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收集这四家武学招数中的破绽,然后创出克制的破解剑招。以后遇上这几个门派,我就一直用踏影步闪避,直到出现我熟悉的招数,再用破解之法克制。这思路可行么?”
要让原问水听到,可能当场就得笑死。
正道七大门派发展这么多年,武学招数都演化出好几代,要这么轻易就能收集到人家的武学破绽,原问水肯定会露出标志性嘲讽脸:给,武林盟主给你,你当好了。
老实说,沈柠干啥啥不行、挨打第一名,生成剑圣家的武学废柴,在这个以武为尊、满江湖仇恨拉满的世界本已前路尽断。然而命途难测,天演四九,仍存一线生机。
世上无人敢说自己精研数门武学,寻常人连一门武学都要学一辈子,何况七大门派、样样通晓?
世上也无人夸口自己通晓各家破绽,只因大部分人对上正道七大门派的高手,连命都难保,何况一一交手、还一一破解?
要达成这两点,所需悟性、武学天资、临阵经验、超凡记忆,都得万中无一!可有了这些,又何须辛苦地搞什么机器学习大法?
天意昭昭,机缘早定。
只能说冥冥中,自那日舍生崖上,沈柠亲手拉住向死而生的宴辞,就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机。
“倒是可行。”
宴辞本就对武学一道兴趣极大,略一沉吟:“这些门派我大多曾交过手,大略记得一两个破绽。只是这法子是取巧,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击败,若遇上邹宁之、张吟松之列的高手,就太过死板,不易取胜。”
“那就没有击败邹宁之、张庭芳等人的可能了?”
“也不是。如果你能将内力提上来,就有一战之力。”
他看着她的眼睛:“阿柠,你悟性不足,寻常内功心法就算再修个二三十年,也达不到邹宁之的境界。但帝鸿谷《归藏集》似乎有独到之处,这次若能借到《归藏集》参阅,没准儿我能想到更好的法子。”
沈柠自嘲一笑:“一步步来吧,总有一日我能凭自己击败邹宁之、张庭芳。”
“你功力不到,只能一遍遍生记,会很枯燥。”
“正好,这不就是我擅长的么,资质、悟性已经救不起来,好在还有勤奋这条路能走。”
她说着要释怀,但这句话已经刻入骨血,一张口又是当年的安利名句。
宴辞强迫自己盯着地上那条潺潺水渠:“我整理一下,把我知道的四家破绽都告诉你,陪你练习。”他斟酌着措辞:“你针对问雪、紫阳、荥山、烟霞,是想为柳燕行报仇么?”
当年围杀柳燕行的,就是正道门派。
沈柠小声逼逼了两句。
宴辞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为他,”沈柠呼了口气,鼓起勇气,稍稍大了点声:“这四个门派差点害死你,我、我是为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了我的初心,当初这篇文初衷有三个,第一个就是想要科学练剑,以数理化成就剑圣。感谢在2020-06-30 18:30:17~2020-07-01 14:5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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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赌心意
宴辞为自己的无知惭愧。
以前顾知寒总打趣他, 说他成天沉迷于刺杀西域宗师、宣传资质平权、操心弟子修炼,少数的个人爱好也太过光辉高大, 竟然是奇葩地泡在各种资料中研究百家武学, 以便更好地地推行竹枝派典籍共享的理念,人生丧失了很多乐趣。
他当时不置可否,什么沉迷美色,什么佳人在侧,哪有探索武学精要来得快乐。
顾知寒当时露出个怜悯的笑, 原话是:香车宝马中、玉楼闺阁上,个中滋味,怎一个销魂夺魄!
