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胡月仙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好几次都喊停,生怕这人手一挥,就直接拍板决定。
好,咱们把这个公司办下来吧。
她这人不能开头,一开头就以为办公司跟在街上支个小吃摊一样简单。
陈凤霞被她说的直笑:“可不简单哦,就这个公司,起码也得10万块钱才能注册下来。”
方主任正被她说的有点儿心动呢,一听到10万块本钱,顿时兜头一盆雪水,浇得她透心凉。
唉,还真不是谁都能发财的。要发财,你起码得有本金啊。
陈凤霞直接招呼她:“走,咱们去管理办问问,看能不能挂靠在他们那儿。”
她抬脚出门的时候,还半真半假地嗔了句胡月仙,“行啦,我把人交给公家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胡月仙可没那么好哄,一点儿都不客气:“行,那我就等着看剧团在管理处落下脚。”
陈凤霞也瞪回头:“你就等着瞧吧。”
第177章 少不了欠条
可惜陈老板大话放早了,没办法兑现。
灯市口管理处根本不接这招。
成立一个演艺集团,专门管理街头艺人?
开什么玩笑!
平常负责管理工作的陶主任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态度坚决:“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陈凤霞积极撺掇:“所以领导你得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啊。”
陶主任不为所动:“不行,没这个规矩,我们这个美食街是卖小吃,推动下岗职工再就业的地方,管进肚子的东西,管不了其他。”
陈凤霞认真强调:“这怎么算是其他呢?这对整个灯饰口美食街的发展至关重要啊。你看人家武汉的吉庆街,全市那么多卖小吃的地方,为什么它最火?因为人家有特色街头艺人表演。
咱们江海也一样啊。现在夜市生意是不差,可整个城市小吃街可不止咱们一家。以后人家的名气大了,渐渐地也会把这边的客人吸引走。
要怎么留住客人?那就得有自己的特色呀。
陶主任,我自己也卖小吃,我清楚的很,小吃街上的东西也就是那么回事,在这边能吃到的旁的地方基本上也少不了。
所以打造特色,咱们就得另辟蹊径,从街头文化上着手。客人一边吃一边看一边听,满足的就不仅仅是嘴巴啦,还有眼睛耳朵跟心。
到时候你想生意不好,那都不容易。”
陈凤霞都被自己说的心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弄出个演艺集团来。
然而领导见多识广,陶主任完全不为所动:“你的想法虽然没问题,但这真不是我们的工作职责。这个事情我动不了。”
陈凤霞不肯放弃:“那你能不能再请示下上级领导呢?”
陶主任看了她一眼,饱含深意:“灯市口是美食街,我们管好各个小吃摊就行了。”
陈凤霞泄气,她听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人家不想多这个事。
也是,管理处是吃公家饭的,旱涝保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办好了,人家也拿不到什么甜头。万一办砸了,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别说是陶主任了,换成她自己在这种处境下,估计也宁可当转盘珠子,上头拨一下再动一下。
就算最后没什么工作成绩,但总归不犯大错误,不是吗?
陈凤霞叹了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这样吧,你给他们办个经营许可证,准许他们在街上卖艺,这总可以吧?”
