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社会,人口也可以自由买卖。
顾君瑜花了百两银买了十四口人,差不多便是七两一口,让他感慨颇多。
为安置这些人,顾君瑜也买了些日用,庄子里的房舍不够用,不过这买来的仆人中,大部分都会搭建茅屋,便先将就着住。
这十四人里,有两名女性,是一对邻县过来的孙女。
顾君瑜便让着两人负责家里的家务,这样陆沉菀便不用那么辛苦。
他分得的土地是两顷,大概一所普通高中那么大。
不过这不算多,锦国地广人稀,又准许土地买卖,许多乡绅都不止这点地。
曾波划给他的地很荒凉,杂草丛生不说,还有很多是林地。
春光融融,这片寂静的荒野今天终于有了人气。
三五成群的人正在垦荒,顾君瑜把这两倾土地分成十份,每人承包一份,免得有人浑水摸鱼,剩下两人则负责将干草木柴搬回庄子当柴烧。
顾君瑜对这些人不熟,也不知道他们的品性,得先立规矩,不然今后不好管理。
顾君瑜正准备出去看看,却见陆沉菀和红儿在院子里挖坑。
“你们做什么?”顾君瑜上前问道。
“这里有一株葡萄藤,就这么当柴烧了可惜,我想试试能不能种活,正好这院子也空着。”陆沉菀解释道。
原来这葡萄是垦荒时地里发现的,被人一锄头挖断了,红儿整理干草时看到,就给陆沉菀提议种在院子里。运气好,这葡萄藤没根也能扦插成活。
顾君瑜听后微微一笑,“你这样种活的几率太小,你带上些麻绳,我教你怎么种葡萄,保管你今年就可以吃。”
“王妃,我这就去给你拿麻绳。”那红儿倒是个积极机灵的。
顾君瑜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将葡萄藤切成了数段。
红儿不解,不过陆沉菀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安王有时候的举止非常人能理解,陆沉菀看过他将兰花放在太阳下晒,也看过他把白菜种在萝卜上。
这片荒地以前有人种过,后来成了无主之地,不过荒草中也零星地涨了几株前人种下的桑树和枣树。
顾君瑜来到一株桑树下,削掉一根桑条,处理砧木,再处理葡萄藤。
他的动作熟练,有条不紊,全然不像一个在宫里长大、养尊处优的皇子。
“我在书上看过此法,却一直不知其窍门,没想夫君竟用得炉火纯青。早听闻夫君博学多才,今日见之,沉菀也心服口服。”
顾君瑜看她很有兴趣,便道:“想不想试一试?”
“我手笨搞砸了怎么办?”
“没关系,相信自己,放手去做。”顾教授俨然在鼓励自己的学生。
陆沉菀本来在一旁也看得新奇,便接过顾君瑜手上的小刀,学着顾君瑜的样子处理嫁结条。
顾君瑜在一旁给她把关,偶尔帮她修正一下处理的不够好的地方。
“这个地方要对齐,不然存活率不高。”顾君瑜手把手教她将上下两根枝条的凹凸之处对准,“嗯,可以缠麻绳了。”
陆沉菀将麻绳缠上。
因为隔得近,两人的手指难免有时候会碰到,陆沉菀低垂着头,注意力落在两根枝条上。
气氛安静得让人有点不自在。
麻绳终于缠上,放在枝条上的手已经挪开,陆沉菀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呼吸了。
“你没必要整张脸都贴到树枝上,放松即可,我来盖上泥团。”顾君瑜提醒道。
陆沉菀抬起头,正好撞上低头盖泥团的顾君瑜,唇上一片柔软。
第10章 赎玉
陆沉菀讶然睁大眼,失措地后退两步,后面是个小土沟。
顾君瑜眼疾手快拉住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下。
陆沉菀撞上顾君瑜的胸膛,淡淡的雅香包围了她,陆沉菀的脸倏尔就红了。
短暂的亲近接触后,顾君瑜放开了她,“小心点!”
陆沉菀转过身,视线别向他处,不敢去看他的脸。
顾君瑜脸颊上还留着温软湿润的触感,小姑娘的唇瓣刚才不经意擦过这里,顾君瑜其实并无什么太大的感觉,这在他看来有点像小孩过家家,不足当真。
不过陆沉菀肯定不这样想,她的耳朵尖都是红的,在明媚的阳光下,有种晶莹剔透的质感,像春日早熟的樱桃,可爱、诱人。
这小姑娘也太害羞了,常常脸红,她以前做事沉着冷静,处变不惊,最近似乎常常恍神。
这样的陆沉菀也不能说不好,有时候甚至还透着点可爱,让人总想逗一逗。
顾君瑜抿着唇笑了笑,将泥团糊上,又继续嫁接另一根葡萄藤。
他看了一眼陆沉菀的背影,打趣道:“你对着远山,远山也不会回应你,过来帮我缠上麻绳。”
陆沉菀脸上才刚刚消退下去的红晕又爬上来,她回道:“夫君对着桑树如此认真,那桑树可回应你了?”
这小姑娘也学会还嘴了?
顾君瑜笑将起来,“正是桑树不能回应我,所以我才叫你过来呀!”
这对话怎么越说越不对味了?
