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就摊手,那他们爱莫能助。这个,达不到骗的标准,只能说是他们家庭内部纠纷。
梁艳红叹了口气,语气中全是嘲讽:“是啊,警察能管的都是良民。真正要管的,他们哪有能耐管。”
陈凤霞没有陪她一块儿骂,只皱着眉毛:“那你更加不能跟他扯在一块啊。搞成这样,你图个什么呢?”
“图他器大活好。”
可怜的陈凤霞直接被口水呛到了,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梁艳红。
后者却满脸坦然:“怎么了,我才32岁。三十似狼,四十如虎。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守一辈子寡吧?我也会想要的。”
梁艳红拨了下头发,朝陈凤霞露出了个妩媚的笑容,“这话我不好跟儿子说,跟你讲应该没关系吧。你应该懂啊。”
被寄予厚望的陈老板只能眨巴两下眼睛,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题。
上下两辈子,她没跟任何人讨论过这事。
女人的欲望,在大环境中,本身就是难以启齿的话题。
要是有哪个女人把生理需求挂在嘴上,那肯定要被人嘲笑不正经的。
重生回来,她交了朋友,跟冯丹妮以及胡月仙几乎无话不谈。但因为这两个人离婚的离婚,丧夫的丧夫,而且夫妻感情都糟糕至极。她根本不可能跟她们谈论床笫之事啊。
梁艳红咯咯笑出了声,到有些当初陈凤霞第一次见她时,那飞扬跋扈的味道了。
“我就喜欢这事,我就相中他了。我们都不图彼此的钱,只图彼此的身子。跟他做这事,我舒服的很。你放心,他妈奈何不了我的。老太婆敢找事,我就把她儿子告上法庭,说他强.奸我。”
陈凤霞一阵无语:“你不能这样啊,哪有这个道理?”
梁艳红却理直气壮:“活的舒坦,就是我的道理。我就是要这样过日子。鹏鹏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我是他妈,我不看他的眼色过日子。小兔崽子,老娘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还想做老娘的主不成咯?天底下都没这个规矩。”
陈凤霞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在噗噗直跳。哎哟,她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跑到深圳来,又碰上这种事啊?
要她怎么跟小孩讲?
屋子外头,大街上,邹鹏还满怀期待地看着郑明明:“你知道有什么挣大钱的方法吗?我把那钱还给他。这个臭流氓,就是拿着钱逼我妈的。”
郑明明皱起了眉毛,怀疑自己的同学有点傻。
“你妈不是为了钱。”
邹鹏急了:“就是!”他声音猛然拔高,吓得蹲在地上玩的郑骁都浑身一抖。
当姐姐的人立刻柳眉倒竖,一巴掌拍在男同学的肩膀上:“你作死啊,喊什么喊?你用脑袋瓜子好好想想,档口生意如何?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邹鹏老老实实:“生意很好,每天都有几百一千的进账,碰上周末节假日,能达到两千。”
“那不结了。”郑明明一摊手,“这个档口的收入刨除开给工人的钱之外,我妈跟你妈对半开。你想想看,你妈手上又不是一分钱也没有,七万块钱的债,能需要多长时间啊。为了钱?那你也把你妈想的太廉价了。”
邹鹏面色涨得通红,简直羞辱难当:“不为钱能为什么呀?那就是个傻子!”他一想到有这么个傻子当自己的爸爸,他就感觉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郑明明对着男同学一点儿形象都不讲,直接翻了个白眼:“哦,你爸好聪明哦,你爸骗人一骗一个准,天底下就没比他更精明的。你妈跟着你爸,过了好多好日子哦。”
邹鹏哑火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郑明明重重地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看了这么多言情小说的功底,认真地帮男同学分析:“我觉得吧,你妈就是想找个伴,不愿意再这么孤单下去。你这个后爸脑袋瓜子虽然不好使,但也不是没好处啊。最起码的,他没那么多心眼,不一天到晚算计你妈的钱。他也不晓得妒忌,不会不让你妈做生意。灯市口的婷婷姐你知道吗?就是家里专门卖海鲜粥的那个。她生意做得好,她男朋友就不高兴,一天到晚找事。所以两人吹了。你后爸这样,对你妈来讲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邹鹏情绪又激动起来,矢口否认:“他不是我后爸,我不认她。”
郑明明奇怪:“他跟你妈过日子,又不同你过。有你什么事啊?”
