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哥可是当初的燕京第一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正二品大臣的位置,哪里像我一样做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就连这身体还是个残缺之人。”
少年语气里的酸意与嫉妒浓郁得仿佛快要溢出来了,甚至比之先前的还要满。
“没有,像红羽这样的就极好。”
毕竟若是一个两个都像府里头的那俩位满肚子都是心眼,就连吃个饭都能吃出个弯弯绕绕的人来,那才是最为令她忌惮不过。
“那表哥你说说我哪里好,不然我才不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
少年此番却是不依不饶的抓过了她的手置于他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眼中满是执拗之色。
“嗯,这个吗………”时葑话到一半,刻意停了话头,继而轻咬了下少年圆润的耳垂,满是暧昧道。
“比如伺候得本王爷很舒服,可行。”
即使他们之间并未发生过什么,仍是清清白白的,可架不住少年羞红了脸颊,连带着那耳根子都红了彻底。
“那表哥亲亲我可好。”时葑话还未落,反倒是少年柔软的粉|唇先一步印了上前。
站在院中的莲香冷眼旁观听着里头发出的声音,许久,方才露出一抹嗤笑转身离去。
转眼,入了七月,到了牡丹半醉西施晕晓妆,天香一夜染衣裳。
而大周朝人更是人人得知那位被关押在府里多年,并好男色的宸王将嫁于青阳国摄政王为男妻,此言一出,不知掀起多少惊涛骇浪。
毕竟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岂会愿意像一个女人一样,甘愿下嫁给其他男人。
可若是放在了那位残暴不仁,举止粗俗无礼,又生了一张堪比怜儿脸的宸王身上时,不知得有多少人存了那颗看热闹的心。
出嫁的那天晚上,正在沐浴中的时葑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少年压抑不住的呜咽哭腔。
紧接着下一秒,那扇紧闭的黄梨木雕花门被用力推开,而她仍是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反倒是再度将身子往水下沉了沉。
“表哥。”
少年站在屏风后,并未走过来,可单从他的嗓音中都能听出他先前定是大哭过一场,否则怎会如此哽咽与沙哑。
“嗯,你来了。”女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风一吹便散了,更不曾带上多少情绪起伏。
“表哥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嫁给其他人。”
“本王也不想嫁,可本王却做不了主。”水花溅落于水中,发出一丁点儿旖旎之声。
“为什么做不了主,表哥是皇上的哥哥,只要表哥去跟皇上求情,他肯定也会同意的。”拳头紧握,一双眼中满是氤氲水汽的少年只能想到那么一个蠢得近乎可笑的办法。
“若是表哥不愿,我去帮表哥求情可好,再说天底下哪里有过送一个男人去和亲的道理,说出去不知得遭了天底下多少人的耻笑。”
“傻孩子。”时葑无奈轻叹一口气,只觉得红羽仍是过于单纯。
在经历过黑暗后,仍愿意拥抱,相信阳光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才更能衬得出对方的可贵来。
“有些事,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从水中起身,飞快的用那朱瑾红袍遮住那雪白的躯体后方才缓缓走出。
湿漉漉的发随意披散在后,发梢处的水珠不断往下滴落,很快便洇湿衣襟,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无根深色之花。
第46章 四十六、青涩的少年 “你……
“你要知道有些事往往比血脉亲情更为重要。”
“有些事并不是如表面看见的那么简单, 你更应该要知道为臣者,君命不可违。”
伸手抚摸上少年脸颊的时葑,看着不知何时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来的少年时, 不禁感叹,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快得一转眼, 当初的糯米团子也长大了, 就连她都被关在这府里有了三年之久。
等再一次踏出时,却是她同那等女子出嫁一样。
可惜她嫁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少年, 而是两国的交易。
“我虽然不懂, 可是表哥为什么不带我一块走。”上一次的话题如今再一次被提起,甚至看这架势, 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汹。
“人数已经满了, 若是能带,我定是会带上你的。”时葑红唇微勾, 踮起脚丫,凑过去吻了吻少年的唇。
“还是说红羽一直在心里认为,是表哥故意不带上你?”直到现在, 时葑都还记得少年是如何大胆而热情, 并勾引着她时的场景。
那时, 二月份的天还是冷得呼气成雾的时候,连带着她的性子也变得越发惫懒了。
落雪的时候是不冷的, 冷的是那雪化时。
刚从外面买回馄饨,身上还沾着寒气的少年见她仍在熟睡时,并未走过去打扰,而是默默的褪下身上的沾雪外衫,窝在了火堆旁烤火,等身体有几分暖意, 方将那几个刚买的红薯放了进去。
很快,等阵阵香味冒了出来后,也馋得睡梦之人睁开了眼。
“表哥,馄饨你若是再不吃的话就要凉了。”粗哑难听的嗓音自耳畔处响起,使得原先脑子还有些混沌的时葑瞬间清醒了过来。
“马上。”她说着话,还再次用那小脸蛋蹭了蹭柔软的棉被。
又等她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床。
因着这里未烧地龙,她罕见的给小脚脚套上了两双棉袜,以防被冻到了,余眼扫到外边树上一枝绿芽,方才看着人,幽幽道。
“你今日怎地起那么早,外头的雪可是化了。”
“今日雪是化了不少,连带着这天都比前几日要冷上几分,还有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发现巡逻的人比前几日只多不少,就连这街上都贴满了表哥的画