今日是没有香车宝马,也不在玉楼闺阁, 但宴辞佳人在侧,确实销魂,确实夺魄。
是他浅薄了,早知有朝一日会在这样乌漆麻黑的静室中听到“为你”这句话,他一定和姓顾的多学两手,实在是周遭环境不给力, 连带着现在说什么都仿佛轻慢了佳人。
宴辞这个人一贯穷讲究,不管顾知寒怎么讽刺他装,他就是要从头风雅到脚,连拒绝人的时候,都得文质彬彬吟两首诗。可惜可惜,若现在是说什么“姑娘自重”, 还算有经验,但现在他不仅不想拒绝,还想摸摸沈柠的茸茸的头、细嫩的脸、以及那双看起来就很软的手。
风雅的宴辞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像是曾经经历过的走火入魔,怎么也控制不住,因这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为你”两个字,胡思乱想,心猿意马。
沈柠脱口而出后,自己脸上也烧了起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宴辞回应,怀疑人家被她吓到了。一定是之前轮回丹的锅,嗯,就是这样,不是她定力不够把持不住。小哥哥本来靠身材就是个神仙,轮回丹一吞,差不多可以制霸仙界,谁来也把持不住。
这帝鸿谷真的坑,轮回丹到底是救命伤药,还是美颜神药啊,服过轮回丹的一个两个都特|么颜值夸张。现在药效都散了,她怎么还是把持不住呢。
“啊,那个,我去取点水。”总之再坐下去快烧着了。然后接下来的操作可以排进黑历史前三——
刚才宴辞已经打了水,水筒就放在两人脚边,她说这话时根本没想起来水还是满的,起身时整个人毛躁地跟睁眼瞎一样,直接就把水筒碰翻了。
沈柠:“……”
宴辞:“……”
沈柠赶紧蹲下身把水筒扶起来,一看蒲团被浸湿了,慌慌张张用袖子去擦。宴辞拉开她的手将蒲团挪开:“别坐这里了,都是水,凉。”
两人站起身,沈柠拿着竹筒打算去接水,一动才发现手还被宴辞握着,一下子没抽出来。两人之前也牵过手,但这里空间太狭窄了,彼此呼吸可闻,都有点急促。
“宴辞哥哥,我去接水。”
“啊,好。”宴辞如梦方醒,松开手,移开视线。
沈柠取好水,一回身发现宴辞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静静注视着她。
幽幽静室里,小姑娘洁白的脸颊上透出些淡粉,剔透的眼睛紧张闪躲,娇嫩的唇瓣微分,还能看到里面颜色更深的小舌。他成名已久,又因为旧事,一直自以为对这个小姑娘怜惜多过其他。
今日方知,错得离谱。
宴辞喉结快速滚动两下:“阿柠,这里寒气重,我有内力护体,你底子差,先回去吧。”
再待下去确实不妥,沈柠呼出口气,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又说了两句,飞速溜走。
回客舍的路上,远远有一大群穿着帝鸿谷校服的弟子聚在一起,吵吵哄哄。众人中央肖兰个头太高,鹤立鸡群,异域小王子接见群臣觐见一样昂着头背着弓站在那儿,旁边竟然还有张赌桌。
沈柠这会儿心情正好,凑过去看热闹:“师兄,这在赌什么呢?”
“哦,大家都在跟肖师兄表白,谷里挣钱不易,我们这赌的是肖师兄会选谁,热门人选有沈小姐、谭师姐、王师妹……”
一堆人拼命抢着往赌桌上放银子,做庄的弟子专心记录着,忙得不可开交,抬头的功夫都没有,随口聊着:“沈小姐昨天不是入谷了嘛,听说她长得美,谷主又有意撮合,爱慕肖师兄的师弟师妹们都坐不住了,趁现在两人还没相处太久,把握机会剖白心迹,做最后一搏呢。”
道理她都懂,但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还有师弟们?
“那请教师兄,怎么剖白心迹……”她扫一眼包围圈里,一长串师妹+零星几个师弟排着队,一人一束同心兰捧在胸前,难以置信地问:“还要大庭广众之下排队?”
正说着,不断有弟子过来扔钱:“压二两沈小姐!”
“好嘞!”那弟子快速记下“沈柠,二两,丁xx”这样的记录,漫不经心地说:“没办法啊,肖师兄太难堵了,好不容意堵到人,大家有福同享咯,反正都是要被拒绝的。肖师兄他啊,自从十二年前跟着谷主来到谷里,就谁都不理,只听谷主的话,大家伙儿私下里都说他名字起错了,不该叫肖兰,应该叫肖寒才对。”
英雄所见略同,肖兰这么清雅的名字摊他身上真是血亏。
“好拽。”
“那当然,啧啧,也不能怪他冷漠,听说肖师兄是异族人,全族都被夷光了,只剩他一个,冷漠点也能谅解,当然我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你且那么一听。”
“异族人确实没错。喏,那枚耳钉看见了吧?按他们族中习俗是要送给心上人的,这两年一直有爱慕他的师弟和师妹想偷走,才搞得师弟总躲人。” 温渚明笑着接道:“温渚明,三十两,压他这回又拿沈小姐当托词。”
他扬了扬眉:“沈小姐,你也有兴趣压一注吗?”
坐庄的弟子一惊,连忙起身:“温师兄,诶,你是沈小姐?”