陆沉菀红着脸走过去,帮顾君瑜搭手,她的心情虽有些微妙,但与顾君瑜的配合还是非常默契。没过多久,两人便将葡萄藤全部嫁接到几株枣树和桑树上了。
顾君瑜也特地吩咐地里垦荒的人,这几株枣树和桑树不必砍伐。
正好这里可以打造成果园,再种点其他品种的果树,今后不愁没水果吃。
买了仆人之后,顾君瑜和陆沉菀终于轻松了许多。
柳婆婆和红儿两祖孙女是邻县人,因家中无劳动力,去年收成不好,交不起赋税,最后只好卖了所剩不多的土地和旧房,来符阳这边另谋出路。
结果这两祖孙运气不好,被人骗走了钱,卖到人牙子手上,幸好遇上顾君瑜,不然红儿只怕还会被卖到窑子里。
这对祖孙本就是穷苦出身,倒也勤劳能干,揽下了家里大小粗活。
至于其余十二人,大部分也都跟柳婆婆这种境遇差不多,顾君瑜在买的时候也特地挑会做农活、懂些农时之人。
嫁接了葡萄,顾君瑜打算去县城看看作物种子和果苗,顺便把陆沉菀的玉佩赎回来。
因家中有了红儿和柳婆婆为伴,顾君瑜便没叫上陆沉菀一起,自己一人去了县城。
来到当铺,顾君瑜将契约书递给掌柜,“我来赎回这块玉。”
那掌柜瞟了一眼便道:“公子,你来得可不好,这块玉弄丢了,我便按这字契上再赔给你五十两银……”
顾君瑜眼神一凛,视线紧盯着眼前精明的男人,“掌柜,我这是活当,只求赎回玉,不接受赔偿。”
赵掌柜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心虚,“公子,我们白底黑字立的契,我都按价格赔偿你了,你还想怎样?要不这样吧,你开个价吧,我能拿出,便都依你。”
顾君瑜虽不敢自诩识人无数,但这掌柜想骗他还是嫩了点。
顾君瑜正视着他,“做人当以诚为本,你这样跟奸商有何分别?我这字契上可没说五十两赔付了事,只说了三年内赎回。”
好在陆沉菀当时也留了个心眼,她当时与掌柜力争了许久,不接受赔付,这字契上也没明确写,所以这块玉最后没当到多少钱。
“你这人怎生这般胡搅乱缠!丢都丢了,你又让我去哪里给你玉呢!”赵掌柜道。
“赵掌柜,过来签字契,这孙二要抵土地,你可得把地契看仔细了。”一道趾高气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赵掌柜赶紧上前,点头哈腰,“许公子来了,快请上座。”
顾君瑜眼神一斜,正好看到许航主仆带着一个瘦子进来。
那许航也看到了顾君瑜,脸上嚣张的笑容一僵。
顾君瑜收起字契,“原来这也是许公子的家业,许家果真家大业大,样样不落。”
他故意咬重许字,许航的表情更加扭曲。
顾君瑜继续道:“许公子,有件事还得劳烦你,这张活当的字契,掌柜的说找不到了,我想许公子神通广大,肯定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帮在下找出来。是吧?许公子。”
许航听他一口一个许公子,简直怒火中烧,偏偏他现在还不敢拿顾君瑜如何。
罗九跑脱了,没有死。
他得把罗九找出来,不然这人身份曝光,随时都是他的死劫。
许航可不想提心吊胆过一辈子,他一直在偷偷找罗九,但这罗九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安王是怎么得知罗九这人的?而且对他与罗九的关系一清二楚。
许航暗自摸着手上的玉戒指,眼底闪过一丝阴戾,难道除了罗九,罗家湾当真还有漏网之鱼?
就算真有漏网之鱼,那他们也不可能将这种秘密说与素昧平生、且被废掉的前太子听吧?!
许航想不明白,不过眼下得先把罗九的踪迹骗出来才行。
他接过顾君瑜手上的字契,对赵掌柜道:“去好好找找。”
那赵掌柜一脸尴尬,领命去找玉佩。
原来赵掌柜那日也见着了顾君瑜、陆沉菀痛骂许航的场景,得知前段时间当玉的美人便是安王妃。
这赵掌柜对陆沉菀印象深刻,毕竟要在符阳县找个这么出挑的美人很不容易。
赵掌柜帮许家打理当铺七八年,货是好是坏,他也不是看不出来,便生了想私吞这块玉的念头,反正安王和安王妃现在就像丧家犬一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哪想今儿安王找上门来了,赵掌柜装傻充愣,当做不认识安王。
符阳城的县令都是许家家主的小舅子,赵掌柜也不怕安王告上衙门。
不过他没算到许航竟然帮着安王,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赵掌柜揣着满腹疑虑将玉佩找出,“我还以为搞丢了,原来是放失手了。”
许航将玉递给顾君瑜,“安王爷,你看这是不是你的玉?”
“嗯。”顾君瑜将之收下。
“安王既已找回了想要的东西,那我们是否可移一步说话?”许航收起了身上的流气,有了几分正经模样。
顾君瑜淡淡扫他一眼,“本王与许公子并无旧情可叙,你若有事,在此说即可,我还有他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