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像大多数人那样，仅仅为了一时的陪伴而留在身边，在没有精力照顾的时候却又脱身而去，从小到大的责任意识并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唉，家人吗……？
裴年默默地揪紧了厉渊的衣服，甩了甩鱼尾巴。
奇怪的是，或许是来到这个app里太久了，很多曾经的记忆都显得有些模糊了，反而虚幻的游戏更让自己产生了一种触手可及的真实。
当然是想家人的。
裴年想着也点了点头，软乎乎地抵在厉渊耳畔处，蹭得厉渊微妙地抱紧了几分怀里这只鱼。
可是……
“……可是你也是我的家人了。”
破壳的第一眼看见的是你，第一个拥抱自己的也是你，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也是你……
干什么要把鱼给送走呢？
就不能陪着自己一起去见一趟吗？
人鱼的声音向来温柔而又带着缱绻的味道，此刻被裴年这么轻轻地贴在耳畔呢喃般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几乎瞬间让厉渊有点不自然地停下了脚步。
就连耳根都有些发烫了。
或许是裴年这只鱼的眼神的确干净得剔透见底，说话的语气也丝毫没有任何掩饰，只是简简单单地诉说着自己的信任与亲昵。
反而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纯粹至极的情感。
不过，下意识说出口的裴年，感受着厉渊抱紧自己的臂弯，还有这家伙突然看过来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也有点脸红了。
鱼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有点羞人呐……
还能撤回说过的话么嘤！
第93章
“那个, 我就是……就是有点紧张，你……”
带着些羞赧情绪地环住了厉渊的脖颈，裴年试图给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勉强打几个补丁。
至少……不要搞得鱼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一样盯着自己啊啊啊啊！
反正别把鱼给退货了就是了！
只是裴年还没有说到一半, 就被厉渊不自在地抱紧到了怀里，闷哼一声扶着厉渊的后肩就有点不明所以。
大概是靠得太近太近, 甚至还能听到一点心跳的声音？
而厉渊抱着怀里这只有点紧张又害羞的鱼，尤其是感受着裴年鱼尾巴习惯性地贴在了自己身侧, 一时间连拥抱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或许是从小破壳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 自己的这只鱼似乎对人类有些天生的依赖。
会喜欢黏在人的身边睡觉, 会喜欢用鱼尾巴缠在你的身侧，也会喜欢凑在你耳边说一些软绵绵的悄悄话……
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更是会格外地习惯性贴在身侧。
“怕见到人不想回大厅里去的话，就在花园里转一会。”
“唔……？”
裴年扶着厉渊的臂弯被抱到了楼梯口, 旁边就是老宅外的小花园，有些莫名紧张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厉渊。
“不是要送你走。”
临走之际，厉渊沉默了一会, 还是伸手摸了摸裴年耳畔的发丝, 自己的这只鱼今天很漂亮，月色下的长发甚至有种朦胧的光泽, 很好看。
“只是你一出生就看见的是人类, 但人鱼蛋本来是应该在海底的, 知道吗？”
甚至可能是被强行带到了岸上, 才会一出生就与父母分开的，根本没有机会去明白正常人鱼的生活方式。
只是这些话，看着年年这只鱼清澈的瞳孔，年轻的alpha最终有些私心地选择了缄默。
如果可以的话，永远像现在这样也没关系。
至少在自己的身边, 自己可以保证这双带着点天真柔软味道眸子，永远不需要去看见一些并不美好的存在。
一如既往很冷静语气，却像是被沾上了几分月光的温柔，能够让人感受到其中的耐心与微妙的复杂情绪。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回到海里吗？”
裴年看着厉渊的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垂下了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间落下了一层细碎的光影。
“不，只是你应该知道，然后再做出自己的选择。”
“如果你那时候依然愿意回来，我跟奥古斯都会很高兴。”
“因为你也是家人……”
成年alpha的声音低沉里又带着一份郑重感，与其说是回应更像是给出了一份从不轻易许出的承诺。
抚摸着眼尾带着薄茧的指腹，瞬间被惊诧抬起的眼睫轻轻扫过，漫出了一阵莫名的痒意。
【叮当~恭喜玩家再度激活隐藏成就，s级关键词“因为你也是家人”】