陶主任又要摇头:“这又不是卖吃的,这个许可证我可没办法办。我只能说我不会赶他们,不让他们在街上卖艺。”
陈凤霞立刻抓住了话头:“那你更加应该给人家个保证啊。光嘴上说,外头人不知道啊。有了经营许可证,人家就是在街上走都不心慌了。”
她软磨硬泡,嘴巴都说干了嘴唇感觉都塌了一层皮,可算是让陶主任皱着眉头,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经营许可证,在上面签字盖了章。
陈凤霞瞅着那龙飞凤舞的经营范围:文艺演出;心里头一块大石头才算落地。
她拿着许可证交给方主任,笑嘻嘻的:“行啦,看,政府都发话准你们出来干了。我看你回去就把队伍拉起来,争取拿个头彩。到时候我肯定带人过去,我要点歌的,我最爱听《南泥湾》。对,我就是土包子,我就喜欢听这些。”
方主任笑了起来:“这叫什么土啊?这说明你是大人物,大领导。领导就爱听这些。《南泥湾》是吧?放心,我们剧团的徐梅唱这个在省里都拿过奖呢,保准好听。”
陈凤霞眉开眼笑,心情都好的不得了:“那我就等着听好歌了。哎哟,这可比花钱去点歌台点歌痛快多了。”
她兴冲冲地跟人挥手道别,自己往梦巴黎去。
胡月仙没想到她还真把这事办成了,只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能耐,真能耐,你可真是古道热肠,什么事都要管。”
陈凤霞一本正经:“呀,我管的可不是闲事。到时候他们真聚起来了,咱们客人婚礼上要人演出,不就有现成的人手了吗?这可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冯丹妮在旁边咯咯笑,声音清脆的跟银铃似的,不像是小姑娘的妈,更像是个小姑娘:“我们陈老板到底是陈老板啊,时时刻刻都不忘生意。”
胡月仙头大不已:“你还说呢,她又想办婚庆礼仪公司了,听听她打的都是什么主意。”
陈凤霞赶紧否认:“别说这个呀,其实就是不想婚庆演出这些,他们在灯市口落下脚跟,对咱们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哦,愿闻其详。
冯丹妮歪歪脑袋:“咱们听现场演出简单了?”
确实简单,可以点歌呢。在夜总会点歌,那花的钱可多了去。
陈凤霞笑着摇头:“不仅仅是这些,更重要的是升值。一个地方值不值钱有没有升值空间,要看它能不能把人招过来。就说灯市口吧,只要它生意好,人流量大,我们这边的房子就不愁租不出去。”
房子嘛,与其放着等它慢慢升值,不如想办法为它创造价值。
就好比她在上元县电子一条街买的房吧。但凡街上店面生意有起色,房子就只有被人追在后头求租的份。
这下子就连冯丹妮都竖起了大拇指,深感佩服:“原来我们陈老板谋划的这么深,这么远啊,连这你都想得到。”
陈凤霞一点儿也不害臊:“我都这么多钱砸进去了,要是不挣钱,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我不给自己谋划给谁谋划啊?”
胡月仙就在旁边笑:“那好,你就好好谋划吧,你吃肉的时候我跟着喝汤也喝饱了。”
陈凤霞立刻来了精神,又开始游说自己的朋友:“我跟你说,电子一条街的房子你真该拿下。你是没去华强北看过,人家的生意极好。你看大家现在对电子产品的需求量这么大,到时候电子文化一条街只会蒸蒸日上,肉眼可见的往上长。”
胡月仙赶紧逃跑。
她的老天爷啊,陈凤霞的卖房癖又来了,别在梦巴黎呆着了,赶紧回她的幸福到家去吧。
被驱赶的陈老板只好灰溜溜地折回房产中介公司。
她一进门,瞧见邹母的时候就吃了一惊:“呀,你怎么还没走?今天不做生意吗?”
邹母就局促不安地笑:“我想跟你打个招呼来着。”
陈凤霞哭笑不得:“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客气个什么?”
话音落下,她看对方搓手,又硬生生转移了话题,“行,正好,你跟我过来一下。我家明明有套习题要带给你家邹鹏做呢。刚好你给孩子捎回去。”
关上小办公室的房门,陈凤霞开门见山:“有话你就说吧,又不是外人。”
邹母嘴巴上下蠕动了好几下,然后露出个快要哭的可怜模样:“郑明明妈妈,你能不能帮我作个证啊?”
陈凤霞看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已经很久没有瞧过对方如此无助的模样了,她立刻开口问:“作证?作什么证?到底怎么回事啊?”
邹母伸手捂住脸,突然间哭了起来:“是那个王八蛋,那个畜生,死了都不放过我们母子。他赌钱,在外头欠了一屁股的债。”
陈凤霞不假思索:“报警打官司呗,赌债国家不承认的。”
邹母摇头:“不是赌债,这个畜生要坑死我们娘儿俩啊。”
姓邹的老王八羔子知道用自己的名义借不到钱,就打着给儿子看病,给家里偷的生意买铺子的旗号,问人借了钱,足足有7万款。
陈凤霞惊呆了:“这谁会把钱借给他呀?不晓得他是个赌鬼吗?”
