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皓白向景宇使眼色,惹不起躲得起:“臣等先行告退。”
楚灵犀仍倚在魔尊的胸口扮娇柔,但悄咪咪地抬起手臂,冲着二人竖起大拇指,然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拇指从指天变为指地,赤裸裸地表达鄙视。
景宇怒气难抑,咽不下这口哑巴亏的恶气,只想冲上去撕碎妖女的狐狸精假面。
安皓白连拖带拽把他拉走,低声出损招:“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到妖女失宠之日,你再与她争高下也不迟。”
楚灵犀注意到魔尊似乎心绪不佳,便很识眼色地递茶并锤肩——
“听说有几位特别的客人将前来魔界参加柏诚的婚宴,尊上想必颇为劳心费神,我从前学过医术,擅长松骨按摩,包您疲乏消散,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魔尊君棠颇为意外:“你还会按摩?”
“我多才多艺,文武双全,来来来,您先起身!”
楚灵犀的手径直伸向九龙金玉腰带,三下五除二便解开。
面对妖女的狂放大胆,魔尊君棠反而娇羞,急忙按住她的手:“为…为什么脱衣服?”
他与柳芽虐恋千年,习惯了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相处模式,如今反转来的来突然,他短时间内着实难以适应。
楚灵犀如急不可耐的女流氓,二话不说便踮起脚尖,利索地解开龙袍的领扣——
“穿着累赘的外袍哪能舒服,我的按摩术师承妖界神医,保证能让您通体舒畅、蚀骨销魂,不试不知道,一试忘不掉。”
她的语调中透着异样的热情与殷勤,像极了烟花之地搞大保健的风尘女子。
魔尊君棠被她扒了两层衣服,仅剩一件贴身的中衣,莫名手足无措,吞吞吐吐道:“这…这件…还脱吗?”
第203章 遭遇家暴的魔尊
脱还是不脱,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透过薄滑的纱缎,魔尊君棠壮硕胸肌的诱人轮廓呼之欲出,楚灵犀的手悬空迟疑片刻,悻悻缩了回去:“那个…这几天挺冷的…还是穿着吧…”
人比人,比死人,魔尊与梦境中的小鲜肉林泽和嘉木不同,周身散发着致命的成熟男人味,荷尔蒙迸射四溅,楚灵犀在他面前连句痞子气的“哇噻”都喊不出来,只觉春心荡漾,呼吸不稳。
如果再脱下去,先把持不住的恐怕会是楚灵犀。
魔尊君棠伏在床榻之上,感受着她柔弱无骨的手由轻至重的揉捏,不知不觉心旌摇曳:“你身为女子,既懂医术,在军中应做大夫而非战将。”
“哥哥最初是打算培养我做军医,奈何暴脾气的我走不通治病救人的路,几位师父成天提心吊胆,生怕我一言不合就用银针戳死人,为了他人的身体健康与我个人的心理健康,最终弃医从戎。”
楚灵犀用手肘重按颈肩穴与风门穴等舒缓僵乏的关键穴位,极其关注用户体验:“尊上,舒服吗?”
魔尊君棠许久未如这般舒爽畅快,不过醋坛子的酸味再次泛起:“你都为谁按摩过?”
“我哥哥。”
魔尊心存有疑:“你从前只为哥哥按摩过吗?”
“我学医的时候还用茅石练过手,不过他总是想尽办法逃避,还到处造谣,说我的按摩术和针灸术比凌迟更可怕…”
讲到此处,楚灵犀忽而意识到他言中隐含之意,小脾气立刻耍了起来,拂袖摆脸色:“姑奶奶不伺候了,你爱找谁就去找谁!”
魔尊君棠猜不透她忽冷忽热的性情:“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楚灵犀将挂架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甩在他身上,同时一句又一句地质问——
“你刚刚那些问题是几个意思?拐着弯轻贱我对不对?”
“我虽然自小就没了娘,又不受爹的宠爱,可我毕竟是楚州的长公主,亲哥哥是打遍整个妖界无敌手的厉害角色,以我的身份,会随随便便给阿猫阿狗按摩吗?”
“你好歹也是亲自上过战场的人,难道不知戍守敌军环绕的边境有多艰难吗?”
“平时我不但要带兵练兵、钻研兵法,还要网罗各路消息与疏通各界关系,成日被数不清的大事小事烦事琐事环绕,你以为我还有心情忙里偷闲去烟花柳巷伺候臭男人吗?”
扔罢衣衫,楚灵犀仍未解气,又砸了两个花瓶:“你轻信流言蜚语,对我百般怀疑,这日子没法过了!”
