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要跟他告别?赞恩空落落地一荡。
但紧接着, 他意识到瓦茵在提他们的初遇, 那枚她落在原地、被他拾走的银镯。瓦茵看上去明显对此非常重视, 赞恩忙答:
“这我当时的确捡到了。”
“不过, 我那时以为你是利亚娜, 还给了她。你姐姐没告诉你吗?”
“……还给了利亚娜?”
瓦茵睁大眼睛, 似乎颇费了一段时间才理解了赞恩的话。
她抿了抿唇, 才问, “那你当时还给了她,她什么反应?有问你什么吗?”
这是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们姐妹间自己不通气的吗?
赞恩感到古怪。
但回答时, 他却尴尬了起来:
“唔……利亚娜当时根本没理我。”
毕竟,这回答侧面展示了他和利亚娜关系并不好。
瓦茵沉默了,似乎又陷入了深思。
少许,她却突然召出了一封信,与此同时召出的还有朵并蒂花。她把花塞进了信封,封住了封口。
“对了,赞恩,可以帮我把这封信送给我姐姐吗?”
“……我其实,也只能这么联系她。”
赞恩错愕,但面对面对瓦茵期盼的眼神,他立刻答。
“好,当然,我可以帮你送。”
瓦茵谢谢了他,“好,但请务必找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单独给她。”
赞恩自然知道瓦茵的顾虑,他点头了。
他接过了信。与此同时来的,还有清绝的药香。那来自瓦茵。
瓦茵看了眼他,便转身,“走吧。我送你出山。”
出山?就这么出山了?
赞恩望着瓦茵的背影,咬了咬牙,却终究问了出来:“……我之后还有机会遇到你吗?”
呼呼。
是风在动。
树叶在赞恩的头顶跳动。
瓦茵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赞恩,碧眸中流露困惑,似乎不理解赞恩为什么这么问。
这一刻,赞恩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咳了一声,左顾右盼,企图寻找借口,“只是想感谢你,唔,不是,我感觉跟你挺多话的……”
越描越黑。
赞恩抽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一枚植物递到了赞恩的眼前。其鳞茎卵形,表层覆有薄薄的皮膜,却不是赞恩常见的植物模样。
赞恩努力认了半天,“……这怎么像蒜?”
“……不,这不是蒜。这是并蒂风信子的种子。”瓦茵无语道,声音却依旧清浅,“你如果实在想找我,可以养大它。用它来联系我。当然,这与你的灵性是否能唤醒它有关。”
赞恩睁大了眼睛。
早在此之前,他便了解过古巫术师拥有通过植物联系的秘法,这也与灵性的适配有关。
但现在,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东西。
瓦茵要给他?
赞恩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瓦茵手里拿起了种子,握在手里,却没忍住抬头对瓦茵笑了声:
“嘿嘿。”
瓦茵:“…………”
瓦茵沉默了几秒,才说:“走吧。”
她竟转身又欲走,而赞恩深吸了一口气,却对瓦茵喊道:“等等,我也有东西给你。”
瓦茵又回头了。赞恩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
只见,这是一条由珍贵金属暗金打造的首饰,其上镶嵌有紫宝星石,在这昏暗的密林中,依旧绽放光芒,熠熠生辉。
而在闪烁的光芒中央,克拉雷家族的家徽家徽雄豹的浮雕,栩栩如生,猎豹伏地。
瓦茵安静地看着赞恩,却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帮了我。谢谢你。”赞恩又咳了声,“用它,可以换克拉雷家族的承诺。”
赞恩感到紧张。瓦茵却不言不语。
但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劝说的时候,瓦茵却抬手拾起了他掌心的项链。
“那我就收下啦。”她轻声地说,声音像羽毛。
飘到赞恩耳里时,他只觉自己的脑袋像是插上了粉红色的翅膀。
“好!”
赞恩说。
他和瓦茵对视了眼,之后,才把目光投向了那迷雾之外的疏林。
赞恩知道,他将离开这里了。
……
赞恩回来了。
这个消息振奋人心。特别是对于诺拉。
在得到赞恩到达纳尔山系附近营地的消息后,诺拉便立刻带人不停不息地赶了过去。
“哥哥,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当看到赞恩,诺拉嘘寒问暖,“有受伤吗?”
赞恩到达营地的第一件事,却是在交代保留关于偷渡一案证据的事宜——他之前潜伏东洼会,获得了血统剥离的图谱。
虽然他知道安霍尔德有嫌疑,但时空之河遇见的事不能作为证据。这图谱,才是真正的重要的线索。
“受了点轻伤。”面对诺拉的关心,赞恩说,“我听说你们也抓了人回来。真是好消息。不过雷恩斯呢?听说他也来了。”
“他在忙,还有俘虏要处理喱。”
利亚娜跟在营地的神术师身后忙碌。饶是她现在浑浑噩噩,饶是她分内的引路职责已经完成,她还是得做好基础的伪装。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遇到赞恩后,赞恩竟在雷恩斯和诺拉都不在的时候,把她单独拉到了一边,表示有“非常私密、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给她。
“……什么?给我的?”
当利亚娜接过羊皮信封,她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当她再摸到羊皮信封内似乎有一朵并蒂花,她却突然明了了这封信的来路。
她看向赞恩,“所以,你刚才告诉其他人……你独自逃脱却在纳尔群山迷路了,独自去追查东洼会才受伤,是在撒谎?”
她顿了顿,“实际上,你是又碰到她了?”
饶是利亚娜满脑子都是雷恩斯,她之前也注意到赞恩对她的态度似乎改了。
但现在,利亚娜突然发现其原因有迹可循。
“是的。”赞恩点头,语气竟是让利亚娜听着别扭的客气和感激。
“……是瓦茵救了我。”
“放心,我知道你们家族的诅咒。我不会说出她的存在的。”
“……‘瓦茵’?”利亚娜疑惑,却随即明了,“哦,她告诉了你她的‘名字’……”
这封信让利亚娜诧异,但她目前却有更在意的事。她把信收回了储物戒。而在诺拉回来时,她听完了诺拉对于赞恩把治疗师都赶出去的训斥后,便对诺拉说:“对了,诺拉,我有急事,先走了。”
诺拉抬眸:“什么事?”
“唔,不太好说,朋友的事。”利亚娜假意看了看罗盘,“不好意思,诺拉,我得先走了。”
诺拉当然没有说什么,她在安慰和感谢了一番利亚娜后,让她离开了。
但当利亚娜离开后,赞恩却忍不住咕囔:“她怎么走起来像是身后有个讨命的恶鬼……哦不,我是说高登小姐走得真急。”
诺拉瞪了赞恩一眼,当目光扫到他空旷的脖子,却突然皱眉:“……等等,父亲留给你的项链呢?”
……
审讯室中,被关押者们在挣扎。
雷恩斯却面无表情地检查结界。经历了利亚娜遇袭的事件后,他对此便特别在意。
他和赞恩短暂的重逢相问后,他便来处理了这里的事宜。而他却认为,停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得尽快把他们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雷恩斯皱眉。
因为思虑,他的心情沉重。
但当他走出了暗室,看到那山野晴朗的天空,他的心情下却不无畅快了些。
的确,他现在该感到愉悦。
赞恩平安归来了。
他和利亚娜也发展越来越顺利了。
……至少,在这纳尔深林,荒墓山,他看到了利亚娜不再对他逃避,反而会对他投以关心。
“太好了……她总算态度松动了。”雷恩斯呼了口气。
当他到达诺拉和赞恩的帐篷,赞恩在被检查身体。但雷恩斯却敏锐地发现利亚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