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漆黑一片, 想是他们听到了动静,便将烛火熄灭, 此时只能从气息上辨别人所在的位置。
舒刃看准了时机,抬腿提膝劈去,跃起骑在那人的腰间,腿上用力,反身用脚尖勾上男人肩膀, 借着这股力道将自己撑起,向后一记剪刀腿准确无误的用膝弯缠住他的脖颈,把他整个人卷倒在地。
“唔!”
鼻息间飘进熟悉的苏合香气,舒刃瞬间傻眼。
“殿下?”
“里们……要干森么?!”
怀颂被勒住了脖子,又惊又怒地低吼起来,手上拍打着舒刃的小腿,喉间干呕不已。
回过神的舒刃急忙松掉腿上的力量,向后退坐了几步,跪在地上请罪,“属下死罪!”
身后的侍卫们早在舒刃抬腿踹门的时候,便用火折子引燃了火把,略带简陋的膳堂中顿时灯火通明。
被层层人群挡住看不到前方的情况,来迟的著雍拿着剑正要砍上来,看到地上歪七扭八的两个人,吓得龇牙咧嘴,转身跑了出去。
舒刃跪在地上眼都不敢抬。
刚刚她若是再用上半分力气,怀颂现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为何没有反抗?
还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怀颂的想法,却突然听到重光惊讶地询问,“殿下,您怎么了?”
“别缩了,别缩话了……”
怀颂挥舞着手臂,似是无法见人一样将脸藏在袖子里。
仍是不敢直接看向自家主子,舒刃的目光从一边的赤奋若腿上缓缓移到脸上。
下一刻便险些笑出声来。
“赤……赤奋若……”
主子半天也没有对她进行惩罚,想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想到这里,舒刃便放心地让自己笑出了声音,但出于对同僚的关心,没有笑得太嚣张。
赤奋若缩在怀颂身边,两人就像一对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一般,也扯了怀颂另一边的宽大袖子,藏住自己的脸。
感觉到袖子被扯了一下,怀颂生怕他用得力气大了,将自己的脸露出去,又急忙扯回来。
可从舒刃的角度,却可以完完全全地看到他们二人此时的状态。
重光还是在紧张地左右询问,身后的侍卫们也趁机献媚,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殿下怎么了’。
总是这样躲着也不是个办法,怀颂心生一计,抬腿踹了赤奋若的屁股一脚,顺势彻底扯回衣袖,将他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叼着橘子的赤奋若难以置信地盯着怀颂从窗口处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甘心地接受了被一览无遗注视的目光。
笑吧,把他活活笑死掉算了。
这王府他算是待不下去了。
“赤奋若,你先从地上起来吧。”
舒刃挥手示意憋笑憋得要死的侍卫们先行离开,要过一个火折子点燃屋中的烛台,上前一步扶起了坐在地上也仍是人高马大的男人。
他的过敏症状和丢脸程度看起来都比怀颂要严重得多。
“里们来探我笑话的。”
堂堂一个男子汉,此时却眼眶红红地抬头看着他们,只是平日俊毅的脸上属实有些不堪。
没来得及解释,舒刃去桌上查看了一下他们方才吃的食物,无奈地叉起腰叹了口气。
这小倒霉蛋,祸害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怎的连人家新来的小兄弟都要欺负?
赤奋若也是够惨,偏生也对虾子过敏,被迫接受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
“殿下给你拿的橘子?”
