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乔娇娇也多了一些闲话,虽然吕静乔章不爱显摆女儿,但乔娇娇的大姐二嫂是真觉得这个小妹处处都好。
从小就说家里孩子不如乔娇娇这个小姑小姨,尤其学习,总说魏婷他们几个得乔娇娇压着才能好好学。
可现在,魏婷魏江向阳都考上大学了,乔娇娇却没个动静,可不是有那心里见不得别人好的会嘀嘀咕咕。
向党向军两人都快被气死了,尤其是向军,噘着嘴,气狠狠的喝着汽水,还抱怨:“那些人真是讨厌,我小姑这么厉害,用的着他们操心我小姑考的考不上大学。”
他听那些背后议论,就想和他们说道说道,可他妈却是说什么万一要是真没考上,他和那些人起争执更伤小姑的面子。
哼,小姑怎么可能考不上,可笑。
乔娇娇不在乎这些,反而说:“向军,你汽水只能喝一半,真是,大冬天的,你喝汽水也不怕咳嗽。”
乔向红有些担忧的说:“小姑,你说我不会真没被录取吧?”
乔娇娇吃了口冻梨,安慰她:“放心,肯定没问题。”
吕静听的头疼,孩子自信是好事,可她家闺女真是太自信了,首都大学,那可是首都大学,在吕静心里,真是文曲星转世才能考的上。
娇娇居然对她和向红考上首都大学很有信心,难不成他们家还能有两位文曲星?
不过吕静知道这时候,他们这做父母的只能支持孩子,鼓励孩子,这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竞争肯定很大。
参加这次高考的,有乔娇娇乔向红这些十六七的,更有二十六七的,这么多人一起考试,考不上不代表不优秀,只是别人更优秀罢了。
今年考不上就明年,明年考不上就后年,这过了农历的年,娇娇也才十七,小着呢。
为了不让乔娇娇乔向红失落,已经考上的向阳魏婷魏江都不敢表现的很高兴。
乔娇娇都有些无语了,看着他们几个:“怎么了你们这是?都考上大学了还一副有人欠你们钱的模样儿?一个个这不乐意的,真不高兴上大学啊?”
魏江挠挠头发:“怎么可能不高兴上大学啊。”
“那你这不乐意模样是怎么回事?”
魏江呆呆的说:“我妈说不许我太高兴,怕小姨你看了着急。”
“我着什么急啊,我考的成绩我心里有数。你们该笑就笑,该乐就乐,别憋着。”
魏婷小声说:“可那样的话感觉我们好没有良心啊,我们能考上大学离不开小姨你的照顾,现在小姨你通知书都没下来,我们嘻嘻哈哈的。”
“行啦,别瞎想啦,你们能考上还是你们愿意学习,愿意努力,愿意听话,要是你们死都不爱学,我还能压着你们学呀?
你们要知道,在学习这件事上,或许我对你们有帮助,但你们不能把所有的功劳都放我身上。真正还是你们自己付出了时间,付出了精力,去掌握了那些知识。我的作用或许有,但我只是和你们的老师一样,只不过盯的严格一些。”
说着乔娇娇的神情严肃:“以前,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也知道你们该学什么,所以能督促你们,辅导你们。但是现在,你们已经考上大学了,你们的人生就要进入新的一个阶段了。
我希望你们能自己严格要求自己,好好学习,利用好大学的时光,不要因为我不盯着,就松懈了。”
向阳三人点头:“好,我们知道的,现在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一直让小姑小姨给我们操心了。”
很快,就进入了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农历的小年。
乔娇娇和乔向红的录取通知书还是没有到,着急的乔泰去邮局打听了好几回,听说现在还没有一封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来,乔泰想着,应该不是妹妹没有考上,而是这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没寄过来,娇娇学习那么好,她辅导的魏婷他们都考上了,不可能娇娇自己没考上。
可是她心里就是着急,心里忍不住埋怨,这首都大学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么大的学校,这么好的学校,怎么邮寄通知书邮寄的这么慢。
这考没考上赶紧给个准话啊,家里还得准备孩子上大学的东西呢。
像考在宁安的向阳魏婷,他们正月十七开学,不过他们学校近,家里人推着自行车就能把行李帮忙送了。
可像魏江这考到首都的,那就得提前买好票,还有她和魏顺肯定得送孩子去学校,那就得提前和单位请好假,单位给他们开了介绍信,他们才能去买火车票,到时候去了首都也才能住招待所。
现在娇娇和向红也不知道考上没有,爸妈自然也不能提前开好介绍信,不过家里也开始给她们两个准备上大学的行李了。
一人一套全新的被褥这是必不可少的,还好这些孩子本来就都毕业了,也参加工作了。
家里人也都开始准备着将来结婚用的,不管是布料还是棉花都得攒,之前攒的这回孩子们上学正好够用,要不然可得发愁了。
刚过小年,家里一边等着乔娇娇和乔向红的录取通知书,一边等着乔安林静夫妻的火车。