妖女战神的攻势极猛,逼的魔尊百口莫辩,一步一步后退,屡屡想张口解释,可是无法打断她连珠炮般的节奏,半句话都插不上,若非大门紧闭,他可能会直接滚摔出去。
堂堂魔尊惨遭家暴,衣衫不整地被宠妃赶出寝殿,倘若这桩丑事传出去,有多大的脸都不够丢。
此时唯有低头认罪,方可求得宽大处理,魔尊君棠不得不低头折节:“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曾听部将吐槽过女子的神逻辑,其中最有名的一句是——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确有其事。
应对怒火滔天的河东狮,解释永远是下下策,男人大包大揽地认错才可终止战火。
“您是高高在上的魔界至尊,我是微不足道的卑贱之人,哪里能承受得起您的道歉,您就算下旨赐予三尺白绫加鹤顶红,我都得下跪强颜欢笑,高呼谢主隆恩。”
楚灵犀的言行从不统一,言辞似是家庭暴力的弱势方,但顺势又摔了两样摆件,不偏不倚就碎在魔尊脚边。
其实整场闹剧都是妖女战神的计谋,她看出魔尊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醋坛子,占有欲极强,只要是醋,不管是嘉木那种尸骨凉凉千年的阴魂醋,还是楚灵犀众多虚虚实实绯闻对象的陈年老醋,他都照吃不误。
以楚灵犀的声名狼藉程度,魔尊质疑她的品行本无可厚非,假如她一桩桩一件件地做解释说明,讲到猴年马月也没有尽头,而且对方必然无法尽信。
她巧妙地反其道而行之,用最理直气壮的态度蛮不讲理,把责任通通推给魔尊,作天作地作妖,作到他不敢再乱起疑心与乱吃飞醋。
魔尊君棠绞尽脑汁破局,忆起传说中的至理名言——买买买是哄女人开心的终极法门。
“我陪你去逛街,喜欢的所有东西通通都买回来!”
他发现妖女的脸上并无半分欣悦之色,便将建议改进一番:“如果你不想出门,那我就派人把各式各样新奇有趣的玩意儿都买回宫中。”
“在你眼中我是满脑子买买买的肤浅女人吗?”
楚灵犀确与普通女子不同,她不爱买买买,只爱坐拥金山银海。
魔尊君棠彻底没有了应对的招数,无措的像个未经情事的毛头小子:“那…那我怎样做你才能消气?”
楚灵犀讲出终极目标:“明日我要去参加柏诚的婚宴。”
她折腾一场,既为整治醋坛子,又为走出深宫,喜宴之上仙魔妖三界各施手段斗法,极有可能会直接影响仙魔大战的局势,若不能亲自参与其中掀风气浪,岂不是人生大憾。
得知她的要求如此简单,魔尊君棠松了一口气:“婚宴我本就打算携你同去,本尊总不能形单影只地喝喜酒。”
为将戏做圆满,楚灵犀再造作最后一回合,半推半就地靠在他的怀中:“还是算了吧,丑闻缠身的我哪有资格陪尊上同赴宴席。”
魔尊君棠铁一般的双臂似要将她揉入身体之中:“本尊绝不会再因流言蜚语而生疑,你也不许再说这样的傻话,好不好?”
楚灵犀顺嘴胡诌了一段戏文台词敷衍:“只要尊上不负我,我便心甘情愿付出三生三世的真心。”
缠绵温存过后,魔尊君棠道:“告诉你一件事,楚州此次派遣来的使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楚灵犀前思后想:“该不会有蠢货楚一鸣吧?”
魔尊君棠颔首道:“还有一位公主会随同前来,不妨猜猜是你的哪一位妹妹?”
第204章 善贤公主楚盈盈
楚灵犀想破脑袋也没有答案:“我所有同父异母的妹妹都嫁做了豪门贵妇,哪有人愿意来魔界赴险呢?”
魔尊君棠不再卖关子:“楚盈盈。”
“开什么玩笑!”楚灵犀难以置信:“楚盈盈是厉州王妃,她怎么可能会代表楚州出使魔界?”
“楚盈盈已与厉国主正式和离,她重回楚州,在殿前司任女官。”
魔尊君棠揽着她重新坐回塌上:“仙界、楚州与熊州均派使臣参加柏诚婚宴,其中唯有楚盈盈是生面孔,或许会成为最大的变数,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楚灵犀思量再三,无法下断言:“楚盈盈戴着重重面具,我不清楚她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什么,只能讲几段印象深刻的往事。”
长篇大论之前,楚灵犀需得吃些水果解火锅的腻,指了指偏厅圆桌上的秭归脐橙:“人家想吃橙子~”
魔尊君棠用法术将果盘移至塌旁,亲手为她剥开。
“楚盈盈与我有相似之处,幼年丧母,不得父宠,不过她更惨一些,我毕竟有嫡长公主的封号,有天下最好的哥哥,有谁都不敢惹的暴脾气,而她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宫中常常受到排挤和欺负,我有时会出手帮她一把,她会送我一些绣品香囊之类的小玩意儿,关系算是不错。”
魔尊君棠将橘瓣放入她口中:“据传楚盈盈在楚州美名远扬,未出嫁前曾多次亲至灾区赈济臣民,被尊称为‘善贤公主’。”
“尊上是否认同楚盈盈的贤名?”