赤奋若点点头,又低头吃了一片橘子,再度抬头开口:“殿下说呲这个会嚎……”
你还怪信任他的,忘了是谁把你丢在这了。
大半夜的不能睡觉,却要在这处理同僚的过敏症状,舒刃欲哭无泪。
她实在是手贱,偏要来膳堂放东西,若是好生在卧房里睡下,不也就没有这些糟心事了。
“重哥,你们将他扶回去吧,今晚麻烦你们照看他多饮些水,这样才会好得快些,他这个症状是有些严重的,所以麻烦你了。”
赤奋若刚到这兰苑,还没有与众兄弟熟识,今日倒好,都认识他了。
重光应下了舒刃的话,又仔细询问了禁忌,这才和屠维将人从地上扶起,踉跄着离开膳堂。
仍是独自一人站在屋中,舒刃握着几颗水果却没立刻去往水木芳华。
怀颂很不对劲。
他似乎在躲着她。
虽然刚刚现场有很多人,但是他丢人丢得习惯了,也就不甚在意这颜面。
可是方才他分明怕得要死,似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脸漏出来,他到底怎么了。
“舒侍卫……”
相比怀颂怕丢脸的恐惧,此时武田才是真正的怕得要死。
整个王府在深夜中弄出了这么大动静,饶是他睡得再死也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晚间用完了饭之后,他便又去湖里打了些虾子,想着殿下左右不在,也不会发生上次那种事情,他吃些也无妨。
谁知做得多了,他将剩下的放在了锅中藏起来,打算在明日一早就将它们全部吃掉,可半路却被馋嘴的殿下截胡了。
“无妨,”舒刃体会得到人馋起来的感受,此时也不好说他什么,不愿再多一个人为这事上火,便挥挥手,“你先回去睡吧,这里我收拾,日后切记不要再做虾子了。”
武田连连称是,不好意思地鞠了两躬,仓皇离去。
低头瞅眼手中的水果,舒刃将它们放在案板上,弯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心中暗暗琢磨着。
难不成又在秦小姐那里受了什么挫。
定然是了,他明知道自己吃了虾子会变成这样,还要屡教不改地食用,若不是为了让秦茵心疼,也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因为但凡是个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然而她还是对怀颂的志气高估了。
“当然不四,我权当丧次紫四意外,这次我叫丧次奋若一起呲,以为不会发僧丧次的四情了。”
靠坐在床头上,怀颂喝了一口舒刃冲泡的冰糖柚子茶,幽幽地开口。
“……”
听他大着舌头,舒刃好心地没有笑出声来,盖好酒坛的封口,一时无言以对。
还是他没错。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碍于明日还要去一处别院,舒刃未敢再做耽搁,归置好东西便想离开,“殿下,请您早些休息,注意身体,属下告退。”
看他要走,怀颂忙不迭地放下杯子,伸手去拉他。
舒刃蹙眉看过来,任由他拉住自己的手腕。
仰头盯着那双眼睛下的红痕,怀颂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去抚摸它们,却被舒刃出言提醒。
“殿下,夜已经深了。”
怀颂耳尖发红,本就红肿的两颊再看不出羞涩脸红的意味,倒充斥着滑稽和可笑。
讪讪地松开他的手,怀颂仍是扯着他的衣角:“小侍卫,你想不想在我旁边睡?”
睡你二大爷。
面上仍是恭恭敬敬,舒刃假意不小心甩开怀颂无力的手指,躬身抱拳:“殿下不必害怕,请您好好休息,属下就在隔壁守着您。”
说罢便干脆利落地推门离开,一派薄情寡义之象。
天光大亮,碧空如洗。
晨间起得向来早,趁着早膳之前的间歇,抽空去看了眼兰苑的赤奋若,隔着门看到他哼哼呀呀的模样,舒刃无良地勾起了嘴角。
又惨又该。
小倒霉蛋叫你吃的时候,你说你没长嘴不就好了。
“舒侍卫,流云阁用饭了。”
自从被她认认真真告诫一番之后,青栀便从‘舒郎君’改口成了‘舒侍卫’,此时听得便顺耳不少。
她只是一个侍卫而已,青栀却时刻注意她有没有用饭,对这一心一意关心自己的小姑娘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瞅着一身鹅黄衣裙的青栀,舒刃抿嘴笑了一下,温和地应道:“好,这就回去,今天的衣裳很好看。”
青栀听了开心坏了,一路上缠着舒刃不停地言语。
刚进了院,二人便看到怀颂面色不佳地从水木芳华中疾步而出。
“殿下睡得……”
正想打个招呼,看他这样便住了口,舒刃疑惑地看向青栀。
青栀踮脚凑到她耳边,神秘地说道:“舒侍卫,殿下尿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有崽崽明白,此尿床并非彼尿床(嘿嘿嘿.jpg)
第50章 chapter 50
“尿床?唔……”
舒刃刚开了口, 便被青栀见鬼似地一把捂住了嘴。
“小声点呀,舒侍卫,”青栀吓得指尖都发凉, “殿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尿床了,他还有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