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封只望向初九:“小卫体弱,要少吃冰镇之物。”
“过年的时候,陈庄主给她备一身新衣裳吧,她最喜欢听着炮竹声守岁,起床换上崭新的衣裳。”
“小卫如今还小,还请陈庄主先尊重她,不要唐突她,一定等她及笄。”
“小卫害怕生育之苦,若是将来她不愿生育,还请陈庄主尊重她意愿,先不要勉强她。”
“小卫虽比陈庄主小几岁,也无家世背景,却善良聪颖,可为正妻,我希望陈庄主看在盐铺与我从前传授你剑法的面上,不要让小卫为妾。”
“若陈庄主今后纳妾,我希望你先同小卫商量。”
眼眶里热意翻涌,泪珠扑簌簌掉,庄妍音紧紧搂住卫封窄腰:“哥哥,陈大哥神通广大,你让他帮你召集人手去打坏人!”
初九听出这是庄妍音的示意,忙道:“卫大哥遇险,我出手义不容辞。”
“不必。”卫封紧紧拥住庄妍音,他的怀抱满是眷恋不舍,可却只是片刻便松开,垂眸擦掉她眼泪,“我会回来接你,等我。”
她出落得越发娇俏精致,微红的泪眼水汽潋滟,眼中那样不舍,哭得白皙面颊发红,颤抖抱住他腰。
卫封俯到她小巧耳廓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有一个名字,卫封。”他的唇离她那样近,近到冰凉薄唇触碰到她凉凉耳廓。
他松开紧搂她的手臂,摘下她腰间钱袋上挂的那个老旧的青铜铃铛,消失在屋檐尽头。
庄妍音心里舍不得,眼泪大颗大颗掉。
初九:“公主……”
“通知县令与知州,外邦之人在我大周境内肆意杀戮,全都给我抓起来!掩护卫封出城。”
武士与一旁的陈眉乍一听到初九唤的这声公主,都错愕惊住。
庄妍音生气了,敢惹她哥,还害了赵阿婆,她泪眼中潋滟波光透着冰冷寒意:“外邦之人,除了吴国派来的那两名武士,全部就地正法。”
初九这就领命去办。
一旁那名武士十分聪明,忙安慰她别担心,朝她跪地行礼:“公主勿忧,吴国的武士武艺了得,会掩护好那位公子的。”
“你知道什么。”庄妍音烦闷地踱步回廊下,爱惜地握着手心这把盐铺钥匙。
那名武士忙跟上:“我,属下受您安排救过那两名吴国人,公主可还记得?您留属下照顾他们,当时您在夜间来树林中,属下见过您一面,其中一人武艺十分了得,另一位公子气度非凡,还给您留下玉佩托您姐姐带给您,公主……”
“我什么时候有姐姐,还有玉佩?”
在这名叫周禄的武士口中,庄妍音才知道那枚听都未听过的玉佩。如果柳心柔去了吴国,找了楚逢殷,那一切会不会跟柳心柔有关系?
她气得心态爆炸,回书房让陈眉研磨,疾笔写下一封给楚逢殷的信,信笺上大写加粗地写着如若一切跟柳心柔有关,或是柳心柔持玉佩去寻求他帮助,请他务必杖杀此人,绝不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与女婿就要回各自的国家了,我感觉新地图会很好看,不要养肥哦
第68章
整个陈府灯火通明,庄妍音一直坐在灯下等消息,也召集余下的武士蒙上面,去找到众弟子保护他们。
初九在子夜里回府。
带回消息道官府带人赶去时,已寻不到卫封等人,但在城中一处民宅找到了众弟子,卫封的暗卫见有官兵与武士赶来,便迅速撤离。
庄妍音问:“弟子们可有恙?”