楚灵犀换了一个姿势,舒舒服服地躺在魔尊的大腿上,如此一来观察他表情的变化也更为方便,许多时候言语未尽之事,都能在神情中找到答案。
魔尊君棠兢兢业业地剥着橙子,道出心中实言——
“赈济扶困乃社稷大事,应指派良善忠正之臣主持大局,王室储君亦可参与其中以解民生疾苦,按常理来讲娇贵的公主不该也不应亲赴灾区,单单是她所需的仆从与护卫至少就得三十余人,日常饮食用度皆须专人筹备,除非这位公主有过人之处,否则纯属是在拖延救灾进度。”
楚灵犀借花献佛,拿起一瓣橙子喂给他,巧笑嫣然:“尊上英明!”
魔尊君棠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继续道:“从传言来看,楚盈盈赈灾主要做的是施粥放粮与照顾孤寡老幼,这些事务如果交给相应的官员,效率势必会更高,所以我认为她多半是贪好虚荣的沽名钓誉之辈。”
楚灵犀吃腻了橙子,伸手取过旁侧的一碟紫苏梅子,讲述往事——
“三百多年前楚州南江发生洪灾,受灾最严重的村镇中有楚盈盈母亲的故乡,她主动请命前往,获得了善良贤德的好名声,从那之后,不论大灾小难,她都会马不停蹄地奔赴灾区,实际完全没有必要,我哥哥婉言劝阻过几次,不过没能拦住她追逐虚名的脚步,念在她有难处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再过多干涉。”
“楚盈盈有何难处?”
“公主这个词听起来高大上,但楚州最不缺的就是公主,我那位渣爹荒淫无度,后宫嫔妃众多,包括我在内有二十三个女儿,他甚至都记不全所有女儿的名字,平日里还算大方,经常赏赐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公主,可是在婚嫁大事上,他的渣爹本性就显露无余。”
楚灵犀想起害死她的渣爹就肝火怒燃,狠踹雕栏泄愤,整张床榻都颤了三颤——
“他把所有女儿都当成政略联姻的棋子,要么嫁给楚州的重臣之后,要么就与其他州国的王嗣联姻,大多都是些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其中拔尖的好男人早就被母亲得宠的公主抢走了,楚盈盈没有母亲庇护,仅能与歪瓜裂枣盲婚哑嫁,她唯有靠努力争得几分薄名,才能够在婚事上有自主权。”
魔尊君棠成为人体投喂机,鲜果、干果、蜜饯轮番送入她口中——
“从目前的情形推测,楚盈盈当年的野心或许就不小,并非觅得如意郎君那般简单。”
“我眼瞎了好多年,一直被楚盈盈的柔弱外表迷惑,没有看出她是一只披着小白兔外衣的白眼恶狼!”
楚灵犀刚吞下阿胶蜜枣,一枚酸甜加应子便在唇边等候,她生平首次感觉到吃也是一件特别有压力的事,抱怨道——
“尊上您慢点喂好不好,我的嘴特别累,边吃边说都快忙不过来了~”
“好好好”,魔尊君棠轻抚她的发丝,千依百顺。
“第一个发现楚盈盈有野心的人是茅石,那块臭石头虽然嘴硬脾气差,不过看人看物极其通透,剃光头就能直接进庙里做方丈的那种通透。”
楚灵犀的手总是闲不下来,抓了两枚红彤彤的樱珠在掌中转玩,如盘核桃一般——
“曾经我哥哥有意帮楚盈盈牵红线,茅石坚决反对,他说楚盈盈欲念杂念过多,心机深不可测,不是相夫教子的好女人。”
“当年楚盈盈嫁给厉国主,算是震惊四界的一件大事,如今和离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厉国主那样的男人纯属老天爷的造孽之作,权势、地位、能力、相貌样样都是一等一,昔日被誉为妖界首席黄金单身汉,我哥打再多的胜仗都盖不过他的风头,无数八卦小报都以他为话题,从各个角度深入分析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厉国主,可惜呐可惜,谁能料到人家压根儿就对女人没有兴趣。”
楚灵犀啧啧啧三声,为妖界女子深表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