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睿言不由衷的夸奖道。“谢谢,你可真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好同志。”
李保镖挠头发,憨厚的回应季明睿的‘夸奖’:“谢谢,季明睿同志也是一个好同志。”
季明睿抽了抽嘴巴,到底没再跟直男思想严重的李保镖用话语较劲儿的意思,自己麻利且灰溜溜的跑到了厢房,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木门。
堂屋左侧开的小门直通二房里,季言之正在劝着阿婆早点歇下,不要跟小年轻一样不把身体当回事儿。那砰的一声,声音其实并不算大,但五感敏锐的季言之还是感觉到了动静。
他若有所感的抬头,往外扫了一眼,随即也就放下看笑话的心,转而态度略显强硬让阿婆早点休息。
秋末的天气乍暖还寒,阿婆所睡的房间早早就烧上了炕。
这是李幺妹的工作,她每天都会提前的给阿婆烧好炕,让阿婆上炕床睡觉的时候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甚至于就连季言之这个亲外孙,都不如李幺妹照顾阿婆照顾得细心周到。
“言娃子明天还在家休息呢,”阿婆上炕床坐着,目光含笑且慈祥的看着顺便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的李幺妹,却对着季言之道:“既然不忙,言娃子明儿就带着幺妹儿上街好生的玩一玩。”
季言之点头:“阿婆也去。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逛逛首都,顺便买些礼物寄回老家。”
阿婆笑得更加的慈爱,显然很受用季言之的孝心。
李幺妹:“阿言说得没错,是该买些礼物接回老家去。”
季言之:“那就这么说定了。阿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让幺妹儿伺候你起床。”
“什么伺候起床啊。阿婆又不是不能动弹了。”即便知道季言之在说笑,但阿婆还是板起脸笑骂道:“不懂事的言娃子。你这样说,不是破坏我和幺妹儿的祖孙情吗。阿婆老当益壮,可不是事事都需要人照顾的地主老婆子。”
季言之故作无奈的笑了笑:“咋怎么扯到了地主老婆子身上了。”
李幺妹也随之应和道:“我是阿言的妻子,在阿言忙碌的时候照顾阿婆,本来就是我做妻子,做外孙媳妇的责任。”
“好好好,幺妹儿和言娃子都是好娃。”
说道这儿,阿婆不知怎么想起了容颜还清晰留在脑海中的小闺女杜月红,继而想到同样命坏却想不起他到底长啥样儿的小女婿季知南。不免感怀的念叨了一句——言娃子如今这么有出息,小闺女和小女婿在地下一定会很欣慰的。
李幺妹却通过阿婆的话,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老季家的那群人。不过当着阿婆的面,李幺妹并没有说,而是回了房间以后,看着模样清冷脾气却很温和的丈夫,李幺妹有些迟疑的问。“阿言,季家……没来找过你吗。”
季言之:“发生季知西利用职权之便,帮助独子季锦盗取并占用他人身份上大学的事情以后,季家就一直很乱。”
“所以没时间来找你?”
季言之勾唇,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谁知道呢。反正我那个算是有点儿良知,但却做出了对小时候相依为命的弟弟所留下的遗腹子不闻不问十多年事情的大伯,听说快要从边疆调回首都了。如果他回来,应该很快就会带着满满的歉意上门拜访吧!”
季言之的猜测从来都是具有神极预言水平的,这不他才跟说李幺妹说,如果季知东真的从边疆被调回首都任职,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来见他这个唯一认可的弟弟留下的骨血的。随后没隔多久,果不其然,季知东便带着全家老小,回到了首都。
这并不是季知东想回来,而是季老爷子利用现存的所有人脉,不顾季知东本人的意愿将季知东从边疆回来调回首都。因此在季老爷子不要b脸的准备开口让季知东看在都是一家人的情分上拉一把季知西的时候,季知东和着季老爷子大吵了一架。
这对早就没多少父子情的父子吵得很凶很凶,到最后季知甚至不顾继母的‘反对’‘说情’,扬言要和季老爷子这被狐媚子迷花了眼,以至于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隐瞒亲子死亡信息残害亲孙,冷血至极的老东西断绝父子关系。
季老爷子真的要被季知东这十几二十年都不知道回家,一回家连怎么当孝顺儿子、友善兄长都不知道的不孝子给气死了。
“你…你这个混账,你就是这么为人子的。”
季老爷子捂着被气得心窝子抽抽疼的胸膛,那浸染了岁月显得斑驳灰白的鬓角,那周围布满了皱纹以至于显得更加浑浊不堪的双眸,都说明了季老爷子已经老了。
而且还是那种为了安抚第三任小娇妻,从而忽略另外两个儿子即将迎来报应的糟老头子。
他想不明白,先是季知南宁愿下乡当知青克死异乡也不愿意低头跟他认错,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季知东明明回来了,明明愿意回家和他这个当父亲的吃顿饭,却不愿意帮忙拉季知西一把。
难道季知东不知道季知西他姓季很多年了,早就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子。拉他一把,就是拉季家一把吗。
或许季老爷子的疑惑太过于明显,太过于不假以掩饰,因此在军营中摸滚打爬糙了二十多年的季知东那是一阵的冷笑。
“一家人?隐瞒知南死讯,甚至让知南唯一骨血在乡下受尽鄙夷排挤长大的刘显宗(季知西以前的名字),也配和我是一家人?”季知东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朗声的反问。“配提起知南的名字吗?”
