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裴苏苏顾不得思考容祁的变化,赶紧离开高台,来到阳俟身边,喂他服下几枚丹药。
“容祁!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裴苏苏扶着阳俟坐起身,看向容祁,不悦质问。
容祁突然发什么疯?即便是猝不及防之下,魔修身份突然暴露在众人眼前,她也有信心能护下他。
可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出手伤人?这样不是把他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而且他的实力怎会突然提升这么多,竟能跨越两级战胜阳俟,这分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容祁眸光闪了闪,唇畔的笑意微僵,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不再理会周围这群人的进攻,而是专心结印,想要趁着突破时的充裕魔气,彻底打破识海对记忆的禁锢。
等他打破了身体对记忆的封锁,再来解决这些事。
魔气在容祁周身形成一个防护罩,将所有大妖的攻击都挡在外面。
不过,他此时神色阴鸷,心情明显没那么好。
“王……容祁是……魔域奸细。”抓住裴苏苏的手,有气无力地说完,阳俟头一歪,昏死过去。
裴苏苏连忙探出一道神识,发现阳俟的妖丹被魔气侵入,隐隐出现裂缝,危在旦夕。
她不敢耽搁,迅速往他身体里输入妖力,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容祁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原来他一直在隐藏修为。”
“他费尽心机接近王上,到底有何目的?”
“王,连阳俟大尊都不是他的对手,恐怕只有您出手,才能制服他。”
“容祁目的不纯。王,您千万不能再护着他了。”
听着这些话,裴苏苏眼神复杂地看向容祁,面上浮现出几分挣扎犹豫。
她自然不相信容祁是奸细。
可众目睽睽之下,容祁突然吸收了邪魔珠的魔气不说,还重伤了阳俟。
现在阳俟生死未卜,妖族对魔修的怨恨又太过深重,若她执意护着容祁,反倒会适得其反,激起妖族对他更深的敌意。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趁机离开,暂时先避一阵子。
总归以容祁刚才表现出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安然从这里逃脱。
心思百转间,裴苏苏已经有了决定。
察觉到她迟疑的眼神,容祁结印的动作暂时停下来。
他平静地回望向裴苏苏,神情无波无澜,看上去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丝毫不在意。
只是,下颌却不自觉地绷紧,呼吸也暂时滞住。
在他的注视下,裴苏苏深呼吸几下,压下心中翻涌情绪,别过脸,故意冷声道:“拿下容祁。”
容祁瞳孔颤了颤,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薄唇失了全部血色。
他彻底停手,不再继续结印。只是静默地立在原地,眸光晦涩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步仇等人一齐朝着容祁袭去。
容祁遥遥望向裴苏苏,不躲不避,任由那些攻击落在自己身上。
魔气防护罩在众妖齐力攻击下破碎,容祁很快就被重伤,脸色苍白如纸,不停地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黑衣渐渐被鲜血染红,浸透。
容祁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下巴上的血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从始至终,他都紧咬牙关,泛红的眼眸倔强地盯着裴苏苏,眼里充斥着不敢置信,仿佛遭受了难以接受的背叛。
容祁的眼神仿佛一柄尖锐的剑,刺在裴苏苏心上,瞬间就扎得她鲜血淋漓。
眼看着他身上的伤越来越重,裴苏苏心中疼惜,眼眶泛起湿润,恨不得以身相替。
为什么不反抗?
再这么挨打下去,他一个刚迈入化神期修士怎么可能扛得住?
裴苏苏试图给容祁传音,让他先离开。
可不知为何,容祁的识海忽然变得无比强大,在他暂时封锁识海的情况下,自己无法主动向他传音。
“王,阳俟大尊快不行了。”
就在裴苏苏看不下去,忍不住打算起身去救容祁时,一旁的弓玉及时提醒道。
她只能压下心思,继续给阳俟输入妖力疗伤。
若是阳俟丧命,容祁和妖族会彻底结下仇怨,他以后在妖族都不可能有半点立足之地。
救治阳俟的同时,裴苏苏一直在担忧地关注容祁那边的情况,确保若是有人对他发起致命进攻,自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救下他。
察觉到识海中的禁锢正在逐渐恢复,容祁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最后,他看了眼躺在裴苏苏怀里的阳俟,唇角动了动,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然后便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容祁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被人温柔地接住。
裴苏苏终于暂时稳住阳俟的情况,得以赶到容祁身边。
“王上,容祁来历不明,恐怕他真的是魔域奸细,请王上斩杀容祁!”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们先带阳俟下去疗伤。”裴苏苏面容冷沉,不容置疑道。
想到容祁最后那个悲凉自嘲的笑容,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泛起细密的疼。
“王上三思!”