邹母摇头,表情有些木然:“我们老家不少人都爱打麻将的,就是玩多玩少而已,人家不当个事的。”
一般人的确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借给其他人7万块这样的大数目。可那混账东西也不是问一般人借的。
债主是他的发小,两家还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这个发小脑袋瓜子有些不好,说是弱智吧也谈不上,但就是智商不高。
他家是开砖厂的,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他爷娘老子天天在砖厂里头忙碌,都没留心自家的傻儿子不声不吭就借出了7万块钱。
等到老两口想要扩大生产规模,翻家里头的存折时,才惊讶地察觉账上少了钱。
他们再追问一通,才晓得自家的傻儿子被人骗了。姓邹的那个王八蛋当初还糊弄这傻小子说是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不然他家儿子没钱看病,以后就完蛋了。
邹母说到后来,眼泪已经忍不住往下滚,一边哭一边捶胸口:“这个王八蛋是要坑死我们啊。他怎么不早点死?他但凡早死两个月也不至于害到我们现在这样啊。”
现在,债主拿着欠条上门讨债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丈夫死了,老婆孩子不还钱,谁还钱?
邹母抽噎:“这要是7000块钱,我咬咬牙也就认了。7万块呀,我上哪给他找7万块钱去。我不管,我肯定是要打官司的。这钱我一分也没看到,一分也没花在我们娘儿俩身上,我凭什么要替他擦这个屁.股?”
对,借钱的那家是倒霉,叫那个王八蛋骗了。可讲个不好听的话,自家儿子什么样子他们自己不知道吗,还给他机会动用这么多钱财。
现在想让她承担损失,没门!
可是她打电话报了警。人家警察也说得清楚。她讲钱没花在家里头,那得拿出证据来呀。不然都这样,人一死就不认账,以后谁还敢借钱给别人。
警察态度相当严肃,他们不是拉偏架,而是经过了认真仔细的调查。大家可都看着呢。她家儿子定期去复健,她先前欠的钱也陆陆续续还了不少,她的铺子还在手上做着。
如果不是那7万块,请问这些支出是怎么来的?卖鸭蛋能挣到这么多钱?还真是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吗?
“我跟他们说,我找了兼职卖房子,这些支出都是我拿的佣金。警察也让我拿出证据来。但凡有点儿办法,我都没脸登这个门。”
人家好心好意地帮她,完了还要惹一身腥,跟官司扯上关系。这也太不吉利了。
陈凤霞听她泣不成声的说了原委,立刻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别慌,我给你作证。法院是讲道理的地方,咱没花这个钱就是没花,这个债,咱们不能背。”
否则开了头的话,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谁晓得那个赌鬼究竟欠了多少外债?又有多少人写欠条的时候,会说明自己钱花在什么事情上。
到时候一堆人拿着赌债上门讨账,那他们娘儿俩还活不活?这就是个无底洞啊,谁晓得什么时候就有地.雷在脚底下炸开。
邹母相当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你都这么忙了,我还总给你添麻烦。”
陈凤霞笑着安慰了她一句:“你别心思这么重,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啊,就好好卖铺子。到时候你拿佣金我也挣钱,大家就都舒坦了。”
邹母脸上还挂着泪水,勉强挤出个笑:“好,我争取好好卖铺子,多挣钱。”
陈凤霞点头,又问了句:“那你找好律师了没有?这官司能不能打赢,律师也很关键。”
邹母茫然,她的生活阶层里根本接触不到律师这样的角色。她甚至不知道律师到底是干什么的,就像《壹号皇庭》上那样,头上戴个白套子嚒。
陈凤霞看她的样子也知道不能做更多的指望,干脆打了个电话给冯丹妮:“丹妮,你认不认识什么能干的律师啊。邹鹏妈妈被人追上门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