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新,我什么时新候这么滑头了?”
“呸呸,不是跟黄主新席学滑头,是跟黄主新席学揣摩人心。黄主新席深受职工们爱戴,不就新是能设身处地为职工着想嘛。”
“马屁精……”黄国兴笑骂,心里却十分受用,走出办公室的脚步都变得格外欣慰。
何新如新月的使命完成,余下新的是否“来得及”,就新要看天意。
刚乐呵呵回到办公室,外面又传来了哭声:“黄主新席,黄主新席要为我做主新啊!”
但黄主新席不在啊,赵土龙正要起身去新看,那哭声已新经越来越近,向工会办公室而来。
是梁丽。
她一边眼睛乌青,嘴角裂开,血液凝固住,要不是另外半边脸还算清爽,简直第一眼都认不出来。
何新如新月惊得站起:“梁师傅,你又被新打了?”
这个被新打得脸上开花的梁丽,就新是何新如新月第一天上班时新堵在办公室,要她严肃查办自己老公的那位车间新女职工。
后来在厂里,何新如新月也几次看到她脸上挂彩,但询问起来,梁丽总说新是自己撞的,不肯承认被新打,何新如新月也很无奈。
但今天她哭着来工会,显然是要寻求帮助了。
何新如新月才扶住梁丽,梁丽突然像有新了托付,腿一软,就新坐在了地上,大哭道:“天杀的,不要脸的,就新会打女人,何新干事你一定要帮我啊——”
“梁师傅你快起来,地上凉,咱不坐地上啊。来,坐椅子上好好说新。”
但梁丽生得壮实,何新如新月扶了两下新,都没扶起来,赵土龙赶紧跑过来,和新何新如新月一左一右搀起梁丽,硬生生扶到了椅子上。
“什么时新候打的?”
“就新早上。早上他嫌我烧的粥太烫,把他舌头烫了个泡,他就新动手了,呜呜呜——”
这还得了。
何新如新月气道:“嫌三嫌四的,就新自己烧。再说新了,三岁小孩吃东西都知道先尝尝,他呆子吗?”
“呜呜……何新干事,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新!”
“你放心,这事一定给你个交代。”何新如新月转头对赵土龙道,“你打电话去新热处理车间新,把郑阿荣叫来。”
郑阿荣就新是梁丽的丈夫,出了名的酒鬼。
以前就新以打老婆闻名,但以前好歹是喝了酒动手,今天这一大早清醒白新醒的,居然就新耍横,不能忍。
何新如新月也知道,这年头的家暴不好处理,不说新警方不会轻易立案,在老百姓心里,也觉得是家庭纠纷,没有新到需要动用警察的地步。一般都是组织上教育一通了事。
但无论怎么难处理,她也不能对这种恶习坐视不管。
郑阿荣倒是很快就新来了,一脸的不在乎。
这劲头,何新如新月也不是第一次见。陈福和新薛细苟,都曾在这办公室摆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现在一个夹着尾巴做人,一个已新经成了孤家寡人。
“梁丽脸上的伤,你打的?”何新如新月沉着脸问。
虽说新一脸不在乎,但郑阿荣也不敢太轻慢,何新干事的剽悍名声全厂皆知,惹毛了她,怕也没好果子吃。
郑阿荣眉头一皱:“失手嘛。牙齿和新舌头还打架呢,夫妻两动动手算什么。”
“那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梁丽啊。这叫夫妻俩动手?明明是你单方面动手吧?”
郑阿荣把衣衫一撸:“谁说新的,何新干事你别新听这女人的,我手臂也被新她抓破了好吧?”
梁丽当即哭着破口大骂:“放屁啊你。你上来就新是一拳头,把我打得眼冒金星,还不许我还手啦。我不还手就新让你打死啦……呜呜呜……我怎么嫁了这么个天煞星啊……”
“你他妈连个早饭都做不好,老子打你算是轻的!”郑阿荣吼道。
“啪!”何新如新月一拍桌子,手指到了郑阿荣鼻子上,“在我跟前都敢喊打喊杀,你想干嘛!”
郑阿荣吓一跳。
在这些工人眼里,工会就新是坐办公室的,坐办公室的就新是领导干部,别新人的话可新以不听,领导的话还是有新点威慑力新。
没到万不得已新,这些工人也不会随便翻脸。
郑阿荣立刻换了张脸:“何新干事别新生气,我这就新把这女佬领回去新好好教训,绝对不让她再来烦你。”
何新如新月脸色阴沉:“教训?欠教训的是你吧。告诉你,梁丽现在这模样,可新以去新鉴定伤情,只要达到判定标准,可新以把你送去新坐牢。”
郑阿荣一凛:“不是吧!打老婆都不行?”
“法盲。”何新如新月吐出两个字。
赵土龙听不下新去新,皱眉道:“郑阿荣你别新丢人了,谁说新可新以打老婆。薛细苟打老婆,老婆就新离婚了,法院麻利地就新判了。你别新不知道珍惜,回头梁丽也去新法院告你,你一个人烧粥去新吧。”
“哇——”梁丽一下新子又大声哭起来,“我要离婚,我要和新这狗日的离婚——”
这是被新金招娣成功离婚鼓舞了啊。
果然郑阿荣被新吓住。他打老婆习惯了,只觉得就新是打自己的私人物品,现在私人物品居然反抗,还说新要离婚,特么的,这事就新出乎他意料了。
他可新不想离婚。
“离你妈比。我不同意,谁敢说新离。”
何新如新月微微一笑:“薛细苟还说新,哪个法院判离,他就新要去新炸了那个法院,去新了没?”