邹鹏被问愣住了,下意识地强调:“我,我是我妈的儿子。”
郑明明嗤之以鼻:“你没看过《小二黑结婚》吗?父母不能包办子女的婚姻,子女就可以左右父母的姻缘吗?想想看,也不可能啊。你多大的人了,难不成还打算撒泼打滚啊?”
邹鹏脸上的红潮就没退下去过。他委屈得要死:“你怎么也帮他说话?要不是他,我妈能这么惨吗?”
郑明明一本正经:“要不是你爸,还没这么多事呢。你怎么不把你爸的坟给刨了?讲点道理。我不站在他那边,我就站在你妈那一边。这是你妈的事,旁人都不能做她的主。”
邹鹏还想再说话,一抬头,瞧见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拎着两兜菜回来,就立刻扭过头。
那男人显然是个没眼力劲的,居然还笑着打招呼:“鹏鹏,你同学来啦?今天我煲个猪肚鸡,你多吃点啊。”
邹鹏气得要死,坚决不食嗟来之食:“我才不要吃!”那男人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这个是做给你同学吃的呀,我给你做煲仔饭。”
郑明明没憋住,直接噗嗤笑出声。
她妈说的没错,男生啊,就是戏多。
有他什么事?
第249章 这就是深圳
郑国强晚上有应酬,上饭桌吃饭的人便只有陈凤霞带着两个孩子,李教练以及那别别扭扭的一家三口。
郑明明喝了口猪肚鸡汤,顿时感觉邹鹏这家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爸爸妈妈做饭已经算好吃的了,他们家还开过饭店呢。
可比起这位沙叔叔的手艺,郑明明小朋友要实事求是,刨除掉父母滤镜之外,应该是他做的比较好吃。
猪肚鸡真的好香好鲜啊。她忍不住喝光了一碗汤,然后又盛了第二碗,连煲仔饭都顾不上吃。
鸡肉鲜嫩,猪肚有嚼劲,加了胡椒粉的猪肚鸡简直没话说。
就连郑骁也吃的头都不抬,恨不得把整个脑袋全埋进碗里去。
郑明明竖起了大拇指,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叔叔,你太厉害了,你做菜真好吃。”
沙钢显然不习惯面对别人的夸奖,有些不知所措,只会一个劲儿地强调:“那你多吃点。”
倒是梁艳红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还帮郑明明夹了筷子菜:“你也尝尝这个,盐焗虾,明香酒楼才有的卖。内地吃不到的。”
她笑着指了指沙钢,“他嘴巴厉害,过去吃了回就能做出来。味道跟明香酒楼一模一样。”
郑明明立刻剥了虾壳,壳子上沾了盐粒,吃到嘴里有些咸。不过里面的虾肉倒是鲜嫩可口,跟平常吃的白灼虾或者糖醋虾之类,口感完全不一样。
她眉开眼笑,又夸了一句:“真好吃!”郑骁急死了,伸着小胖手招呼:“虾虾,我要吃虾虾。”
剥虾这种活对于不到三岁的小孩而言,完全超纲了。
沙钢给他夹了虾子,又意识到不对,赶紧用捞回头剥虾壳。
郑骁不明所以,以为对方不让他吃了,差点当场哭出来。
搞得沙钢愈发手忙脚乱,直接打翻了自己吃饭的碗。
邹鹏立刻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哼”,然后扭过头去,坚决不看这个人。
这么笨,他要喊这个人爸爸吗?好丢脸。
李教练也想叹气,看这人笨手笨脚的模样,他实在不知道梁艳红到底图什么?
陈凤霞赶紧拿了抹布帮忙擦桌子,又笑着转移话题:“这个盐焗虾真好吃,怎么做啊?”
说到了自己擅长的话题,沙钢终于没那么慌乱了,他连比带画也是给客人看:“就是把盐炒热了,再将虾子放进去,焖熟。”
郑明明恍然大悟:“那是不是就跟糖炒栗子还有石子馍一样?”
