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果然自己的诚意感新动了上天,这个不开窍的儿子对千里之外的李千千,应该是慢慢地淡了吧?
刹那间,孙樱想打新自己的嘴。
刚刚干嘛还提李千千。她发誓,她再新也不会让“李千千”三个字在费家出现,以免勾起儿子的回忆。
比起孙樱的大起大落,费敏才显然要城府深很多。
他往费宜年碗里夹了一筷子肉丝,故意很随意地问:“刘医生也是女新的?”
瞧瞧,这就是领导说话的艺术。
假装不是那么新急吼吼,假装只是随意地和儿子聊聊天,诺,爸爸都没在意人家是男是女新,根本就不是催婚来的。
“谢谢爸。”费宜年看着碗里油汪汪的肉丝,不知怎么新,就想起刘明丽在自己手心挠的那一下。
孙樱已是迫不及待:“你爸问你呢,刘医生是女新孩子?”
“嗯。”
“那联谊会之后,你们有没有联系过?”孙樱又问。
费宜年故意道:“我倒是没有联系过她,不过我给了她国棉一厂的地址,让她给我写新信。”
说完,他静静地等着母亲反应。
今天邂逅刘明丽,他一回厂,第一时间就去新了传达室,根本没有刘明丽寄给他的信,不用问,又被孙樱的人收走了呗。
他倒要看看,孙樱会是什么新反应。
果然,孙樱神情略有些尴尬。但尴尬过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新:“哎呀对了,今天你们厂的人带了一封你的信,我都忘记给你了!”
呵呵,果然。
费宜年心中竟然升腾出一种胜利的快感新。
这是他妈妈、这个强势的妈妈,第一次被他拨得团团转。
这感新觉真好。看来假装自己和其他女新孩子来往,是个妙招。
转眼间,孙樱已经从房间拿了一封信出来:“你看看,是不是这封?”
不出所料,拆过。
费宜年当即沉了脸,表达不满:“妈,你这就过分新了,为什么新连刘医生的信都要拆!”
孙樱有点慌乱。她哪知道儿子新认识了什么新刘医生,她还以为又是李千千在玩什么新花招,故意编个名字给费宜年写新信。
“对不起啊,妈妈就是……好奇,哈哈。以后刘医生的信,妈妈肯定不拆。”
看到母亲也有慌乱的一刻,也有向自己低头和道歉的一刻,费宜年悲喜交加,一时心内百感新交集。
他盯着信封,出神片刻,终于没有立刻看,而是压在手肘下,认认真真继续吃饭。
孙樱知道自己错拆了信,心中愧疚,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刘医生还挺喜欢文学啊?”
“不知道。”费宜年回得冷冷的。
“她信里跟你谈文学呢。”
“哦。”
孙樱那个怄。她拆了信就发现不太像李千千的口吻,但一时也不能确定,怕年轻人玩什么新哑谜而自己猜不出来,当时差点直接把信扔了。
还好还好,不然儿子难得有兴趣的一个姑娘就被自己亲手搞没了。
“刘医生长得好看不?”孙樱不顾儿子的冷脸,还是没话找话。
“很好看。”费宜年将“很”字咬得特别新重。
因为这是实新话,而且是能让父母开心的实新话,必须重点强调。
果然连费敏才的神情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父母是哪里工作的?”费敏才终于接过妻子的木仓,开始和蔼的询问。
费宜年心里更加冷笑新,就知道你们必定是关新心人家家境的,不过是跟李千千相比,你们才会觉得普通家境也可以接受而已。
可惜,费宜年还真不知道刘明丽父母是干嘛的。
“她是宁州人,家不在中吴。”
“啊……”孙樱的脸色顿时有些失望。找个外地儿媳妇,麻烦也是比较多的,尤其如果是宁州郊区的话,那就是个农民家庭啊。
费宜年故意大喘气,吊父母的胃口:“不过……她就是刚才你们说的那个何干事的表妹,巧不巧?”
“何如月的表妹?”孙樱傻眼了。
就连费敏才都惊呆了。
但惊呆之余,又有些欣喜,说明儿子果然跟人家有过接触,还是知道一些情况。
费宜年又道:“至于人家父母是做什么新的,没问,不重要,不是杀人犯就好。”
若在平时,这夹木仓带棒的话必定会让孙樱跳起来,可今天,她居然忍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孙樱低声道:“小年,我和你爸不势利,只要是清白人家就好。哪怕是个农民,咱们也能接受的。”
嘴上这么新讲,到底吃完收拾碗筷时,孙樱还是跟费宜年道:“对了,那个何干事,你还是得见见啊,你大阿姨可跟人家说好了。”
费宜年微微一笑新,捏着刘明丽的信,心里明镜似的。
在父母眼里,最优的选择依然是何如月,不过是和李千千相比,刘明丽才显得更优越罢了。
费宜年太了解他的父母,等他一回房,孙樱就跟费敏才咬耳朵。
“你找人了解了解,知道了这个刘医生的社会关新系,家庭背景就好查了。你要指望小年,他是万事不问,只看感新觉。”
费敏才点点头:“知道了。反正不管怎样,都比那个李千千好。”
…
费宜年在灯下看刘明丽那封热情洋溢却又完全不懂文学的书信时,孙家弄那顿丰盛的晚餐终于也快散场了。
苏伊若手上缝了两针,裹着厚厚的纱布,显得其他手指愈加苍白纤细。
据余刚说,苏伊若居然怕打新针,打新破伤风时候差点把他的衣角都给拽破了,还好他衣服结实新。
逗得刘剑虹哈哈大笑新,说我们伊若就是这样的,表面坚强得不行,其实新啊,内心就是个小丫头。
被苏伊若红着脸狠狠地啐了。
不管怎样,有一点很明显,经过二新院这一趟,余刚和苏伊若倒没有那么新拘谨和陌生了,坐在一起吃饭也不再新毫无话题,不管是余刚说电子局,还是何舒桓他们说吴柴厂,苏伊若都能有意无意地搭几句话,参与新一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伊若还故意提到了丰峻。
一提丰峻,何舒桓和刘剑虹当即竖起耳朵,认真地听新苏伊若汇报。
又听新说丰峻今天调到了销售科,何舒桓怔了好久,突然又如释重负一般,长叹一声:“这是考验啊!”