像了,表哥现在倒是需要注意一下了。”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表哥,你的衣服。”
红羽看着她那才刚睡醒,外衫凌乱,而露出内里那件天蓝色绣杜鹃花的肚兜一角时,连忙红着脸儿出声道。
时葑低下头看着胸前散落的衣襟时并未理会,反倒见着了一旁少年红着脸的模样升起了几分逗弄之心。
“红羽之前又不是没有见过,难不成你表哥今次换了件新的肚兜颜色后你便红了脸不曾。”
“表哥。”少年似恼似怒唤了一声,就连那耳根子都早已红了个彻底。
“好,我不说了。”随着话落,时葑方才整理了下她此时确实不太雅观的外衫。
今晨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谁曾想到了夜间却是演变成了另一道与之截然不相同之貌。
因着天寒地冻,沐浴后的时葑便早早窝回了床上吃着那甜得有些腻牙的麦芽糖。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指尖翻书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声响。
屋外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大得似乎想要将院中那株桃树给连根拔起才肯罢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游走,连天上明月渐亮,星儿渐多时,那扇紧闭的木门方才被人推开。
刚沐浴出来的少年身上带着清冽的水气,同时若是在凑过去细嗅几下,还能闻到一丝与之不相符的栗子花香,味虽极淡,可对于闻习惯了的人来说,却是极浓的。
“我还以为你今晚上不会回来睡了。”正将手中书最后一页翻过去的时葑轻扫了眼进来之人,随即吹灭了离她最近的一盏油灯。
使得原先灯火通明的室内一瞬间黯淡下来,配合着外头咆哮的夜风与那影影绰绰的绯红色朦胧剪影,竟是透出了几分缱绻,旖旎横生之景。
“表哥,我………”
身上已经长了不少肉的少年褪下那身外衫,不着寸衣的站在她面前,因着过度的羞涩,全身上下泛着诱人的粉色,像极了那等褪去外衫的可口樱桃。
“嗯?”半靠着软枕的时葑眉梢微挑,似不明他意一样。
“我想当表哥的入幕之宾可好。”
“我这处虽少了一颗,却也是能用的。”红着脸儿的少年担心她不信,还爬上了她的床,似要证明什么。
“表哥若是不信,可以试试。”随着话音落,他抓过了她的手置于抚摸而上。
“你就不怕,你此举被你大哥知道了,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还是说红羽想跟你大哥一道伺候本王。”
时葑挣脱开他的手,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带着深沉的,似化不开的沉沉笑意。
“我不怕的,何况我是真的喜欢表哥,再说大哥是大哥,我是我,还有表哥以后也会喜欢我的对吗?”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睡吧。”
时葑显然不愿在多说什么的移开了眼,直接大被盖过头背对着,眼神从希翼,羞涩到黯淡如死灰的少年。
“那表哥………”
“现在已经很晚了,睡吧。”
“可是我………”
“没有那么多可是,现在很晚了,睡吧。”
“可我难受,还有表哥你是不是嫌弃我才不愿碰我的。”微红着眼眶的红羽拉过她的手,似在不依不饶。
“并未是本王嫌弃你,而是现在实在太晚了,睡吧。”时葑到了最后,好像就只会说那么两个字一样。
“可我睡不着,我只要一想到表哥因着我的缺陷而厌我,我便睡不着。”
后面她清楚得记得那一个晚上耳边都是少年拉着她的手不放,喋喋不休的哭泣嗓音,还有不断重复在她嘴边的;
‘睡吧’‘我没有’。
正当时葑还沉浸在回忆中时,院中的小石子路上不时传来几声野猫叫唤声,还有花盘倒地时发出的破碎声响,隐隐伴随的还有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王爷那么晚了怎地还未睡,还是说王爷差点儿忘了明日还需早起一事。”莲香略带娇嗔的嗓音一下子唤回了她的心神。
“还有这大晚上的,红羽弟弟为何还不回去,刚才我可是见着墨染正铁青着脸,提着灯笼到处在寻人呢,说不定等下就会过来了。”
“那又如何,再说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还有明日表哥就要走了,现在让我和表哥在单独相处一会又不会怎么样,想必大哥也会见谅我的。”
红羽嘴上虽说得硬气,可这心里头却是虚的,同时紧搂着时葑纤细腰肢的力度在不断增加。
“是啊,毕竟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干不出同自己亲大哥共侍一人的风流韵事来,也就那些未戒|奶的小子能干得出来。”
“说不定就连这心里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终于能和大哥拥有一件相同的东西了,说来这等行径比那最为不堪的楼里小倌还要下贱几分,毕竟人家可没有像红羽这边上赶着去求自家哥哥的床上人来睡的。”
半靠着门扉的莲香眼皮子微掀,那张不时上下开启的薄唇则不断吐出冰冷刺骨之话。
“也不知这是你们林家人的祖训教得好,还是你们这骨子里流淌的不要脸与不知半分礼义廉耻的血脉较多,整得一个两个不抢点彼此间的男人女人,妻子侄女的,说不定心里还会觉得有那么几分不舒服。”
“不过也是,要不然怎地这当了哥哥伺候了人还不够,就连这当弟弟的都要上赶着抢哥哥嘴里的一块肉吃,也不嫌臊似的,径直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林家人哪怕落没了又岂能你这么污蔑,再说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不过就是我表哥之前养在府里的男宠,哪里能比得上我和表哥的表兄弟关系。”
“我这又怎么是在胡说八道,我这不过就是在陈述事实,难不成红羽现在缠着的人不是你大哥的床上人,还是说在红羽的心里觉得,只要你们二人不在这床上做,便不能说是对不起你大哥。”脸上带着薄怒的莲香顿了下,继而再次讽刺道:
“我虽是府里伺候王爷的面首又如何,毕竟我和王爷同床共枕不知多少年,我们之间的感情哪里是你这等不知隔了多少层远的表兄弟所能比拟的。也对,要不然王爷怎的就只是日夜留了我在榻上伺候,又非是你这等亲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