“请王上三思!”
裴苏苏满心担忧,不顾众人反对,直接带着容祁离开了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娇祁:毁灭吧,烦了
第35章 百年前
裴苏苏抱着容祁回到自己的住处,将他放到床上,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体里灌输妖力。
她方才急着保下阳俟的命,损失了许多力量,这会儿妖力还没恢复,随着她这样不要命似的输入,很快脸色就变得苍白。
弓玉从外面飞进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
他本想出声劝裴苏苏,可转而想到,恐怕自己劝了也没用,反倒会打扰她,于是就闭上嘴巴,安静地坐在一旁。
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弓玉连忙出去。
月光下,门外站着以步仇为首的诸位大妖,个个面带敌意。
“王上在里面?”步仇往昔总挂在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寒,声音也仿佛淬了一层寒霜。
弓玉不动声色地拦在门口,“是,王上正在做重要的事,还请诸位大尊在外面稍作等候。”
“什么重要的事,不会是在给那个魔域的奸细疗伤吧?”项安嘲讽道。
弓玉神情一僵,明显被他说中。
“那个容祁重伤了阳俟,现在阳俟生死不知,难道王上还要护着他不成?”
“我就说王夫失踪了百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原来他根本就是魔域派来的奸细,别有用心。”
“这件事,王上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众妖言辞激烈,弓玉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这件事,王上定会处理好的,诸位大尊莫要着急。”弓玉冒了一头的汗,急得焦头烂额,只能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可他的话显然没什么作用,大妖们依旧群情激愤,要不是裴苏苏在位多年,积威尚在,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闯进屋里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屋里的裴苏苏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外面站着的大妖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已经有人开始按捺不住。
步仇伸出手臂,拦下走在最前面,准备推开弓玉,强行闯进屋的项安,“项安,我们在外面等着就好。”
项安回头,神色不愉地看向他,“步仇,难道你看不出来,王上早已被那小子迷惑了心智?”
“我们应该相信王上。”步仇沉着脸道。
“相信?呵,相信能有什么用?相信她就能让阳俟好起来吗?与魔域的决战在即,王在这个时候护着一个魔域奸细,这不是寒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吗?”项安语带讥讽,激动地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很多大妖的附和。
步仇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有些烦躁,“王上不会那么做的。”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项安冷哼一声:“王上会选择如何做,你我心里都清楚。若王上真的想处置那个奸细,现在就应该把他交出来,而不是那么着急地带他去疗伤。”
“是啊,王上心里如果还有妖族,还知道顾全大局,就该亲手斩杀容祁,以证决心。”
“不论怎样,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擅闯王上的住所。”步仇向前迈出一步,与弓玉并肩站在竹屋门口,拦住欲闯进去的其他人。
“行,你就死心眼吧。”
项安咬了咬牙,想到自己根本打不过步仇,最后只能意味不明地往竹屋里看了眼,然后气愤地甩袖离去。
步仇是除了妖王以外,妖族的第一高手,在场的大妖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现在也不是内斗的时候。
在步仇说出这句话之后,其他人尽管心中仍存着不满,但总算是没人再想硬闯进去了。
步仇和其他人在门外等了许久,直到明月高悬,都没等到裴苏苏出来。
“步仇,你们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再过来。”裴苏苏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是。”
可他们应下后,却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依然选择等在外面。
弓玉看在眼里,愁眉紧锁,在心里忍不住担心。
看样子,众位大妖都对容祁十分不满,这件事怕是不好解决了。
第二日清晨,竹屋门终于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