张脸,十分正经,“女子呕吐是不是有孕了?”
嗯?
严石反应慢了半拍,世子爷几时开始关心妇人是否有孕?他完全没有往少夫人身上去想,毕竟少夫人与世子爷已经分开数日。
“……回世子爷,的确有那么回事,但也并非一定如此。”
还有其他可能?
陆盛景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心里当然一清二楚,那日虽然匆忙,但的确是做得很彻底。
他八成是要当爹了。
第五十七章 困住她(一更)
回到皇太后身边, 沈姝宁提出想离宫一趟。
太后闻言,自是无法轻易做出决定, 她还得与炎帝商量一下。
太后温和笑道:“好孩子,可是哀家的长寿宫,让你觉得住了不舒坦?若是缺个什么,哀家让人置办。”
陆盛景这时也入了席,沈姝宁趁机找了一个借口,对太后莞尔一笑,道:“太后娘娘,宁儿入宫有些日子了,夫君身患腿疾, 身边不能没个知冷暖的人, 宁儿想回去陪夫君几日。”
观赛席上还有旁人, 沈姝宁的话也落入了旁人耳中。
陆盛景自然也听见了, 他还以为妖精还在闹脾气,不成想当真想法子回家了, 他自是要配合,立刻咳了几声。
在场众人瞧了个真切, 陆世子肤色白皙, 面容清瘦, 以拳抵唇闷咳不停,真真是病得厉害啊!
何况,还是个腿不利于行的。
可见陆世子不仅是个废人,他还是个病秧子!
太后再“霸占”着人家冲喜娘子, 只怕是有些不近人情。
皇太后年岁大了,当不了恶人,无奈之下, 只能笑着首肯,拉着沈姝宁的小手,慈祥道:“也好,哀家哪日想你了,再接你入宫。”
沈姝宁得了太后首肯,心下就放松了一些。
蹴鞠尚未结束,沈姝宁就拿着太后的玉牌,先出了宫。
她没有等陆盛景,也没有与任何人一道。
***
一个时辰后,沈姝宁站在了沈府大门外的石阶下。
她上辈子在沈家生活了十六了,这辈子亦然。
但对这座宅院,她始终熟悉不起来。多数日子,都是被父亲勒令安居闺院。
她以前不懂,以为是自己的相貌随了母亲,才招了父亲的不喜。
沈家似乎又落魄了,尚未深秋,沈府外面的几株枣树蔫巴巴的拉耸着,触目所及,有股凄凉之感。
就好像……沈家门庭正濒临凋零。
“大、大小姐回来了!”
守门小厮险些没有认出人来。
沈姝宁此前十分清瘦,美则美,但完全不像眼前这般清媚,若说是粉雕玉琢、冰肌玉骨也不为过。
沈姝宁走上石阶,“不必去通报了,我去见父亲。”
小厮有些为难,“大小姐,那夫人那边?”
他指的“夫人”就是平妻柳氏。
沈姝宁早就不将柳氏放在眼里了,柳氏母女一直以来,就是想要钱财与地位,但沈姝宁不同,她这辈子只想改命。
只要柳氏母女不挡着她的道,她根本不会在意这对母女的存在。
“什么夫人不夫人?即便柳氏成了平妻,我也是沈家正经的嫡长女!”
沈姝宁丢下一句,径直迈入垂花门,朝着上房走去。
她知道沈重山上次摔了腰之后,就一直在家中养伤,还不曾去上衙。
小厮愣在那里,总觉得大小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方才那气势还很强硬呢。
***
沈重山已经能够下榻,他在庭院中饮茶。
腰伤虽有好转,但这两个月不知是怎么了,总会无缘无故的倒霉。
而他在上个月才知,次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灾星,原本沈重山疼爱次女,根本就不信这些,但现如今,他不得不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