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香味传来,她瞬间反应过来来人的身份。
“言卿君?”
夏天心开口,却还是不敢将手拿来,那些莫名的虚影让她心脏怦怦直跳,久久不能平复。
有力又充满节奏的心跳声传来,言卿君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眼睛疼?”
他的手抬起,温热的指尖落在夏天心的手腕上,激得她猛地后退半步,却被那双手的主人拉住。
“让我看看。”
夏天心捂着眼不敢松手,胡乱找着理由:“我没事,眼睛进东西了。”
她捂着眼自然没看见言卿君听到这话时手一顿。
冬日的艳阳投射在他的脸上,一半阴影一半光,平添一份冷色,却不是对着面前让他冷了心的人。
他眼神凌厉,如含霜雪,只这么一眼就让池子里的鱼瞬间哄散沉底。
太可怕了。
个别有了灵智的鱼吓得直往池底躲。
“送你回房间。”
“嗯。”
夏天心天真的以为对方会扶着她走,却没想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落入了怀抱。
这下她更不敢松手了。
捂着眼的动作变成了捂着脸,却没忍住漏出指缝偷看。
面若冠玉,温润如风,这是他现在的样子。不像平时对着别人时那样,慵懒高贵得像只狮子,多看别人一眼都好像脏了眼睛。
脑子里莫名就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是在现代,这样美貌又贴心,眼里只有你一个的男人,不上都对不起自己。
但偏偏是在这个地方,这个境地。
是的,到了今天。夏天心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喜欢自己的,甚至在默默的对她好,但时机不对。
如果哪一天她被迫回去……
她脸皮薄,做不了吃了就跑的那种人。
他这样的人,表面不容易接近,真的对一个人用上心思,应该是很难走出来的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不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夏天心,你争气点!
或许是内心戏太过丰富,暗自打气竟有了打鸡血一般的效果。
就连脸上也燥热起来,她突然觉得鼻子处有些痒。偷偷分心空出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身子一轻,落入了软被里,手也被人捏在了手心。
“别动。”
言卿君眉峰隆起:“你流鼻血了。”
夏天心:“!!!”她明明只是很纯洁的想了想可以播的画面!!!
她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
夏天心一只手捂着眼睛不敢松开,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继续社会性死亡时,鼻翼处却感应到一丝轻柔的擦拭。
更丢脸了。
她慌慌张张,终于将盖住眼睛的手伸了出去,却依旧没敢睁眼。
之前是因为见鬼不敢睁,现在是觉得丢人。
“我自己来。”
她伸手,想制止对方的动作。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让夏天心一怔,等她反应过来时,鼻子处的血迹早就被擦干净了。
“你说什么?”夏天心问,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看见了什 * 么?”
疑问的语气,话里却是对她定然看见了什么东西的肯定。
她有些踌蹴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见鬼了吧?
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表示自己都不信。
她抬头,眼睛微微张开,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和盘托出。言卿君不是会医么,也许能帮她看看。
只是眼睛才触及到光,又迎来一片黑。
温润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双目上,只听床边的人道:“你别想太多,先好好休息。”
言卿君没有追问,只是温和道:“我在你身边下了结界,任何东西都打扰不了你。”
“?”
直到耳边响起离开的脚步声,夏天心才反应过来,言卿君说的是没有任何东西打扰她,而不是人。
第64章 谁生谁死
布好结界, 言卿君这才出门。
池塘里,原本沉了底的鱼又三三两两冒了出头。偶有三两只结伴吐泡泡优哉游哉,似乎已经将之前的恐惧退散。
冬日的艳阳看似耀眼却透着冷, 一阵凉风吹过, 池里的鱼瞬间一哄而散,却依旧没逃过被抓的命。
将鱼带走, 言卿君脚步未停, 径直往景白止几人的住处走去。
景白止几人的房间是挨着的, 才走到门口,便见房门紧闭,屋里更是半点响动也无。
屋外, 言卿君突然忆起跟夏天心初见的那晚,他在站在虚空派得屋门外, 看着点点飘散得金光汇入她的房里。那时他未深想, 但今天的事, 却让他有了猜测。
眼前好似晃过夏天心捂眼的模样,他目光越发深沉,只见他单手掐诀, 不过眨眼间便见四道雀鸟虚影分别朝四个方位飞去。
他们几个没在一处……多半是出门准备她的生辰礼去了。
一阵冷风拂过,屋外闪过一道残影,便见言卿君朝其中一个方位离去, 却是寻景白止去了。
……
金陵山。
蚕丛鸟道间, 一道身影行至其中,瞧着摇摇晃晃却又每每都能平稳落地。
“找到了。”
一双带着风霜的手伸了出来, 将奔达在草丛间的柃木收入怀中。景白止捋了捋胡须,一张老脸笑得格外欢愉。
自家小徒弟的生辰,他们几个各不相让, 谁都希望自己送的礼能最受小天心的喜爱,眼见着又要因着这事打一架,他不得不拿出当师父的威严,干脆决定几人一起送小徒弟一个礼物。
临时改礼物,又要把礼物做得讨喜别致,还要悄悄的不让自家小徒弟发现,这几日可是把他们几人忙得够呛。
拍了拍衣衫,察觉到怀中的柃木躁动不安,景白止随手施了个咒术,总算让它安静了下来。
万年成精的柃木,可载神魂,这东西可不好找。
“等回去就让老三把东西雕好。”
小天心肯定喜欢!
想到这,景白止笑得脸上都多了道褶,一时竟没发现身后多了道身影。
“取万年柃木,只为了个人喜好,果然是你的作派。”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景白止身子一僵,待回头看 * 清来人的模样,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种矛盾的感觉。
是他。
“仇席。”
景白止收了笑,脸上多了种少见的淡漠。
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日。
“你今天来是想了断因果?”
他看向站在对面的仇席,神色淡然。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里,仇席手中的尖刀时不时折射出冷光。
只这一眼,景白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突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总不至于是来叙旧的。
想通这点,景白止淡定转身。他的目光坦然,似乎透过那把尖刀看到了百年前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拿着刀,看向他的眼里全是猩红的恨意。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恨也是有颜色的。
他有时午夜梦回,再忆起那少年的眼神,也曾自嘲的想,前世的自己是不是曾经也有过那样的眼神。
“刺拉~”一声,伴随着断成两截的树叶落地。
景白止回过神来,那少年满是猩红的恨意与面前的仇席逐渐重合在一起。
看来对方也是有备而来。
这山上四处无人,草木萧疏,细细数来也不过十二颗枯木,一片衰败之态,倒是个合适的埋骨之地。
景白止不由自嘲起来,只是那笑还未显露出来,又兀自怔住。
若是他记得不错,仇席只是个地仙吧。
这些年,虽然因着他替那些人养魂的关系,身体亏损不少。但近半年得小徒弟照顾,他又被老三时时盯着,已经很久没有喂鱼了。再则,即便在身体亏损最严重时,他也不是一个区区地仙便能对付得了的。
仇席这是脑子进水了?
景白止不知道,他这一深思,面上便不由露出看傻子似的表情。
这表情落在仇席眼里,便成了轻蔑和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