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宝歪着脑袋:“哎哎,荠菜做的咸菜是要比水芹菜做的咸菜好吃。”
没有人理他,因为哥哥姐姐们都围着一起剥蒜子,哪怕是刚才拿了韭菜去切碎,好做韭菜盒子的曾红卫也是一样。季老太接过做饭的活计,开始和面加鸡蛋,炸起了韭菜盒子。
家里人多就是这点好,做什么事情都是热热闹闹的。
不过粮食消耗得十分的快。
家里七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季言之不喜欢像其他家庭哪怕是大人也只给吃五分或七分饱,基本上都是九分饱。哪怕是农闲时候,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每回晚上拖回来的百八十斤的大米,不用半个月就会消耗得一干二净。
所有季言之基本上每隔半月就会去一趟县城的黑市,用晾晒的各种肉干、自家养的兔子等换购一百斤的细粮、二百斤的粗粮。因着世道乱,拉粮食回家季言之都是晚上干的,为此还拖周斌帮忙在县城里租了一间民房,用来当仓库存放粮食。
这都是家里人心知肚明的事情,而且为了谨慎,暗地里买粮食季言之都是独来独往。季言之有空间,用空间托运可比夜里带着几百斤粮食走夜路安全多了。
吃过晚饭,几个孩子包括已经十七岁的曾援朝都出门到季三河家,看望腿很受伤的季山去了。他们在季三河家待到很晚,大概九、十点钟,才一起回了自个家。
知青院也在村尾,不过距离相对远,回家的路上,几个孩子隐隐约约看到知青院隐隐约约亮起了火光。
几个孩子有些疑惑,不过却没有多心去想这是不是着火了,因为火光闪烁,明显是点的篝火。
回家时,季言之还没有睡,正点着煤油灯用斧头劈柴火,几个孩子就把事儿跟季言之一说。
季言之笑了笑:“估计是在办篝火聚会,毕竟文化人都喜欢那个调调。”
“调调?阳春白雪的调调?”季美妮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道:“现在日子不好过,老百姓能顾着肚子就不错了,就只有那些个自诩城里人,带着一股儿清高劲儿的知青,在忧心时不时饿肚子的同时,还要阳春白雪一番。”
“怎么?知青中有人惹到你了?”季言之有些意外的问了季美妮一句。
“阿爸不知道?”季美妮诧异的道:“最近有个女知青喜欢在附近转悠,甚至还试图跟援朝哥搭话呢。”
曾援朝这时候也道:“那女知青年龄也不大,估计只比我大几个月,不过心思不少,每回搭话总是试探着家里的情况。我敷衍了几回,但那女知青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更来劲了,美妮儿便出面,骂她。”
季美妮的嘴巴是公认的毒,很少有人比得上。那女知青也是坚强,每每被季美妮骂哭,没隔几天就又凑上来。脸皮之厚,真的挺让人叹为观止。
“看上援朝了吧。”
季言之一琢磨就琢磨出了女知青的心思,季家村日子的确比其他村落要好,可这好是相对于,只限于季家村村民。季家村人很排外,特别是知青下乡后,身上那股子自命清高的城里人优越感,村民们就更加不喜来季家村插队的知青们。
只是这知青下乡上山插队是国策啊,不喜还不是得让他们在自家的一亩三分田待着。平日里防备着,从来没想着跟知青院的知青们打交待,由着知青们自个儿玩耍。
村民们这样子搞,知青们最开始的几天以为是客气。可时间长了,再蠢的人都会回过味来,每天划拉一块地交给他们耕种,平日里碰到也不跟他们多交流最多打个招呼,甚至于有些大婶老嫂子聊得热火朝天,他们知青一凑近就立马闭嘴,可不就明白这不是客气,而是防备疏离吗。