他这么一嚷嚷,周围一小片弟子都刷刷刷回头,看到沈柠时都是一呆,紧接着一堆人蜂拥过来,抢着把钱砸在写有沈柠的筹栏里。
“我压沈小姐!”“没得比啊,还有什么悬念么?”“压沈小姐,再加一两!”
可以的,你们真是生财有道。
温渚明笑着点点那边,“这么久大家都有经验了,只要拿上同心兰表心迹,就不会挨揍。”
确实,肖兰明显很不耐烦了,但被一堆师妹师弟(?)包围,仍然克制着没暴力开道。沈柠看了看,取出一张银票排在桌上,“我猜他哪个都不选。”
坐庄的弟子为难:“没这个选项啊。”
温渚明随口道:“那就加上。不过你小心赔光,那家伙可经常拿‘师父有命让他照顾沈小姐’这句话挡桃花呢。”
全民偶像的话可太管用了,那弟子当下就大笔一挥,加了“无”这一项,记上“无,一百两,沈柠”。
双星还是非常默契的,那边肖兰被缠烦了,已经开始念开路口诀:“抱歉,我对各位无意,师父说过,命我照顾好沈……”
“等一下等一下!”沈柠扒开包围圈,把肖兰拉到一边,因为不能传音入密,只能尽量凑近小声说:“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要违心说这些话。”
肖兰不适应地上半身往后避了一避,传音入密:“大家都知道师父有意撮合咱俩,我若说不喜欢你,他们会笑你。”
沈柠:“笑就笑呗。喜欢一个人是很重要的事,一定得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能有半分含糊。师兄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因为师命拖累自己的名声,让你真正爱慕的人难受。”
肖兰皱眉。
“而且我压了一百两你谁都不选。”
肖兰沉默,沈柠扬声道:“抱歉各位,肖师兄一心向武,无心情爱。”
众人自她出现,视线就一直黏在她脸上跟着跑,那一长列捧着兰花的师弟师妹们更是面露嫉妒与迷醉(咦?),现在她这么一说,立刻炸了锅!
“沈小姐都长成这样了,肖师兄你也舍得拒绝?你还算个男人?!”“谷主眼光确实可以,肖师兄你要是选沈小姐,我就认了,选别人,我不服!”
温渚明赶紧过来稳住场面:“心法都练完了是吧?阵术课又到一年考评,看来你们都有把握升等了,是吧?还不回去复习!谁这回再拿下下等,不准去菱花会,我看是哪个人才给大家伙儿长脸!”
谷主候选气场强大,两句话这群弟子就蔫巴下来,耷拉着脑袋,人群中有不怕死的:“那肯定是肖师兄垫底儿!温师兄有本事说到做到,别再给肖师兄放水!”
肖兰脸色一垮,温渚明咳嗽一声,笑骂:“都滚回去复习!”
众人推推搡搡地散去,温渚明一扯肖兰,走到赌桌那边,沈柠抛了个钱袋给肖兰:“借师兄之力通杀!谢了,五五分,这是你的一百五十两。”
肖兰抓着钱袋,有些紧张:“太多了,不需要。”
不要?沈柠伸手去取,“那算咯。”
并没拽动,温渚明在旁边低着头肩膀抖动,沈柠不解:“温师兄你笑什么?”
温渚明抬头正色:“没事,师弟你就收下吧,沈小姐一片好意。”
肖兰脸色爆红,沈柠奇了,这人面对原问水那神经病都淡定自若,想不到还会脸红?还挺艳丽。她现在也是能说出“区区一百五十两银子而已也算钱”的认了,于是大方道:“肖师兄原来是客气话啊,还以为你看不上这点身外之物呢。”
“咳咳!”温渚明呛到:“沈小姐,是这样,我听说后山四十九号场地被你租下了?”
沈柠:“是啊。还是肖师兄让给我的。”
“啊,”温渚明唇角勾起来:“是这样,四十九那里的潭水能助师弟练功,平常让给沈小姐也无妨,只是快到菱花会了,这小子总得抱抱佛脚,不知道沈小姐能不能允许他在你不用的时候,稍微借一下场地?”
他戳了戳肖兰:“这家伙不会低头,我做师兄的看不惯他这拽样,只能厚颜来麻烦沈小姐了,钱我们付。”
沈柠看昨天肖兰那洒脱放手的样子,还以为没什么,不成想这个场地还挺重要。但她学渣也需要练剑,当即决定:“钱就不用了,这样行么,我包了整整十天,晚上我去练剑,白天肖师兄随便用,如何?”
肖兰背着自己的宝贝弓,两手攥紧钱袋,认真地看着沈柠的眼睛:“谢谢。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