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斌笑着喊他尝尝多宝鱼,这是他今天送完菜直接从饭店里打包带回来的,就是让家里人都尝尝鲜。
“大哥你放心,侄女儿的医药费营养费我都不会少。我真不是赖账,我跟我老婆过去找你找嫂嫂,实在是觉得这门亲事不能成。虽然他家跟我家有亲,但我还是要讲,谁进了他家就是进火坑。钱是小事,侄女儿的一辈子才是大事。”
周向东脸上又红又白,又羞又气。自己养的女儿干出这种丑事,他恨不得捆起来吊着打断腿,可又不能不管。儿女都是债!
陈敏佳刚才没得到答案,这会儿又忍不住问:“那姐姐肯回家吗?”
周向东脸上的颜色更加难堪,事实上,女儿是被强行拖走的。从女儿生下来为止,他跟妻子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今天,他终于忍无可忍,给了这个不争气的现眼东西俩耳光。
陈敏佳急了:“叔叔你怎么能打她呢?你越打她跑得越厉害。”
陈文斌不以为然:“我讲话不好听,就是打的太少,没尝过被欺负被虐待的机会,所以好奇呢。”
陈敏佳吓了一跳,怀疑爸爸话里有话,是在说她没挨过揍。
蔚蔚也气愤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严肃地警告爸爸:“大人不能打小孩。”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而且人家心里还在吐血,陈文斌一准把蔚蔚捞起来狠狠蹭蹭她的脸。他家小闺女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陈高氏叹气:“好好劝劝姑娘吧,别让她犯轴,不然你总不能天天拿绳子把她绑在家里。”
腿长在她身上,要跑还是跑,打死了都没用。天底下就是这样,感情重的那一头总归要吃亏。她敢这样,不就是晓得爹妈就她一个,不可能不管她吗?
陈凤霞沉吟了下,试探着帮忙出主意:“其实大哥你可以让她吃点苦头。她不是喜欢下田干活嘛,让她天天下果园做事。你们心疼她,不叫她下园子,外面人可不心疼。让她多做两天,她晓得做农活的辛苦了,就不会心存幻想。还有一个就是,你们挣下的家当得让她晓得未必是她的。那是你们挣的钱,你们愿意给谁就给谁,捐给希望工程也是你们乐意,她十九岁了,不是九岁,谁都没义务再养她。”
后面的话不用讲,饭桌上除了对大人的世界没多少概念的三小只之外,都晓得为什么桂生要对周秀萍下手。
吃绝户呗。
搁在封建时代,那是宗族的叔伯兄弟吃绝户。放在现代,那就是女婿一家吃绝户。周家底子殷实,女儿还是个恋爱脑,可不是吃绝户的上佳人选。
周秀萍的心态也没啥好不能理解的,左不过被男的诓到手睡了,立刻死心塌地认定自己是对方的人,一门心思真爱无敌要嫁到对方家里去。
苦吗?苦。但男人画画大饼哄两句又是有情饮水饱,自我感动成甜了。
况且她心中有笃定,等生下孩子抱着小孩上娘家门,父母终究会消气,完了她就苦尽甘来了。爹妈怎么舍得她受苦,肯定得补贴她啊。
对,就是自私的如此坦荡,爹妈的就是她的,她心中有底气,无所畏惧。
她那苦哈哈的上辈子,自己也不全然无辜。她是如何理直气壮算计爹妈的,人家就原封不动翻倍地回报到她头上。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
陈文斌也接话:“就是啊,我姐讲的没错,小孩不能惯。外面人不惯啊,不仅不惯还糟蹋。你看丫头找的是个什么玩意头,谁都提不上嘴的东西,我们家都不稀罕他登门丢人现眼。”
他正要好好地将桂生拖出来大力鞭笞一番呢,外面就响起怒气冲冲地呵斥:“好你个陈文斌,你有钱了不起了啊?你还算计到你舅爷头上来了。你诓走了我家儿媳妇,我告诉你,今儿这事没完!”