“公主放心,均无性命之虞。有一公子受了刀伤,官府已派去大夫,卫凌掩护书院中的人已与那些公子们团聚,倒是一位阿婆在逃亡中崴了脚,不幸遇难,尸体已被官府带回。”
“卫封此去必受重重阻碍,你让知州派人传我令,沿途不得阻拦卫封,顺利放行,不许外邦之人出入境,一个都不可以。”
小说里卫封的兵力在燕地,由卫云与卫夷等人召集,而他则去亥国借兵。如今意外横生,他该会经历一路磨难了吧。
庄妍音想到这里便要掉眼泪,但却知道哭也无济于事。
“书院里的大哥们不确定我是不是被我哥带走的,应该明日回过神来就会全城找我,你去安排,我们今夜回京。”
初九集齐了武士,连夜赶回怀京。
望着一路倒退在车窗外的夜色,庄妍音在马车上提笔给戚阮平写信,让亥国能不能看在周国低价供盐的份上,召集兵力主动去找卫封。但她也不敢忘记保护马甲,嘱咐戚阮平不要透露卫封她与周国的帮助。
信由武士带着她的公主令送去。
这一趟赶路不敢停歇,庄妍音在车上颠得浑身散架般,终于在五日后到了怀京。
卯时初刻,天际阴云一点点泛着白芒,圆月未褪,皇宫巍峨伫立在朦胧月色里,太宣门前禁卫严整把守。
两辆不算华贵的马车直冲向城门,禁卫早已持刀与矛挡在城门前,却见马车上探出一只持天子令的手,车上之人不曾言语,但势不可挡,禁卫跪了一地,恭敬打开宫门放行。
哒哒马蹄声回荡在寂静的皇城中,庄妍音疲惫不堪,却再见到熟悉的皇宫而打起了精神,直接冲去了成乾宫。
向狄刚刚起床过来换下德子,准备等下伺候庄振羡早朝,打着哈欠的他被眼前冲进来的一团灵巧影子愣住,甩着拂尘大喝:“何人擅闯皇上宫殿,找死!”
直到瞧见了庄妍音,愣了半晌,后知后觉唤:“嫡公主?”
“我父皇呢?”庄妍音直接冲进寝殿。
向狄与一众宫人忙惶恐地跪下。
“父皇!”
“父皇——”
庄妍音来到寝殿,龙床前的地铺上睡着一个美人,明黄帐幔后也有一窈窕身影惊慌地起身。
庄妍音直接跨过地铺上的美人,掀起帐帘,帐中美人不识她,惊慌捂住裸.露双肩。
庄振羡被吵醒,睁开朦胧的眼,正欲恼羞训斥,定睛瞧见是她,狭长凤目炯炯有神,惊喜地抱住她喊阿妍。
“你回来了?父皇不是在做梦吧!”
“父皇……”见到最亲近的人,庄妍音满腔委屈与思念,眼泪飙出通红的眼眶。
庄振羡爱怜地将她紧搂在怀里,意识到帐中还有美人,喝道:“下去。”
可怜那荣宠一年的美人莫名其妙就被赶出了寝宫。
“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庄振羡双眼湿润,这两年多朝思夜想,每回都只能靠女儿的信与画像排忧。小丫头长大了,一双眼少了圆钝稚嫩,娇俏精致,她五官拼在一张脸上竟是那样夺目娇艳。只是这双泪眼可怜地泛着红血丝,满是依恋地凝望他。
庄振羡抱了又抱,原以为女儿在宫外会吃苦遭罪,不想竟被养得这般白嫩娇贵,他狠狠嗅着这股香软,比坐拥美人与江山还要满足。
“我的小阿妍受苦了,眼眶都这般红,父皇为你诏太医……”
“父皇,我有事同你说,女儿在路上被欺负了!齐国的人与吴国的人竟然杀到了我们大周,还差点伤了女儿,你要为我报仇啊。”
庄振羡震怒不已,喝道:“父皇即刻下旨,要各方集结兵马去围剿这些该死的齐人与吴人。”
庄妍音:“再派几万兵力给齐国质子卫封,助他……”
“等等,是齐国质子逃到了我国?”庄振羡这才拉回理智,原以为她只是无意撞上外邦之人的纷争,他忙道,“不可不可,那齐国质子本该在吴国,原来是齐国质子啊。阿妍,咱别插手了,吴国太强,咱打不过。”