沙钢高兴起来,一个劲地点头:“就是那样,不过不用炒来炒去,就一层盐一层虾,然后小火焖着。熟了以后,咸味就自然进去了。虾子下锅之前,用料酒,生姜腌一下,千万不要放盐,不然水分被腌出来,就不鲜嫩了。”
郑明明又竖起了大拇指,真诚地赞叹:“叔叔你真厉害,居然还能这样做菜。下次我跟我外婆说,就不用腌咸鱼了,直接用盐把鱼码熟了,还更鲜嫩。”
沙钢愣了下,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还没做过盐焗鱼,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下次试试。不过盐焗鸡挺好吃的,你阿姨喜欢吃。”
说着,他还朝梁艳红笑了笑。
梁艳红也笑:“那明天试试呗,说不定更好吃。”
两人看着对方笑,于是邹鹏更加气愤了。
吃过饭,陈老板跟梁艳红盘账。亲兄弟明算账,现在华强北两米的档口,租金就能上3万。账不算清楚,后面事情就做不下去。
郑明明没有参与大人的正事,就抓着邹鹏的寒假作业认真地检查。
常年担任小老师角色的班长,一边检查一边皱眉毛:“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啦?看看你写的作业,乱七八糟。这里还有这里,通通重写。”
如果是平常,邹鹏肯定要抗议,重写要花好多时间的。可这会儿他却心不在焉,只含含混混地“嗯”了一声,然后双眼放光地盯着郑明明:“我妈买了房落好户,我是不是就可以转到深圳上学了?”
郑明明莫名其妙:“你不是说要在江海上到小学毕业吗?”
邹鹏立刻摆手,满脸严肃:“不行,我得留在江海,这样我妈才不孤单才不会被这个可恶的家伙骗了。”
郑明明又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半点不留面子:“你歇歇吧,你就是过来,你也取代不了沙叔叔。”
“为什么?”邹鹏瞪大了眼睛,“我可以陪我妈啊!”“那又怎样?”郑明明眼睛同样睁得老大,“你又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妈。你以后会出去上学,会成家立业,会娶妻生子,会有自己的生活。就像你们家那时候,也不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一样。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父母终将老去,孩子也会远行,能够陪伴你的只有你的伴侣。沙叔叔是你妈的伴侣。”
邹鹏听不得这话,他只要一想到这事儿就心塞。
郑明明一本正经:“那你就不要想呗。你妈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你为她考虑生活。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别给你妈添乱,就是帮大忙了。”
邹鹏委屈地嘟囔:“我怎么添乱了?我还帮我妈卖东西呢。他笨死了,他就不会招呼客人。”
“那沙叔叔还会做盐焗虾,做猪肚鸡做煲仔饭呢,你会吗?他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而已。你忘了马老师怎么说的?生活中从来不缺少美,每个人也从来不缺少优点,我们缺少的只是发现的眼睛。你应该多看看沙叔叔的优点,而不是老盯着人家的短处瞧。”
邹鹏又忍不住想跳脚:“凭什么呀?”
“凭你说你懂事,不会给你妈添乱。”郑明明正色道,“你老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妈夹在中间多为难啊。你妈已经很辛苦了,你别做让你妈不痛快的事情不行吗?”
邹鹏差点儿哭出来:“我也不痛快呢,谁管了?”
郑明明头痛:“哎,行了行了,明天我们一块出去玩,你散散心,看开了就好。你忘了主席是怎么说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主席都管不了,难不成你比主席还厉害?”
这话听着似乎挺有道理的。单纯的小学生被忽悠住,勉勉强强委委屈屈地点头:“好吧。”
其实深圳有什么好玩的呢,深圳一点儿也不好。深圳就像头怪兽,已经把他的妈妈都吞掉了。
郑明明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外头的夜色,突然间自言自语:“唉,这就是华强北呀。”
好失望,跟她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根本就没什么高楼大厦,别说法国了,连她在香港机场瞧见的外头的世界都比不上。
那里据说因为飞机所以限高,也不盖高楼呢。
可这里更荒凉啊,除了1栋楼,被他们称为华强电子世界的那栋以外,她眼睛能看到的街边建筑全是两层楼的商铺,都是用铁皮建成的,连上元县的电子一条街都不如。
起码电子一条街盖的都是楼房,一眼看上去干净又整洁。
而并非这样荒凉又寂寥,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那是因为你来的太晚了。”邹鹏忍不住替华强北辩解,“你要是年前过来,你在赛格广场这些地方走路都得小心,全是人,一不留神就会踩到别人的脚,踢到人家的脚后跟。我帮我妈做生意都不想开口讲话了,客人一波接着一波。不想买只想逛的,我们就直接让人走,不要堵着路,影响了其他客人买东西。”
这可是只有在深圳,在华强北才能够看到的热闹呢。
这会儿少年又不觉得深圳是怪兽,吞掉了他妈妈的怪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