乔安林静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乔安林静只结婚前回来一次,结婚后的第一年是林静刚怀孕,第二年向学才四个月,不好抱着孩子颠簸,第三年又是有工作,第四年呢,早早就说好想回来,结果又怀上了向慧。
乔章吕静还去乔安家照顾了一段时间,年也是在部队过的。
今年乔安林静一来是很久没回老家过年了,要回来看看父母亲人,二来是要把向学向慧接回去。
其实乔安林静回来也不用去火车站接,但向学想爸妈,乔娇娇见他着急,火烧屁股似的,干脆领着他去火车站早早等人了。
向学这孩子懂事,想着他好久不见爸妈,这么想爸妈,那爸妈肯定也想他,同样的,爸妈肯定也想向慧。
向学还试图把向慧也抱着去火车站,奈何向慧现在只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崽子,最喜欢趴床上玩耍。
这会儿是冬天,外边冷得很,乔娇娇按着向学的请求抱着向慧出门,才到门口,向慧就哇哇大哭,虽然乔娇娇已经把向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了,可向慧这个大哭包还是释放了她嚎啕大哭的技能,吓得乔娇娇赶紧抱回去哄好了。
哄好向慧不哭了,再领着向学去火车站,还得和向学解释,妹妹不是不想爸爸妈妈,妹妹只是怕冷所以才哭的。
向学很容易就信了,因为冷是真的冷,前两天刚下了一场大雪,雪后不仅天气冷,路也不好走。
乔娇娇一个大人都被冻得直跺脚,向学虽然穿着棉衣,围着围巾带着手套,还是冻得哆哆嗦嗦的,乔娇娇只好搂着他给他一些温度。
等接上三哥三嫂,看着高兴的被爸爸抱在肩膀上的向学,乔乔娇娇这才觉得,不管怎么说,这趟冻还是挨的很值得。
一路上乔娇娇还给三哥三嫂说着家里的事儿,先说的自然是向学和向慧,最后说到魏婷三人考上大学。
乔安听的高兴极了,他出发的时候虽然知道今年高考,家里五个孩子都参加考试了,但还不知道考试结果。
他虽然常年在部队,和这些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见得次数很少,相处自然很少,但是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有出息的。
他对乔娇娇倒是很有信心:“想来娇娇你的录取通知书也该到了。”
乔安的嘴巴简直像是开过光,几人才下了公交,就见魏江很着急的在公交站牌等着,一见几人,先冲着乔安林静喊了声:“三舅,三舅妈。”
又和乔娇娇说:“小姨,快,快回家。”
“干什么?我们这都快到家了,你怎么还在车站等啊?多冷啊!”
魏江情绪激动得不得了,他牢牢的抓着乔娇娇的手:“小姨,小姨,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乔娇娇倒是挺淡定的,算算时间,也确实该到了,她点点头:“到就到了,既然录取通知书已经放家里了,着急干什么。”
“不是小姨,不止录取通知书到了,还有领导,省里市里教育局的领导也到了。”
说着魏江情绪里的喜悦简直是要溢出来了,他激动的说:“小姨,你不仅考上了首都大学,还考了全省第一名,全省的理科第一名!刚才家里来了好几个领导,不仅给你送录取通知书,还要表扬你,给你发奖金呢。”
乔安林静一听,也赶紧说:“赶紧回家,可不好让人家等着。”
乔娇娇一进楼门,就见不少人围在他们家门外瞧热闹,一见乔娇娇,就听有人喊:“状元回来啦,状元回来啦!”
乔娇娇有些惊讶于邻居的这大阵仗,她从小就是在这里生活的,这楼里的邻居,可以说是天天见面,怎么现在搞得一副从没见过她的模样,人挤人看着她不说,还有人踮着脚尖。
这有什么好踮着脚尖的啊,她长什么样儿大家难道不清楚吗,总不至于她考上大学了,连相貌也变了。
不过可能真是她现在有了光环,见她进来,大家还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好让乔娇娇进屋里。
屋里,乔章吕静正在招待着六七个人,这人里有一个还是乔娇娇的熟人,从小到大采访过她许多次的梁记者。
梁记者也很照顾乔娇娇,一见她,就先给她介绍了屋里的几位领导,乔娇娇跟着他的介绍与这些领导打着招呼。
等一个个问完好,又听了一通表扬,乔娇娇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傻傻的呆呆的问:“我真的考上首都大学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真的,你不仅考上了首都大学,还考了我们全省的第一名。”
见乔娇娇拿着录取通知书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有个领导开玩笑的说:“乔娇娇同学啊,听你父母讲,你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报了首都大学,还是只报了这一所大学,难道不是你对自己考上首都大学很有自信吗?怎么现在成绩出来了,反而不敢相信了?”
