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在哪听过?
不对,等等,本王?
陆锦下意识地想了想,来西华宫避暑的,有资格自称本王的就三个。
燕王、卫王、宁王。
后两个方才还在和她们一块踏青呢!想必现在不在西华宫里,这么说那人是……
陆锦抖了抖。
不,不会吧!
陆锦看向明炤,只见她脸上先是一怔,怔了片刻,许是在心里做好了排除法,猛地看向假山外,一双眸子里燃烧起了熊熊怒色。
陆锦暗叹:得了,这会估计是强拉她她都不肯走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道诚走上前,见连根呆站不动,正欲发问,却叫陆锦眼明手快地捂住嘴。
陆锦指了指假山外,冲道诚摇摇头。
道诚目露恍然,点了点头。
陆锦收回手。
道诚静神凝听,便听得假山外一男一女正在对话。
女声柔美又难掩幽怨:“殿下离京多年,妾在京中,日夜挂念,惶惶难安。闻知殿下回京,心中欢喜不尽……”
男声冷淡地打断她的殷殷诉离情,“本王给你三句话来说事。”
女声顿了好一会,又说道:“经年未见,殿下还是这般不解风情啊!”
语声从容含笑,浑然不见方才幽怨。
男声不语。
“不知殿下私底下对着你那位王妃可也是这般不解风情?”
耳听得淑妃提到令嘉,尤其是用这般轻慢的语气,假山里的道诚和陆锦齐齐看向明炤,生怕她怒火攻心,失了冷静,弄出什么声响来。
眼前这场景,要被外面两人发现,还可真是极危险的事。
好在,明炤脸色阴沉得厉害,攥紧了拳头,但到底还有理智在。
“王妃容颜倾城,出身尊贵,性情据说也是沉稳大方,殿下娶着这么位王妃,想是欢喜……”
正幽怨万分的淑妃忽见萧彻侧身似要甩手而去,终是按捺不住,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
下一刻,萧彻停下了脚。
眼见骄矜的燕王殿下终有所动,淑妃无声地笑了笑,说道:“宣德皇后身边服侍的旧人多半殉葬,剩下的则被宣德皇后留给了圣人,妾只得往前追查,竟真寻得一位在天德三十二年被放出宫的宫人。”
“天德三十二年嘛。”天德是英宗在位时的年号。
萧彻沉吟一声,问道:“她在哪?”
淑妃脸上露出笑,“告诉殿下可以,但殿下需回答妾一个问题。”
萧彻目光微冷,却没有拒绝。
淑妃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殿下可喜欢那傅七娘?”
萧彻垂眸不语。
淑妃软声说道:“殿下只需答我即可,无论答案如何,殿下追查多年的那宫人的下落,妾身都双手奉上。”
半晌后,他淡声说道:“我大可以自己去查。”
然后拂袖远去,竟似半点不在意淑妃的要挟。
淑妃喊道:“那宫人下落早被妾抹去,若非妾身告知,殿下断是寻不着的。”
萧彻脚步顿了顿,淑妃面露得色,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殿下,皇后是不会帮你的,但我可以,只要你……”
但萧彻却是甩开她的手,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温芸,你比我想得更蠢。”
言罢便径直离去,这次再未停顿。
看着那道消失在花木掩映下的鸦青背影,淑妃面无表情地在原地驻足不动。
她低喃道:“五殿下,你总是在拒绝我,总是拒绝。我想要就那么点,你却总是拒绝……”
良久之后,她脸上重新浮现恬淡的微笑,只眸中却是一片森冷。
“萧彻,你会后悔的。”
随后她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假山里的陆锦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总算没被发现。
“有眼无珠的混蛋!他凭什么不喜欢小姑姑……”
听得明炤低声唾骂,陆锦小声说道:“我听燕王那话,不像是……”
在明炤圆滚滚的瞪眼下,陆锦默默闭嘴。
心里却是有些遗憾明炤没给她机会说完,以她在后世做了十二年语文阅读题经验来看,联系语境和上下文,方才燕王避不回答的反应不像是对令嘉无意。
那边,萧彻行走的速度不慢,但神思却莫名有些不属。
他方才为何不回答?