三表舅暴跳如雷地冲进了陈家。
周向东先站了起来:“完不了,我要告你家强.奸妇女,拐带妇女!”
不是说他家女儿已经没名声,除了嫁给桂生再无出路了吗?他倒要看看把那个畜生送进大牢,到底谁更没出路。
第424章 不作不会死
后面的话,完全不适合小孩子再听下去。所以不仅是懵懵懂懂的三小只同学,连竖起耳朵偷偷关注的两位小姐姐也一并被打发上楼了。
陈敏佳从自己书包里翻出几本连环画丢给弟弟妹妹,反正不管看得懂看不懂,他们自己看图编故事的本领一流,还会杂糅创新,将美人鱼和白雪公主张罗成一家人,白马也能变身成海马。
她对小朋友新编的故事没兴趣,她就悄悄和表妹咬耳朵:“你说,周叔叔能不能告成功啊?”
嘿,真把这家伙抓起来关几年吃够了苦头才好呢。太缺德不做人。
郑明明摇头:“我估计就是气话。”
告,怎么告?周秀萍都十九岁了,又不是小孩。她心甘情愿同人家好,跟人私奔住到男方家里。不管是强.奸还是拐带,哪条都对不上号。说她是被男的哄了洗脑了,又怎样,不违法啊。法律不可能管的这么细的。
陈敏佳往床上一倒,发出懊恼的抱怨:“真是的,太气人了。”
郑明明翻自己没看完的数学书,抬头问陈敏佳:“你作业写完了吗?你不是还要写日记来着。”
陈敏佳这才想起来重点,赶紧拿日记本和笔。她在桌子前摊开本子,开口问郑明明:“你说,我要是照实写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老师会不会晕倒啊。”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二十一世纪的当代初中生为什么不多盯着生活积极阳光向上的地方看?
连她自己记下来都嫌丢脸。
郑明明想了想:“要不你就写大家去江海租人家的小吃摊子做生意的事吧。”
这个够积极,也是新春佳节大家放弃和亲人团聚的机会,为人民服务啊。当然,顺带着把钱给挣了。劳动致富,同样光荣。
陈敏佳点头写下今天的日期和天气后,突然间又改变主意:“那我写了的话,姜杰也写怎么办?那人家不会以为我们一起吗?”
郑明明无语:“你跟他又不一个班。”
“居老师寒假预产期,下学期我们语文老师同一个人。”
郑明明头痛,哎哟,日记不都那样嘛。十个中学生九个写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万一不幸抄了同一本作文书,那就是大型撞车现场啊。
“你不跟他写同一个角度不就得了。你从陈家庄出发,讲述派送农村闲置劳动力出去的过程,他写的是在灯市口的见闻。刚好的一件事的起因与结局。”
陈敏佳还是不放心:“要是他连陈家庄的事情也写了呢?”
郑明明无奈:“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跟他商量一下,各有侧重点的写好了。”
然而小姑娘总是容易纠结,郑明明都将手机塞到她手上了,她又突然间放弃:“还是算了吧,我就写周秀萍的事。不能因为丢脸就藏着掖着当没发生,那样只会更糟糕。”
郑明明无所谓:“随你。”
三小只同学编完了故事,一个个呵欠连天地被抱下楼塞进了被窝。陈敏佳趁机问嬢嬢:“怎么样了?先报警让警察抓了他。”
不管最后法院怎么判,起码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陈凤霞摇头:“他们去大舅舅家了,你爸妈也过去了。”
陈文斌都恨死了,他今天就睡了一上午,还想着晚上早点睡觉好好养养神呢。结果冒出这位表舅舅,真是烦到要爆炸。
可是不赶紧把这事给了断掉,后面会麻烦不断,所以满腹牢骚也得硬着头皮去啊。
嬢嬢带着三小只下楼去了。房门关上,陈敏佳叹了口气:“我真希望周叔叔能来把狠的。”
她再看表妹,郑明明手上抓着笔,在纸上飞快地演算,似乎根本就没留意到身旁人的来来往往。
啊,真是!