季老爷子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就连打算死皮赖脸,求季老爷子看在她面子上帮季知西改头换面,到县级城镇当个小官以期重新走上仕途的季三姨太,也是脸色变得很难看。
季三姨太是戏称。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无意,季三姨太嫁给季老爷子的时候,并没有扯结婚证。当然了,季言之这世的亲奶奶嫁给季老爷子,成为他第二任妻子的时候,也没有扯结婚证。
“我也不配。”季知东继续语气冰冷却难以压制怒火道:“我当初离开家跑去参军的时候就知道知南留在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我想着虎毒到底不食子,却忘了早已老了的季老爷子已经称不上老虎,充其量只能说是已经被驯养成只忠于主人,不认血脉骨肉的家猫。不不不,季老爷子你是认血脉骨肉的,不过只认这个女人给你生的那对龙凤胎。”
第25章 知青的遗腹子(25)
季知东眼里是有亲人的,不过仅限于季知南这个弟弟,以及他驻守边疆时由领导嫂子牵红线所娶的妻子、和妻子为他所生的一双儿女。
至于季知北、季茜茜这对龙凤胎弟妹。呵,他连接连娶了三任妻子,说是对所有子女一视同仁结果任由他们被面甜心苦的季三姨太磋磨的亲生父亲季老爷子都不认了,还会认他们……
可以说这么多年过去,季知东除了对季知南有所想念,印象最深的估计是自己身为大院子弟,却连饭都吃不饱,挨饿家常便饭的事情吧。
季知东冷笑:“还异想天开希望我牺牲前程拉他刘显宗(季知西)一把?做梦呢!”
季三姨太有些急了,不过她到底是多年狐狸成的精,手段可比季老爷子的前两任妻子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因此即使着急,依然勉强稳住了心神。
季三姨太先是用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无奈眼神看了看季老爷子,然后才委屈满满的叹息一口气,道。
“知东啊,我知道你因为我带着知西嫁进来的关系,一直看不起我这个后妈。可我当时但凡有一点儿办法,都不会选择带着知西改嫁进来。”
季知东冷笑,不发一语。季三姨太红着眼眶,继续‘情深意切’的说道:“让你拉知西一把,并不是知西他犯了错误不知道悔改。知西他为了孩子,犯了决定性的错误,组织上该罚。可知西他再这么下去,坏的是季家名声啊。”
季知东:“所以当初刘显宗(季知西)就不该忘了亲爹是谁,并且改名换姓。”
被如此毫不留情的打脸,即使隐忍如季三姨太,眼中也忍不住飞快闪过一丝愤恨。季知东的妻子谢小楠在一旁一直盯着丈夫口中的这位‘传奇女性’,注意到了季三姨夫那一刻的愤恨。
谢小楠拉了一把决心要跟季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的季知东,故作疑惑的开口道:“季锦顶替的学生,那位叫季明睿的,就是二叔遗腹子吗?”
“不是他。是…他叫季言,是全省第一界高考状元。”
季知东突然冷笑:“……知道得这么清楚,不会最开始打的就是替换季言的身份吧,只可惜季言他考的太好。全国省报留名,刘显宗那种小人就只能另外找人了。”
不得不说季知东说到了点子上,季三姨太笑容一窒,随即看向了季老爷子。那委屈又坚强的眼神,让季老爷子顿时觉得娇妻受了委屈,更觉得季知东白长了几十岁,一丁点家教都没有。
季老爷子想出口教训季知东这个不孝长子,结果他才刚张口第一个字都还没吐出呢,就见季知东拉着妻子,带着一直表明自己是背景板,只喜欢安静看戏的一双儿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老季家。
末了,更是丢下一句“明天我会登报,和季老爷子你断绝父子关系”的话,直接就把季老爷子气得昏厥了过去。
季知东可不管因为他的放话,而陷入更深层次人仰马翻的老季家。他径直带着妻儿出了大院,然后默不吭声的上了吉普车。
上车之后,从进老季家门就当起背景板的女儿季茹迫不及待的打破沉默,开口道:“阿爸,我们去见堂哥吧。相信堂哥一定能够明白,不是我们不管他在乡下吃苦受累,而是……我们这十多年来,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季知东重重的打了一下方向盘。他很生气,却不是说这话的女儿,而是对自己……
这么十几二十年过去,他咋就没想过从首都寄给他,据说是季知南亲手所写的书信的真假呢,以至于认为他唯一的弟弟还活得好好的。
谢小楠和季知东多年夫妻,哪里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季知东已经被满满的愧疚包围。她安慰丈夫道:“二叔的死是意外,不关你的事。要怪就怪那丧良心的刘显宗(季知西),居然瞒着二叔的死讯不说,还一直假装二叔跟你通信。”
鬼灵精怪却长得一脸憨厚的儿子季谢璋连连点头:“阿爸,阿妈说得没错,你就当这些年寄的东西都喂了狗。别生气,免得一会儿咱们去见堂弟,堂弟还以为你天生就长了一张生气脸呢!”