淑妃那女人的存在,叫人作呕,萧彻知道这种恶心感与她本人无关,但却难以自抑。淑妃那点妄念,反而加剧了这种恶心感。偏偏淑妃并不自知,依旧惦记着年少的那点渴求。却不知在萧彻看来,她在宫廷消磨七年,面目只剩狰狞不复当初,反倒消去了他对淑妃本人的最后一丝怜悯。
本来,她口中的人事关多年心结,萧彻并不介意同她虚与委蛇一番。
但她不该提到令嘉。
淑妃的存在是萧彻过去耻辱的见证,而令嘉却是萧彻新生的欢喜。
她们两个是不该接触的,便是只是提及也是不该。
走出园子,在外守着的两个侍卫迎了上来。
萧彻吩咐道:“钟榆现在就回京,派人去查一下淑妃娘家这一年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动作。”
淑妃是去年才升得妃位,才有资格替公孙皇后处理些宫务。
钟榆应是。
萧彻又看向另一个侍卫,“万俟归,方才那园子的假山里有三人藏着。”
“你去杀了他们。”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是。”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情敌倒下了,又一个情敌出现了。
明日有更。
第49章 庭园激斗
燕王和淑妃离去后,陆锦三人就加紧了离开的脚步。
这次,明炤再无心情左顾右看地赏玩这奇趣地方,而是阴沉着一张小脸,显然还在为方才听到的对话气闷。
私会庶母……
她温柔美丽、善良贤惠的小姑姑怎么会嫁给这等人渣?
陆锦倒是觉着没有必要。
以方才那两人的话来看,分明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就燕王那拒人千里的冷淡的口吻,明摆着对淑妃没什么意思。
……不过也不排除这是燕王移情别恋了。
毕竟听方才的话,燕王似乎在离京前就和淑妃认识了,两人说不得有段前缘。也许还是少年初恋,后被皇帝横刀夺爱,最后燕王愤而离京……
陆锦正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将方才所见一幕编出六十多集狗血连续剧,正编到“燕王爷喜迎新欢,旧情人黯然泪下”之时,忽然被人用力往后扯去。
恰在此时,一道银光自她面前挥过,刺得她两眼一白,
“小心!”这是道诚姗姗来迟的话语。
陆锦往后趔趄数步,扶着明炤的手,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便见一道灰影闪过,方还在她后侧的道诚已闪出了折出这小道,朝那寒光来处而去。
留给她的就是一草篓……
再侧目,一把柳叶刀,正深深嵌在方才她所战的位置左侧假山里,入那石壁足有三寸。
妈妈咪呀!
陆锦倒抽一口冷气,这飞刀要是插在她身上,估计插个对穿不成问题。心里后怕一起,双腿就是一软,陆锦整个人的重量都搭在了明炤手上。
明炤倒也体谅她的怂。
即便是出身将门的她见了那把柳叶刀都不禁深吸一口气。
那人身影分明还在远处,袭来的柳叶刀便有如此劲力,其武艺之高,可见一斑
陆锦惊魂未定地问道:“这到底是谁?”
明炤脸色阴沉道:“是燕王的人。”
陆锦一楞。
“我们低估了他的耳力,他大约一开始就听到我们的呼吸声了,却没立时发作,只等到我们松懈了,再派人来解决,”明炤面露厌恶,“当真是阴险狡诈!”
陆锦咽了咽口水,“这么点事就杀人,也太狠了吧。”
这等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应该说不愧是千古留名的暴君嘛!
“他大约把我们当做寻常的宫人了。”
两人面面相觑。
陆锦面如土色,明炤面色凝重。
明炤答抿了抿唇,忧心满满道:“那人既是燕王的人,武艺定是高强得很,道诚叔叔虽随神一大师习武多年,但到底不曾动过几次手,也不知打不打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