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冷,凉飕飕的。
司马珩顿了片刻,伸手解掉了身上的披风,裹在了她身上。
沈荞吞咽了口唾沫,心想完了,更招摇了。
“殿下真好……”沈荞内里在滴血。
司马珩脸皮还挺厚,“你知道便好。”
两个人在街市上逛了一圈,估计过不了多久,全敬都的人都知道,太子兄他把“公主”丢给了谋士李冢去陪,自己去陪良娣逛街了。
如此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行径,估计让一众太子事业党捶胸顿足,然后鼓吹妖女祸害储君了。
沈荞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讨伐,如今也只能高兴一日是一日了。
沿街一路,沈荞买了一路,全是金银细软,好姐妹还是很大方的,“买。”
“包下来。”
“无妨,孤就想看你高兴。”
拿不下了,便叫了人,送去别院。
沈荞报酬收够了,又假惺惺说:“如此破费,妾心里好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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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去逛夜市的时候,又碰到了女装将军。将军和李冢同行,沈荞这时才发觉,将军挺高的,骨架不是女子的骨架,是司马珩太高大了,以至于将军站在他面前,沈荞丝毫没看出来怪异。
将军穿着女裙,头上钗环叮当,唇红齿白,比少女还少女。
沈荞不由赞叹道:“将军姿容绝佳,实在是让人惊叹。”
女装大佬好时髦啊!
这装扮,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一点男人的痕迹,因为神态细节也太少女了。
将军看起来甚是高兴,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司马珩眯着眼回了句叽里咕噜,将军顿时撇嘴。
沈荞侧头问司马珩:“殿下,你们在说什么?”这种聊天插不上话还听不懂的感觉很不妙。
司马珩忽然拉着她往反方向走,“他说你不好,孤便回他,孤的良娣姝色无双,无人可及。他不信,还要同孤辩,孤便不想理会他了。”
沈荞狐疑看他一眼,下意识接道:“殿下这样说,妾心里觉得好欢喜,殿下在妾心里,也是无人可及的。”
司马珩侧首,“哦?”了声,“同库图比呢?”
沈荞一副惊讶到夸张的样子,拿手指去堵司马珩的嘴,表情严厉,“他如何能和殿下比,妾只是觉得他穿女裙甚是貌美,但殿下才是俊美无俦,在妾心里,殿下无人可及,旁人连比都不可以比的。”
司马珩:“……”
虽然她夸得很离谱,但他还是心情愉悦了。亲吻了下她的手指,笑了。
沈荞觉得他的好姐妹戏真的太足了,自己接戏接的好累。
奥斯卡需要给他颁发一个最佳太子奖。
“殿下,妾累了,可否歇一歇?”
司马珩终于传了马车,二人今晚回别院住。
这是两个人分别半个月来,第一次同回一处,沈荞坐上马车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太子兄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带着透视技能。
“殿下……”沈荞委婉问,“您今夜不忙?”
司马珩觑她一眼,“放心,孤今晚陪你,便是有事也暂放一边去。”
沈荞一把抱住他,“那妾可太欢喜了。”
好烦,你去搞事业吧!我就多余担心你,早知道不来了。
第二十九章 一个愿望
除夕, 一年的最后一日,往年都是有傩祭的,沈荞祖上是做方相氏的, 李朝时, 方相氏是个代代相继的官职。
此祭礼编剧取自《周礼·夏官·方相氏》:“方相氏掌蒙熊皮,玄衣朱裳, 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 以索室驱疫。”
就是说一个叫方相氏的官扮成一个丑陋的大妖怪似的东西, 领着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在街上游/行, 表演把百鬼引出城外, 寓意驱除百鬼,世间太平。
后世东洋的百鬼夜行便是出自这里。
剧本里, 驱傩祭礼上,还发生了一桩事,司马琰的人暗中混入游/行的队伍里, 扮演小鬼,而后制造混乱, 闹得新年都不愉快, 司马荣湚又迷信, 气得病了一场, 身子从那时垮了下去, 而后越发信赖方士, 胡乱服用丹药, 谋求长生康健。
司马珩后来逼宫,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司马容湚吃丹药吃得性情偏激易怒,经常朝令夕改, 做事前后不一,使得朝局越发混乱。若非司马珩逼宫使司马荣湚退位,收拾了一众烂摊子,大临怕是要灭朝。
不过沈荞不必担心这些了,如今司马琰不在敬都,司马珩也没有被废黜太子位,驱傩仪式简化后,下午草草就办完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至于二皇子是否接到了太子要和公主和亲的消息,那便不知了。
沈荞吃着消夜果,坐在那里陪司马珩看信件和折子,刚刚容湛那实诚孩子送来的,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死士,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殿下正春宵苦短,只知道这些信件是加急的。
司马珩脸都青了,但作为一个敬业的太子,他还是打算过目一下。
大年夜还在搞事业的男人真有魅力,沈荞险些要拊掌赞叹,心想他看一夜才好,省得来折腾她。
沈荞捏了块儿蜜酥在他嘴边,司马珩张嘴吃了,余光里瞧她暗自兴奋的样子,不由微微挑眉,“这样高兴?”