季知东:“……”
想起这些年为了让二弟而特意寄回首都的东西,季知东就呕得慌!
都喂了狗?
凭那刘显宗(季知西)的德性,他配得上和狗这种可爱又忠诚的生物相提并论吗?
季知东脸色越发的不好,不过好在在吉普车开向京都大学的时候,已经把情绪调节好了,不然正在悠闲休假、暂时不考虑研究武器的季言之还以为看到了当代包公呢!
季言之抱着了解在兄长眼中,季知南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的念头去见了季知东。
两人见面,却是相顾无言。
季言之是不想先开那个口,而季知东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知东原来很激动,以为凭借着奋斗二十多年来所取得的成绩,一定能好好弥补这个差一点就被取代了身份的侄儿。
可是当他真的站到季言之跟前,部队上培养出来的警惕性告诉他,这位未曾谋面的侄儿身边跟了至少三人出自尖刀部队的精英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这个侄儿如今并不需要自己物质上的弥补。
不过到底对唯一认可的弟弟的愧疚,让他终于开口说话。
季知东看着季言之,语气特别干巴巴的道:“这些年,你…还好吧!”
季知东的愧疚不是作假的,季言之很快就推翻了季知东对季知南没有兄弟亲情的可能性。
而结合季知西隐瞒季知南死亡,让季老爷子误以为季知南和季知东一样不认亲爹、十几年不回家的事,季言之很有理由相信,季知东也是受到了季知西蒙骗的傻逼。
哦,这样子说来,说季知东是傻逼已经算抬举了。
在季大佬看来,季知东纯粹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典型。
“即便父母双亡,我也有阿婆在。阿婆对我很好,从小宁愿亏了自己也不愿亏了我。”
季言之语气很清淡,就好像在跟萍水相逢的人随意聊天一样,有礼却又疏离。
季知东感觉到了季言之的冷淡,不过他没有什么立场指责季言之。
毕竟就像季言之说的,季言之小时候的生命中只有阿婆这么一个人对他细心呵护,没有任何季家人出现,给予他哪怕一丁点物资上的支持。
但凡有一点,阿婆和他小时候的日子都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你知道吗,我很怀疑季知西一开始盯准的人是我。
我和季锦岁数相当,又无权无势,高考恢复后只要我考上大学,他就能很轻易调换我和季锦的身份。
只可惜啊,我的考试成绩太好,全科满分,造成了全市县的轰动。在甚至有记者登报采访下的情况下,季知西即便再怎么能,也不敢在我全国都出了名的情况下,调换我和季锦的身份。”
说道这儿,季言之倒是露出了舒爽的笑容,因为他真的挺舒爽的,毕竟这回季知西的运气可真的是受到了厄运女神的垂爱,选谁不好偏偏选家世称得上红又专的季明睿。
再加上在他的‘忽悠’之下,季明睿又把季知西利用职权之便帮助儿子占用他人名额上大学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即便‘闹事’的一方无权无势,在舆论的压力下,有关部门也会严肃处理,季知西和季锦同样讨不了好。
当然了,如果季明睿真的无权无势和祈愿人一样根本没任何倚仗的话,季知西或许不会丢了官职,从风光的中级公务员变成被开除党籍的无业游民。
原剧情中,季知西、季锦父子俩倚仗着季家的势,不光占用剥夺了祈愿人上大学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以后的余生为了避免‘占用他人上学机会’的事情败落,更是多次出手让祈愿人一辈子被困于乡野,甚至还因此害了祈愿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亲人阿婆。
诚然阿婆去世是因为生病了没钱医治,可为什么祈愿人辛苦了半辈子会没有钱,绝大部分的原因不是在于那场改变了他命运的变故吗。
祈愿人明明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结果却因为会读书而从被名义上算是亲人的人渣盯上……
可以说对于季知西、季锦父子俩,季言之比对老杜家那一窝子的牲口还要厌恶,老杜家那一窝子牲口坏,却坏在明面上,坏得明目张胆。而季知西、季锦父子俩呢,却是一脉相承的阴险到了骨子里。
表面上衣冠楚楚像是个人,背地里呢却是各种阴损事情做尽。
即便季言之所了解到的原剧情着重点在于祈愿人,并没有怎么提起季锦,只说他在父亲爷爷的帮助下,仕途顺利好不风光。但季言之敢保证,凭借他和季知西一脉相承的品性,季锦必然是没有落得好下场的。
第26章 知青的遗腹子(26)
事实上,的确如季言之所猜测的那样。原剧情中, 包括季老爷子在内, 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季老爷子死于情绪激动引发的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