大多数知青猜到了季家村有秘密,只是村民们都防备疏离他们,季家村到底有啥秘密,调查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那叫苏英华的女知青之所以选择接近曾援朝,一来喜欢是有的,毕竟季言之好生养着,正在长身体的少年郎自然长得又高又壮,国字脸,浓眉大眼,很符合当代人的审美,又是烈士军属,自然是还把自己当成城里人的苏英华的择偶标准。
二来,哪怕是养子,苏英华觉得曾援朝必然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她只要好好的说说,曾援朝必然会感同身受。
只能说太过想当然了,把人心想得太过险恶。
不说季言之将曾援朝、曾援军、曾红卫三人当成亲生的一样教养,就说哪怕不是,寄人篱下又怎么了,最起码有那份心,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的年代,能够一起将兄妹三人收养了,真的已经够可以的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话,不是假话。
苏英华带着打探季家村秘密的凑近曾援朝,曾援朝第一次不怎么清楚,可到底是季言之教养出来的,回去稍微那么一琢磨,就把苏英华的心思琢磨得透透的,也就存着探话的心思,敷衍了那么几回。
“知青们别管,有村长、村支书在呢,要是过分了,村长、村支书准第一时间收拾他们。”
季村长和村支书都是一心为了季家村好的好村干部,虽然他们几个常常念叨村里的大爷们不给他们面子,实际上大爷们,包括季言之在内,还真的是不太给他们面子。
当然了这是私底下的,明面上嘛,嗯,村长、村支书你们说得都对,我们都听你的,保证不左耳进右耳出。这就是季家村比较逗比的地方,其他还好,就是秘密嘛,唔,村民们都爱偷偷的拿猎物去换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以及粮食算不算?
自然是要算的,如今的大趋势就是那样,一切都归于国有,季家村村民的行为称得上是集体犯了投机打把的罪名。所以说从一开始,季家村村民们就不喜欢外人的知青。
毕竟谁都不愿意因为一条心的外来人一下子拉低了生活档次。
不过季言之倒觉得知青知不知晓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混进了戈薇会队伍的季二牛,而刘桂枝的二嫁对象也是戈薇会的人。季二牛和刘桂枝估计有得掐,但季二牛的阴狠决定了他会在风暴中越站越高。
季言之心里清楚风暴只有十年,十年风暴一过,大地回春,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持续。像季二牛这种人,不管站得多高都会打入原形。可季言之知道清楚,并不代表其他人知道清楚。
虽然那次受季二牛唆使跑来chao家的hong小兵被他收拾怕了,也震慑住了其他别有心思之辈。但这并不代表季言之一家子就能够高枕无忧。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怎么样季言之都得更心谨慎,就连黑市也要减少去的次数了。
这是季言之私底下的思量,季言之谁也没有告诉,只是提醒家里的几个孩子警醒一点,平日里他不在家的时候,多少要留几个人在家。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季言之就起来干活。村支书跑来找他,说是想要一车砖瓦,让他想办法。
季言之有些纳闷,便问了:“前段时间,你老才说过家里的孩子还小,不急着起新房子吗,怎么就……咋地,想把老房子拆了原地基起新房子,还是说你家那大闺女,真的和知青谈了对象。”
村支书瞪了季言之一眼:“知道了还问!”
季言之:“那一车砖瓦拉来是给大闺女修的?”