暴露了……
沈荞抿唇笑,“殿下在身边,自然高兴。这些时日不见殿下,妾在东宫都寝食难安,日思夜想,日渐消瘦。”
司马珩捏了下她都见肉的腰,实在没看出来她的日渐消瘦。
且她那表情,可不像是因为见到他高兴,不过司马珩只是意味深长“哦”了声,无妨,她说什么,他信了便是。
他已想不清楚上一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并无太深刻的印象,但想来也并非全无感情,以至如今很容易便对她上了心。
他记得她上一世死在水牢里,他因此发了一场怒,皇后自那后再没有敢踏入他寝殿半步,他亦没有再见皇后一面。
若说单是为了沈氏未免也牵强,架空皇后及其势力正盛的母族才是主要。
但若说没有她的原因,他自己都不信。
如今想来,还抱着一丝歉疚,她并不坏,对他亦是一心一意,只是耽于自保,总是演技过于浮夸了些。皇后逼死她的时候,他尚在忙南疆的事,知道的时候已然为时已晚。
这一世没有诸多牵绊,倒是重新对她有了认知。
她对他仍是一心一意,满腔爱意都要溢出来了。他自然也不是铁石心肠。
沈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百无聊赖地继续给他塞吃的,兢兢业业扮演宠妾的身份。
脑子里想的却是,伺候人真特么不爽。
她今夜要做的梦都想好了,让这狗太子给她捏肩捶背端茶倒水。
想一想又觉得甚是悲凉,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只能在梦里重拳出击。
沈荞非常严谨认真,怕他吃多了渴得慌,沏了壶茶过来,一边走一边吐槽,有些人一出生就是皇子,有些人穿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兢兢业业扮演宠妃,职业前景却委实不乐观。
沈荞挨着他坐,因为冷,抱住他的胳膊,倒了水给他,“殿下喝一口润润嗓子。”
这狗逼太子怕热,炭盆都不让多烧,每次都要揶揄说一句送去慈济寺给他捐功德,也是记仇得很。
司马珩本就无法专心看信笺,瞧她又贴过来,索性放下了,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把人抱进怀里,“你这是在责怪孤冷落你?”
沈荞思绪正飘着,陡然被他抱进怀里,愣了一下,“嗯?”
你哪只眼睛看见的?能不能专心一点,我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做作业还不专心不认真!你这太子怎么当的?你的雄心壮志呢?宏图霸业呢?
沈荞表情严肃真诚,就差举手发誓了,“没有,一点都没有,殿下正事要紧,妾无关紧要。”
哦,这是赌气呢!
女人说不是呢,便是是,这道理还是他挚爱的弟弟教给他的。
他与司马琰只相隔三岁,他少时只热衷读书练武,司马琰却自少年时便极爱美色,身边但凡有些姿色的侍女,都难逃他的魔爪。
大约年少时都有些傲气,他讨厌司马琰,所以司马琰喜爱什么,他便讨厌什么。
上一世司马琰穷途末路之时还曾出言嘲讽过他,“今日你我走到这一步,不过成王败寇,无甚好说的,但我依旧觉得你可悲,你生母微贱,身上流淌着奴隶的血,便是拼了命也永远无法和我相比,你瞧瞧你可悲不可悲,少时拼了命的读书练武,也未得父皇青睐,尝尽人间至苦。而我什么都不用做,荣华享尽,即便我即刻死了,也可称一句痛快,而你只有无穷无尽的仗要打,做了皇帝又如何,你精于算计,步步为营,以至酒色都不敢碰,实在可怜得很。”
不过是穷途末路者聊以维持脸面的说辞,诚然这也并不能戳到他的痛处,因为司马琰弄错了一件事,他不沾酒色不是怕,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且也并非没有余力去享乐。
司马珩将沈荞横抱起来,“罢了,孤殚精竭虑,何苦连半日闲都偷不得。”
你偷懒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啊!
沈荞眼见着是躲不过,只好佯装欢喜地抱住他,“殿下歇一歇也好,若是时时忙碌,妾也心……”疼。
话未完,声音被迫吞了下去。
太子兄解人衣服的手法是越发娴熟了,吻技也越发纯熟了。
沈荞:“……”
正事不干就动些歪心思,就你这学习态度,你国迟早要完!
沈荞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嘤嘤嘤,她觉得自己快被迫精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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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荞累得要死,快要睡着了,司马珩又把她扯起来,“熬岁。”
我熬你个大头鬼!
沈荞扑进他怀里,撒娇道:“殿下,妾实在困得慌。妾自小没有父母,兄长亦不通礼俗,每年过除夕,日子过得苦,都是草草而过,妾自小不信鬼神,如今有了殿下,妾信殿下就是了。”
我不过年,过年又没人发红包!
老子要睡觉。
司马珩心情甚好,虽觉得她这话有些稚气,但亦品出了几分她对他的依赖,不由笑了声,“你既信孤,孤便满足你几个愿望,有何想要的,提来就是,今日孤什么都满足你。”
哦?你说这我可就不困了。
沈荞一下子直了身,眼睛瞪得溜圆,“什么愿望都可以?”
“自然。”司马珩啄吻了下她的鼻尖,瞧她刚还撒娇说要睡觉,这会儿又眼珠乱转地来了精神,实在可爱得紧,不由眼神滚烫地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