而原地的裴年捂着鱼鳍耳朵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揪着栏杆回忆着厉渊刚刚离开的样子，就连最新激活的游戏关键词都有点不太注意了。
妈诶……厉渊居然，跟鱼说了一样的话！！
呜呜呜，这怎么回事！！！
【omg，四个关键词啦，再来一个您就有几率在通关的时候激活隐藏结局了。】
小系统托腮看着这一幕，诡异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虽然自己以前还从来没看到过这种剧情发展模式呢，总觉得裴年这只鱼鱼拿了不一样的剧本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心跳的好快，你们这个游戏好厉害啊。”
裴年眨巴眨巴着眼睛，纠结地握着扶手栏杆上的雕花装饰，发丝间的耳鳍也微微颤动了几分。
【您也很厉害啊，s级的主线任务都被挖出来了，这一个的积分就能顶好几个a的任务了，了不起了不起！原本的隐藏npc亚历斯特伯爵都出来了！】
翻着眼前的任务栏，小系统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这还真的是牛逼，当初那只什么状况都不懂的小懒鱼，居然一下子就打到现在了！？
“隐藏npc很厉害吗？可是我觉得那个亚历斯特伯爵不太对劲……他会伤害厉渊吗？”
而裴年回忆着以前的主线任务，不自觉地有些担忧，难道会跟分化期一样，对厉渊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吗？
【wow，您现在任务积极性倒是很高嘛，都开始主动思考了，这么关心男主？】
“对啊……因为我希望厉渊能好好长大，变得优秀又厉害啊！他值得这么亮晶晶的！”
裴年托腮看着小花园里的喷泉，忍不住跟小系统强调了起来，说起了厉渊倒是很认真地有点骄傲了。
【噫，搞得跟您在养成男主似的，养儿子呢您？？游戏剧情我们可不剧透，你自个儿慢慢搞吧！】
对于裴年这种诡异的自豪感，小系统都有点受不了了，直接抖了抖数据库就想着消失的。
只不过，裴年刚刚打算去找粉崽的时候，却有点敏锐地竖起了耳朵。
“……好像有人在求救？你听见了吗？声音还有点熟悉……”
人鱼的听觉总是有些敏锐的，大厅里举办着喧闹雍容的宴会，月色下的花园却显得寂静极了。
元帅府的老宅年头很久了，花园也葳蕤葱茏，后院这一块还有一片非常漂亮的湖泊，白天看的时候非常优雅沉静，月夜时分却容易带点清冷味。
【求救声？还有些熟悉？您总共认识几个人啊？】
小系统不解地反问了一句。
裴年却努力地甩了甩尾巴，跑到二楼的窗边努力地眺望了起来，一眼看见了水边那个扑棱着的小身影。
“咳咳……救、救命，谁来……”
熟悉的小豆丁刚刚还在宴会上嚣张的给自己差点撞到，这会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带着几个人落单地跑去这么偏僻的河边了！？
连警卫都看不见的地方，却给他们找到了！这熊孩子真是青春叛逆期啊……qaq
【我去，还真的有人落水了，其中那两个跟班小孩子是去喊人了吗？这小短腿跑的，估计跑到大厅那都已经出事了……】
“那个，快点给我用积分十连抽一下啊，我得兑换一下变个腿！”
裴年拍了拍窗台，就催促起了一旁的小系统。
【啊？真的假的，这可是老宅啊，虽然是监控死角，但是被发现了还是很严重的！】
【何况您不是不想继续变人的吗？长腿的后遗症您现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还只是目前发现的……】
“快点别拖了，再慢点就晚了，赶紧抽卡！那可是条人命，长腿跑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裴年看着那个叫怀特的小家伙哭着扒拉住了一块岩石，眼看着就要没力气彻底掉水里了，紧张得脸色都有些变了。
虽然只是游戏npc，但是让自己亲眼看见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来了来了来！！别催了，好好的小系统现在还提供代抽卡服务了！刚刚好30分钟的时限！】
随着小系统的一声回应，熟悉的白光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而裴年紧张闭眼的时候又突然有些慌张，呜呜呜这个衣服好像还没准备……！？
幸运的是，今天奥古斯管家准备的这身礼服长袍十分宽松，变成人后刚刚好从落地的长度被撑到了膝盖处。
只是……鱼尾变成的双腿，却没有了鞋子，只能光着脚有点微凉瑟缩地触碰了一下花园的泥土。
【卧槽，等等啊，您鞋子也没穿呢！？】
“……来不及了！”
裴年抿唇适应了一下再度出现的双腿，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便匆忙地飞奔向了湖泊。
寂静的花园里带着点氤氲的雾气，然而树叶被踩下的咔嚓声却在急促的响起。
白净至极的双脚毫不顾忌地踩在了泥土上，银蓝色的长发也随着奔跑的脚步飞扬了起来，偶尔甚至会被树梢轻轻滑过。
仿佛月夜下的精灵，随着月光一下子倏然露出了向来不愿意被旁人看见的精致面庞，在林间轻灵至极地奔跑。
“……怀特？怀特！”
回忆着管家跟自己说过的名字，裴年有些焦急地喊了起来，生怕那小家伙坚持不住就给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