村支书:“周建国说了,他娶大妮儿是真心的,可一结婚就住在岳父家,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就想出钱,请我们帮忙起一间新房子,面积不用太大,够他们两口子以及未来的孩子住就成。”
“真决定了?”季言之挑眉,多嘴提了一句:“那周建国的家世查清楚没有?我给你提个醒,知青下乡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农村安家落户,咱们没有害人的心思,但为了儿女,怎么着也要将打算就在村里落户的女婿媳妇的身份背景查得一清二楚吧,要是以后有个万一,也能够应对一二。”
村支书:“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砖瓦还是得先请你帮忙给拖回来,不管咋说,有了一车砖瓦,什么时候起新房子,心都要安稳一些。”
村支书随后摸了两百块钱递给季言之。这是托季言之买砖瓦的建材费用,周建国给的,从这点来看,倒算不错,没有一味的让准岳父家补贴。
季言之送走了村支书,隔了两天,就去了县城找周斌要了一张购买砖瓦的批条,当天晚上,就用大卡车运了回来。
这时候的砖瓦不是那么好弄的,可以说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而且就算能够买到,那也是没法直接一卡车运回来的,所以卡车一来,就引起了比较大的轰动,就连知青院的十几号知青也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季言之给开车的师傅塞了一包红塔山的香烟,又给了十块钱的油费,客客气气的说麻烦他了,然后招呼村里看热闹的青壮们帮着将砖瓦从大卡车上卸下来。
青壮们一哄而上,很快就将砖瓦全从装得满满当当的大卡车上卸了下来。
等到季言之客气的送走开大卡车的师傅,这才嘻嘻哈哈的凑上来,围着叫叔,讨烟抽。
“找村支书去,这砖瓦是村支书叫我帮忙买的。”
季言之笑骂一句,嘻嘻哈哈的青壮们立马跑去围着村支书讨烟。
这时候,周建国领着叫林清河的男知青朝季言之走来。
“叔,辛苦你了。”周建国客客气气的道谢道。
季言之不动声色的道:“你客气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雨,听说这山里的蘑菇,下雨之后就能够漫山遍野的长。”周建国很随意的拉着家常,他的朋友林清河在一旁附和。
“快了,这几天够闷热的。”
说着,季言之便没再理会周建国和林清河二人,大步走回了家。
果然就和季言之估摸的那样,过了几天,天就开始乌云密布了。雨在傍晚时分开始下的,一下就是倾盆大雨,下了将近一个小时,雨势逐渐减低,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晚。
现在时候刚到五月初,地里的庄稼都长了不少。下雨的话,能够免了耗费人力去灌溉的时间,所以一清早的,大半个村里人都去外围山林采摘还带着水汽的蘑菇去了。
知青院的知青们都去了,他们自成一个小团体,完完全全将采集蘑菇收集吃的事当成了娱乐性很高的事儿。周建国和林清河也跟着一起去了,忙碌了一个上午,结果还就只有他和林清河篮子里的蘑菇多一点,有的知青稀稀疏疏半篮子的蘑菇,有的干脆空空的,真的不知道他们上山到底是去玩了,还是去采摘蘑菇了。
“建国你把采的蘑菇都提去村支书家里,我厚颜跟着蹭一顿吃的。”
林清河也是受过了个别,不不不,是大部分的知青好吃懒做占便宜的德性。一天两天的,不好说什么,可时间长了,心里就很不得劲儿。又不是亲爹亲妈,都是下乡插队的知青,他们凭啥要多做,一起养着那么个东西。
“行。我们一起去。”
周建国没有拒绝林清河的提议,直接就拎着装满了蘑菇的竹篮子,带着林清河出了知青院大门。
第267章 家有极品妻(17)
不过午饭却不是在村支书家吃的,而是季家的院子里。为了感谢季言之的帮忙,村支书还拿出了他珍藏的五粮液出来,和着季老头一边喝酒一边吹牛唠嗑。
家里的几个孩子和着村支书家的孩子跑到了堂屋的炕桌吃饭。
饭菜都是一样,大盆的土豆烧兔子,猪肉炖粉条白菜。
半大的孩子都吃得异常的欢快,只有季美妮挑挑拣拣,吃肉硬是把瘦的咬了,肥的往曾援朝的碗里塞。
曾援朝也是习惯了,从来不觉得季美妮的行为有什么。甚至还在弟弟妹妹的哄笑声下,面不改色的吃下去,顺手给季美妮捡了一筷子的兔肉。
“家里养的那几只兔子好像又怀上了。”
“加把劲多捞些草回来。”