“父皇!”庄妍音俯在庄振羡耳边说起悄悄话,“女儿做了一个梦,那齐国的质子将来是要称霸天下的,你现在帮他,他今后便会记得你的恩情。”
庄振羡犹豫了片刻,见她一脸笃定,一向不忍拂她意,便点头允下。
庄振羡起身洗漱去上早朝,庄妍音累得直接瘫在了她爹的龙床上,实在困得不行,只能等醒来再去见她母妃了。
她这一睡一直睡到酉时日落,龙床前早候了满宫的人。
沈氏得知女儿归来很早便守在龙床前,皇后原是在礼佛,也早早过来探望。裕庆太后原本看不惯庄振羡在宫中荣宠美人、不务朝政,被气得要去华观寺长住,一听庄妍音回来了,也欣慰地赶来。其余皇子公主与后妃们见皇后与太后都如此,不敢轻慢,纷纷守在了成乾宫外。
庄妍音小脸埋在枕头里,嗅了满满的龙涎香,在睡梦里哝软喊“哥哥”。等她揉着眼睛醒来,被龙床前一张张脸吓了一跳。
沈氏凤目里泪光闪烁,皇后领着哭兮兮的庄沁似有千言万语般含笑望她,裕庆太后面容沧桑,却极欣慰地坐在床沿看她。
“母妃,皇祖母,母后,沁儿……”
跟众人久别再见,她免不得想念沈氏,扑在母妃香软的怀里陪沈氏流眼泪。
裕庆太后与皇后似有千言万语同她说,但见她才刚醒来,还未用过饭,忙让她起身用膳。
庄沁许久不见她,想念的同时有些含怯。
庄妍音揪了一把他软软脸颊,笑道:“不认识皇姐啦,都不叫我。”她抱住这个越来越可爱的弟弟。
“皇姐……”庄沁重新闻到熟悉的橙花香,眼眶一红埋在了她胸膛,“咦”了一声,发觉皇姐的胸膛变软乎了。
这般跟众人招呼完,庄妍音才有了同庄振羡单独说话的时间,庄振羡道已经快马加鞭传令去安排此事了。
只是两日后,庄妍音却收到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大周境内已经没有卫封这个人。
各地方官员集结了官兵,拦下不少吴国与齐国人,却未碰到要放行的卫封等人。燕地只是多了成倍的流民出城,也无卫封的身影。
庄振羡的兵才刚集结,如今寻不见人,也无法帮上这个忙。
庄妍音想到那成倍的流民应该便是卫封兵力的乔装,稍微放些心,却还是担忧她哥会不会受伤,一路会不会再有意外。
庄振羡倒是轻松不少:“没用上我大周兵力也好,一免了与大吴作对,二省了冗杂军费。”
她怎么不知道她爹现在还重视银子了?
庄振羡怜爱地凝望她:“小阿妍多吃点,父皇特意给你做了满桌的好菜。”
庄妍音边吃边问:“父皇,听说你又强抢了一名李姓的美人?”
“哦,是有此事。”庄振羡不以为意地说起,“父皇也不是强抢,父皇用迂回之术,给了那户人家不少银钱与土地。”
“那名美人呢?”
庄振羡冥想着,仿佛已是很久远的事情:“父皇管她做什么,早已是旧人了。”
是的,她爹已经把强抢来的美人抛在了脑后!
好渣!
“父皇,我还听说你加重了税赋?”庄妍音一面用膳一面问起。
庄振羡打着哈哈:“朕是一国之君,加些税有何不妥?你吃饭,这些都是父皇特意吩咐宫人为你做的好菜。”
用过晚膳,庄妍音回了鸾梧宫去见沈氏。
但她的公主殿中不仅有沈氏在,裕庆太后与皇后也在。
裕庆太后慈爱地挥手唤她:“阿妍,过来,皇祖母看看你。”
老人家难得待她这般疼爱可亲,捧着她小脸爱不释手,最后却缓缓流出眼泪,哽咽不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