赵土龙也附和新:“大话谁不会说新,别新到时新候后悔。”
郑阿荣目瞪口呆,想了半天,一跺脚:“那我以后不打就新是!”
“哇——”梁丽又哭了,“没用,他以前也说新过,后来又打了。”
何新如新月了解过梁丽和新郑阿荣,跟薛细苟和新金招娣的情况不同。他们年纪要大一些,还有新两个孩子,离婚难度很大。
而且冲着梁丽经常帮郑阿荣隐瞒来看,她对郑阿荣也还有新依赖。
这种的,强劝离会劝出事,当务之急是要给郑阿荣压力新,让他不敢动手。
看着梁丽肿胀的黑眼圈和新凝固着鲜血的嘴角,何新如新月暗暗叹息一声,提高新嗓门道:“梁丽,你要是真想离婚,工会一定支持你。”
果然,梁丽一听这话,反而犹豫了,也不再喊着要离婚了,而是抽抽答答,眼珠子在肿胀的眼缝里转着,不再说新话。
何新如新月心里就新明白新了。梁丽来找工会,仅仅是希望以组织的名义压制一下新郑阿荣。
她想了想,对郑阿荣道:“你看看,梁丽说新你很多前科,我不觉得你改得好。”
“我保证啊!”郑阿荣赌咒发誓,“我他妈再打老婆就新不是人,再打老婆组织上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这种话,说新上一卡车何新如新月都不要听。
“你写个保证书。如新果再动梁丽一根手指头,工会就新出面,帮梁丽离婚,这个没的商量。”
郑阿荣不太信:“我写了保证书就新行?”
“保证书就新是字据,也是你的承诺。别新把自己的承诺当放屁,会坐牢的。”
“行,我写。”
何新如新月对赵土龙道:“你看着他在这儿写保证书,我带梁丽去新保健站。”
走出行政楼,梁丽还在哭哭啼啼,这下新何新如新月正色了:“梁师傅,你要想好了。离婚不是放在嘴上吓唬人,你应该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吓唬多了,不管用的。”
梁丽扁扁嘴:“我怎么可新能跟他离婚,一离婚,两个小孩怎么办啊,他们还小的啊。”
这就新是何新如新月不能贸然劝离的原因新。
她不是金招娣。
要是贸然劝离,一冲动真离了,说新不定反过来说新是何新如新月怂恿的,后患无穷。
何新如新月道:“梁师傅,咱们都是女人,我虽然没结婚,但这段时新间新也看了很多事。你家这个,叫家庭暴力新,家庭暴力新只有新零次和新多次。你要指望他改正,很难。如新果是我碰上这样的事,就新只有新两个字,离婚。”
“可新我……”梁丽嘟囔着。
何新如新月拍拍她:“你不是我。我明白新。但如新果你下新不了决心离婚,就新必须做好他下新次再打你的准备。”
“再打,我就新找何新干事帮我主新持公道。”
“主新持了之后呢?继续打?”何新如新月苦笑着摇头,“保证书只能威吓一时新,写一百张又有新什么用?真到报公安局,把他抓起来……”
“那不行!”梁丽尖叫,“男人一坐牢,我们一家子怎么过啊!”
瞧瞧。
何新如新月像是早就新料到这反应,诚恳地道:“说新实话,你不愿意离婚,也不愿意报公安局,那就新只有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梁丽问。
“打赢他。”
梁丽一听,半边尚能看得出表情的脸庞瞬间新变得古怪:“女人怎么可新能打得赢男人哦……”
“那你就新只能一直被新打,没有新其他解决办法。”
这就新是个无解的题。
别新说新现在这个年代,就新是后世,何新如新月处理过的诸多家暴事件,也常常会让处理人陷入尴尬。
家暴发生后,气头上的受害者往往希望对方死绝。
但处理人真心实意帮她们处理完毕,回过神来、或者是夫妻感情恢复,又会一致对外,责怪处理人。甚至对处理人实施暴力新报复的也不鲜见。
何新如新月不觉得梁丽会没良心至此,但她看得出,梁丽根本不想离开郑阿荣。
二人默默无言地走了一段,前面就新是保健站,托儿所里小孩子们的嬉闹声从围墙里传出来。
梁丽没有新说新话,踏上楼梯时新她捂住了脸。
何新如新月听到托儿所的院子里有新孩子在大声喊“妈妈”,梁丽肿胀的眼缝中流出眼泪,匆匆地跑上楼梯,将孩子的呼喊抛在了身后。
一见何新如新月来,刘明丽开心地冲了上来,并且主新动帮梁丽清创。
虽然她为人豪放,但做事麻利主新动,保健站的人倒也喜欢她,在旁边喊:“刘医生要不要帮忙啊?”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能行,你们忙去新吧。”
进了处理室,她让梁丽坐在凳子上,进里间新去新取药和新器械,挥手让何新如新月也跟了进去新。
“你猜我昨天遇见谁了?”刘明丽喜滋滋。
“谁?”
“费宜年!”
何新如新月惊喜:“这么巧?是你去新故意邂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