乔娇娇眼睛里一下充满了眼泪,她哽咽着说:“其实我报考首都大学时候没有特别大的信心,因为我知道我虽然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很优秀,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是最好的那一个。”
“既然不是非常有信心,那你为何还只报考首都大学呢?”
“为了争口气,为了证明我不靠父母,也能考上最好的大学。”
众人听不明白了:“这话怎么说?”
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乔娇娇拿手帕擦擦眼泪,看着几位领导,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实名举报高我一届的同学宁敏,她借着她父亲是革委会领导,抢走了我上大学的名额,还让我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同时我也实名举报宁敏的父亲,以权谋私。”
“什么?”几位领导互相看看。
乔娇娇把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在我高二的时候,我们这一届有三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感谢同学们的信任,我有幸被成为了三人中的一员。谁想明明学校推荐的名额是三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变成了两个。
这时我的老师找到了我,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是宁敏,她想要去首都上大学,但因为她所工作的单位可以推荐的大学没有我们高中所推荐的那所大学好,她就将这个上大学的名额给抢走了。”
几个领导听着皱眉,尤其省里教育局这位,他是今年才调来的,对于之前的一些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他看着下属,见对方点头,知道确有其事。
乔娇娇又说:“当时,我的班主任老师知道了实情,为了给我讨个公道,准备检举揭发宁敏和她父亲,我以为,或许真的能得到上大学的机会。
谁想,在我晚上回家的时候,我遇到了宁敏,她拿我的父母,拿瓷器厂来要挟我。说我如果检举揭发,就让她父亲给瓷器厂找麻烦,让瓷器厂好几个月不能开工。”
乔章吕静本来听乔娇娇这么说,心里就难受的很,当时女儿被抢走了上大学的名额,他们还是事后才知道了,等他们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章吕静除了安慰女儿,别的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不过女儿一直表现的很不在意,他们也真以为闺女对这个上大学的名额不甚在意,没想这事儿居然在女儿心里压了这么久。
现在更是知道,女儿居然还被人要挟,还是拿他们夫妻两个要挟。
“我从小生活在瓷器厂,我对这个厂子很有感情,瓷器厂不仅是我爸爸妈妈工作的厂子,更是这么多叔叔阿姨们工作的厂子。
而且我们国家现在这么缺外汇,瓷器厂是可以赚来外汇的厂子,如果瓷器厂停工好几个月,那会对厂子,对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呀。
我不知道宁敏只是威胁我还是真的会行动,但我不敢冒险,只能找了老师,劝老师不要为了我再去要这个上大学的名额了。我放弃了。”
吕静听的一把抱住乔娇娇,心疼的直说:“娇娇,这些事你怎么不和爸爸妈妈说呢,你那么小,就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乔娇娇拍拍吕静的后背:“妈妈,别哭,事情已经过去了。”
乔娇娇说的这些都被记录了下来,他们也都知道,虽然没有查证,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既然乔娇娇都实名举报了,那肯定不能不管,于是问她:“那你说的对方害的你放弃喜欢的工作,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乔娇娇看着梁记者,说:“梁记者应该对我比较熟悉,我从小就参加了少儿艺术团,等上了中学,参加了青少年艺术团,因为有这些表演的机会,我决定长大就进宁安市的文艺团,以后一直做这行。”
梁记者也说:“对,娇娇是咱们宁安市有名的小演员,很多人都很喜欢她,等她高中毕业,我们听说她没有进文艺团,反而去当了一名小学的音乐老师,还有些纳闷儿呢。难不成是宁敏利用特权不允许你进文艺团?”
“恰恰相反,宁敏和我保证,只要我不追究她抢走我上大学名额的事情,那么就一定能让我进文艺团,她说她母亲是文艺团的领导,文艺团的事情她母亲说了算。
我很想进文艺团,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可是我不能这么进去。如果我进去了,反而好像是和宁敏达成了协议,用自己上大学的名额来换取在文艺团上班的机会。”
“可是以娇娇你的演出水平,凭借你自己的实力也能进文艺团啊?”
“但这样一来不就说不清楚了吗?虽然我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但是如果真的去了文艺团,又怎么能说的清楚,什么演出机会是我应该的,什么是被特别关照的呢?只要我受了宁敏母亲的照顾,那我就成了她的同伙了。”
梁记者听得叹了口气:“唉,你不进文艺团真是可惜了,不过现在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恢复高考,我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可现在,我又有机会了。我一度想,可能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上大学了,大学就像是我的一个梦,只能在梦里偷偷想一想,梦一想来,才发现是那么的遥远。”
她流着眼泪诉说着这些委屈,让听的人也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