写完日记又默背完一篇英文小短文之后,陈敏佳翻身上床。
睡觉!
她一觉醒过来,鼓足勇气下楼上厕所时,惊讶地发现台灯居然还亮着。
这都几点了?
“明明,睡觉吧,明天再写,你看都几点了?”
郑明明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闹钟,难以置信:“都这时候了?”
不对啊,她又没关机,手机没短信过来的。她按下短信收件箱,发现最新的一条短信居然是七点钟时提醒她手机欠费停机的短信。
啊,都是姜杰。她的手机卡在陈家庄属于长途漫游状态,他那通电话叨叨个没完,可不就直接把她手机打到停机了?
陈敏佳眨巴眼睛问表妹:“怎么办?”
她好久没去镇上了,连镇上有没有地方给手机充话费都不清楚。
郑明明往床上一倒:“不管,先睡觉吧。”
陈敏佳立刻拽她:“不行不行,陪我一起上厕所。”
姐妹俩下了楼,刚好赶上陈文斌和高桂芳回来,身后还跟着骂骂咧咧的三表舅。这人要进门的时候,陈文斌直接手一推,关上了大门,门板差点儿砸到他的鼻子。
对,就是闭门羹。
然后他也不管外面人的叫骂,自己往里走。
陈敏佳这会儿都不困了,只赶紧追问:“爸爸,怎么样?”
陈文斌心情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眉开眼笑:“不怎么样,该怎样就怎样。”
他又朝外面骂骂咧咧的人喊了声:“舅舅哎,人家已经报警了啊。你再不回去,警察都比你到家早。”
然后外面的人骂声更大。
接着,已经走到靠院墙的卫生间的郑明明就听见泼水的声音,与之几乎同时响起的是那位表舅爷暴跳如雷的叫喊。
不知道哪位大侠路见不平一盆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郑明明本来要开卫生间的灯来着,听到动静果断收回手。外面的陈文斌更绝,索性连堂屋的灯也给关了。
这黑灯瞎火的,看你上哪儿找凶手去。
至于那绵延不绝的骂声,随便!大年夜里烟火爆竹要炸了陈家庄,不也没影响大家睡觉嚒。最多塞个耳机呗。
那骂骂咧咧的声音没能持续多久,大概是表舅爷实在受不住冻,最后还是寻地方去保暖了。反正郑明明和陈敏佳毫无心理压力的一觉到天明,比昨晚睡得更踏实。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陈敏佳又催促表妹:“咱们今天去镇上看看吧,说不定能给手机充值。”
郑明明还困呢,直接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声音含含糊糊:“嗯,小宇哥哥会给我充的。”
陈敏佳瞪大眼睛:“他怎么给你充值啊?给钱给传不过来的。”
被窝里的人言简意赅三个字:“充值卡。”
陈敏佳瞪圆了眼睛:“那他怎么知道你手机停机了?”
话音一落,她立刻伸手摸桌上的手机。小姑娘们一个被窝常睡,日记本都能互相看,哪里有什么隐私的概念。她直接伸手翻短信,哈,跳过姜杰的,谁管那个二傻子。她要看的是小宇哥哥的。吼,居然有这么多短信,占了收件箱差不多三分之一。
这里面有催郑明明赶紧睡觉的,有跟她讨论题目的,还有些有的没的问题。
吼,分开来看没问题,合在一起看就是大问题了。
她正要逼问表妹,手机又响了,果然是充值到账的短信。然后又是小宇哥哥的嘱咐:今天好好补一觉,不要早起。
啊啊啊,真是让人化身为烟花,直接爆炸掉。偏偏床上的人居然又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简直气死人。
俩姑娘都有早起的习惯,陈凤霞久久等不到她俩下去吃饭,索性上楼催。倒不是难得放假还不让小姑娘睡个懒觉,而是早饭不吃会坏了胃的。
陈敏佳正瞪着手机发呆,瞧见嬢嬢进门,她立刻胡乱拿书盖住手机。
天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好像得替明明遮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