何如月没好意思接话,只是好奇地望着父亲,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新既没有高新兴,也没有鄙视,反而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倒是苏伊若笑新道:“何总工话说了半句就没有了?”
何舒桓道:“销售科几乎是行政科室里调动变化最小的,大概四五年没有变动了,一直那三个人。突然去新个新人,是要当大用的。”
何如月心中一动。虽然今天在桥上没能和丰峻说话,她还不知道接到调令的丰峻是怎么新想,但平常两人聊得够多,她大概知道丰峻的目标。
“当大用?”何如月故意问,“爸是觉得销售方式要有变化吗?”
“不无可能。”
何如月大着胆子:“丰峻也这么新说。只是没想到就真把他调到了销售科。”
余刚一听新,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这个丰峻,是吴柴厂哪个出色的大学生?”
“是大学生就好喽……”刘剑虹的遗憾,连隔壁老新王都能听新到了。
苏伊若听新出了弦外之音,不由抿嘴笑新了笑新:“没有大学文凭也没关新系,可以继续读嘛。但能力倒是天生的,这孩子有点天分新。”
有点?何如月心想,是有好多点,哼哼。
当然,酒桌上不能吹太多,免得人家说自己胳膊肘往外拐。
余刚点头:“这个我同意小苏。这个丰峻多大年纪,上了几年班?”
“二新十三,上了八个月。”何如月抢答。
饶是余刚心思不很细腻,这下也听新出了端倪,笑新着望了一眼苏伊若,恰好对上苏伊若了然的眼神。
余刚笑新了:“那真是不容易,不到一年,就能把国家改革形势看透,是有点天分新。”
何舒桓听新余刚这么新说,知道他是听新说什么新内部消息了,问:“余刚啊,你肯定比我们知道得更早更多,有什么新消息也透露透露嘛。”
余刚道:“你们机械局的消息我是不知道,但电子局最近可能要搞市场试点,会拿几家企业出来,成立联合集团公司。”
“联合集团公司?”何舒桓反问。
何如月没问出声,但心里也着实新激荡。看来以前书里学过的,企业公司化运作,就要拉开帷幕。如果真是这样,那丰峻这一步,真是踩得又稳又准。
“主要还是为了开拓市场。我们的企业都输在规模,从供应到销售,都是政府计划调拨,很难激发企业活力。但如果把上下游渠道打新通,把业务相近的厂联合起来,成立集团公司,由集团公司负责销售,实新力就会大大增强,我们的产品就可以和兄弟城市、兄弟省份的比拼一下。”
“是不是还有兄弟国家?”何如月笑新着补充。
余刚被她一激,一时没说出话来,手指着她,哈哈大笑新:“年轻人就是敢说。当然了,我们的产品就要能有出口创汇的实新力,我们电子局要向这个目标奋进,你们机械局也一样嘛。”
“出口创汇……”何舒桓喃喃地重复着,咀嚼着这几个字,生出满怀的壮志来,“我有生之年,要是能看到我们吴柴厂的柴油机,用到国外的先新进机械上,真是这一辈子都值了。”
余刚大声道:“老新兄你说什么新呢,你才多大点。我看按现在的发展势头,吴柴厂出口创汇,也就这一两年的事,等着吧!”
何舒桓却认真地看着何如月:“如月,英语不能丢。说不定吴柴厂用得着你。”
“不会丢。”何如月甜甜一笑新,“不过爸你放心,咱们吴柴厂有人才,会英语的不止我一个,我啊,就安心在工会,我很喜欢这个工作。”
听新得刘剑虹大感新欣慰,亲昵地抚了抚何如月的头发,将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乖囡囡,真懂事。”
这就是亲妈,生气起来臭丫头,宝贝起来乖囡囡。
旁边的苏伊若看得又叹又羡,自己儿子长大了,别新说平常不回家,就是放假回家,也不可能再新跟她耳鬓厮磨地亲热了。
没来由的孤独感新,又悄然袭上心头。
告别新时,余刚是和苏伊若一起走的。也不知是夜色太黑,还是余刚太温柔,反正这回苏伊若没有拒绝。
…
第二新天一早,何如月提前了二新十分新钟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