家里养兔子也算是季家村这几年发展起来的特色,最开始是季言之去山里抓了二十来只公母对半的兔子回家养,就为了时不时,至少明面上给家里添一道肉菜。
渐渐的,村里人知道后,也有样学样。别说兔子二十天左右就是一胎,两三个月,光喂草就可以长大,而且一窝兔子怎么着也有十来只,这么算下来,真的能够时不时的让家里人都吃块肉,可比一年到头就指望村集体养的猪杀了,分个三五斤抠抠索索的吃好太多了。
“嗯,下午就去,顺便多采摘点野菜。”
吃完饭,村支书家的和着王春花一起收拾厨房,顺便聊了些家常。王春花主要听村支书家的在说,也就听出来了村支书家的对于这门亲事的不满意。王春花没有多言,不过私底下却和季言之说了几句嘴。
别人家的事,季言之就算再有本事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敷衍了王春花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路都是自己走的,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咱们作为外人,平日里搭把手帮小忙可以。可是这涉及到人生的大事,可不能多开腔,免得落了埋怨。”
“俺没有那么蠢。”王春花唠唠叨叨的说:“也没有那个闲心,别人家的事谁管谁遭殃。”
“嗯,别人家的事,就该少掺和一点。”
季言之之所以帮着买砖瓦,那是村支书亲自来找他开口。要是换做其他人,哪怕是村支书家的大闺女找个知青女婿,周建国好烟好酒的相求,季言之可不会同意。
季言之做事情很随性,但也沾染了季家村村民的特质,很排外不会轻易的相信外来的知青。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翻了年,又是一年春。
村支书的大闺女已经和那周建国结了婚,恰好这时,工农兵大学的招生名额分配了下来,季家村刚好有一个名额。这下子季家村可算是炸了锅,村里人还好,知青院的知青们可是见天的往村办公室、公社跑,找关系拉关系。据说为了这么一个名额,还的女知青还自愿牺牲,和着个别干部们拉近了关系。
一时之间不光季家村,整个周边有知青下乡的村队,基本上都闹得个乌烟瘴气。季村长气得险些炸肝,直接就把上大学的名额给了季言之,让他看着办。
这算是把季言之拉下水了,不过季言之的凶残,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也没有敢上门套交情,哪怕是一直对曾援朝这位养子兼未来女婿一直有窥探之心,任凭季美妮怎么牙尖嘴利,也死活不放弃的苏英华,在季言之在家的情况下,也是丝毫不敢再在季家周围瞎转悠的。
季言之拿着名额,先是问了问家里谁想去读。
家里的孩子,除了最小的季小宝外,都在读书。最大的曾援朝已经快高中毕业了,他的想法是入伍当兵。季言之没反对,甚至已经开始运用人脉,为曾援朝高中毕业后入伍当兵的事情做铺垫,争取让他一入伍就成为标兵。
至于婚事,季言之的意思是不急的。不过曾援朝和季美妮都有意向在曾援朝入伍之前定下,所以季言之也就随了儿女们心愿,给他俩简单的订了个婚,只等季美妮满了十八就结婚。
“我不去,听说那儿基本没怎么学习。”季美妮白眼一翻,毫不稀罕的道。
曾红卫:“知青们为了争这个名额,跑的可勤快了。要不是这段时间,阿爸没往深山老林里而是留在家里,你看呗,早就有知青上门了。”
季美妮:“敢上门,我直接骂过去。”
曾红卫闷笑,她的这位好姐妹兼未来大嫂喲,因为那苏英华苏知青的所作所为,季美妮算是把知青院的知青们都讨厌了,哪怕是周建国这位村支书的大女婿,也别想得到季美妮的好脸色。
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没想过季美妮这样会不会不礼貌。
一来季美妮就是那德性,亲娘都敢嫌弃,何况是外人呢;二来也是那个苏英华太讨厌了,不说曾援朝和季美妮之间互生情愫,好得不得了,就算没有感情那一回事,一个姑娘间为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算计,使劲贴过来算怎么回事?
何况曾援朝和季美妮已经订婚了,算是未婚夫妻,苏英华这样子不是地地道道上杆子倒贴的小三儿吗?可以说,整个老季家,没有一个人待见苏英华的,连带着也对知青院的其他知青们不喜了起来。
“都不想要?”季言之一点儿也不意外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