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眼迷蒙地看向来人,瞳眸似不能聚焦,不过还是辨别出了眼前人。
他不由地扯了下唇角,“是菀菀啊。嗯?裴叔也走了?”
“嗯。”陆沉菀去扶他的手臂,“我们也回去吧!”
“是他们叫你过来的?”
陆沉菀没说什么,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将顾君瑜从椅子上拉起来。
顾君瑜一时没能起来,今晚他确实被裴钧灌得有点惨,便道:“你扶不动我,去叫刘大过来吧。”
陆沉菀咬了下唇,“我扶得动,我扶过的。”
当初安王府失火,恶仆们全都逃命去了,是她将安王从床上拉下来,扶着一同逃离火海。
安王病得不省人事时,也是她将安王拖上床……
她拉起顾君瑜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顾君瑜心中觉得好笑,却也觉得很暖,小姑娘真是太招人疼了。
陆沉菀费尽全力,终于将顾君瑜从椅子上扶起来。
安王确实比以前沉了许多,他看上去虽然还是很清瘦,但绝不似以前那般弱不禁风,而是有了一种力量感。
顾君瑜试图努力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过最后徒劳无功,还是靠在了陆沉菀的身上。
“吃了这么多,怎么还这么瘦?”顾君瑜只觉得这小姑娘瘦得让人怜惜。
“……我已经长胖很多了。”陆沉菀反驳。
顾君瑜不信,“哪里胖了,给我看看。”
陆沉菀:……
她深度怀疑王爷又在勾引她。
她现在很不好受。
如今正是初秋,他们依然穿得很薄,她能清晰感受到顾君瑜身上灼热的温度,烫得她几近无所适从。
他身上有一种特有的香气,淡而清新,如初夏的田野。
现在,这股气息掺进了酒香,又酝酿出了醉人的味道。
她被这股气息彻底包围着,无酒自醉,连心跳都不受控制砰砰直跳。
顾君瑜身上没什么力,基本是靠着陆沉菀才能稳住身形。
娇软的姑娘像被他抱在了怀中,香香的,软软的,让他有些沉迷了。
顾君瑜又道:“花花都比你肯长。”
陆沉菀:……
“我才不要和花花比。”
顾君瑜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轻轻笑出声,顺着她的话说:“嗯,不和花花比,你更可爱。”
他灼热的呼吸全都喷洒在陆沉菀的脖颈之间,陆沉菀僵直了身体。
热意从脖颈处一路爬上了她的脸庞,幸好现在是夜里,没有人看得见。
从前院客堂到后院只有一个院子之隔,陆沉菀却感觉自己像走了很久很久。
月光静静倾洒下来,像极了她朦胧而缠绵的心事。
她甚至想一直这么走下去,从黑发走到白头。
走了这么几步,酒意似乎被风吹上了头,顾君瑜感觉自己更加无力。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陆沉菀扶着他往床边走去。
快靠近床榻之时,也不知是谁心急了,两人齐齐摔倒在床上。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让顾君瑜的心都跟着颤了下,酒意也醒了几分。
“菀菀,磕到哪儿了?”顾君瑜问道,顺手将她捞过来仔细打量。
顾君瑜是侧着身子倒下来的,不过陆沉菀确实正面磕在床板上。
顾君瑜这张床还铺着草席,下方没垫软垫子,是很坚硬的棕垫和木板。
陆沉菀捂着口和鼻,嘴唇上有丝丝血腥味,眼里也染了氤氲水汽。
顾君瑜看她这样,更不敢大意,“我看看,哪里疼?”
他将陆沉菀的手拿开,小巧的鼻尖似乎有点红,唇上还有血,看着都觉得很疼。
顾君瑜顿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扎了下,他凑上前……
第34章 买药
陆沉菀被定住了, 一动也不能动。
她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靠近的脸,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
心鼓噪得似要跳出胸腔。
男人特有的清雅气息夹杂着酒香席卷了她, 让她也跟着微醺了。
那只修长的手轻轻落在她脸庞,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怜惜, 像对待极为珍贵脆弱的稀世珍品。
俊美的容颜越来越近,陆沉菀颤巍巍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发生,只有一阵温热的香风拂过她的唇。
“疼吗?”低哑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柔。
陆沉菀清醒了许多,她睁开眼,便见安王正蹙着眉注视着她的唇。
他那双被酒气熏染过的黑眸如水洗的墨玉, 被室内昏黄的灯火映衬, 染出一片柔和来。
温柔是真温柔, 只是又不见丝毫旖旎□□。
陆沉菀生出一丝无奈和羞愧。
见她没回话, 眸底有水光潋滟,顾君瑜还以为小姑娘疼得说不出话,便又对着那染了点点血迹的唇瓣轻轻吹了吹。
陆沉菀的唇色偏淡,像将熟未熟的樱桃,莹润剔透。
如今,这樱桃被点点血迹浸染, 又变得明艳动人。
他真想尝一口。
灼热的气息落在陆沉菀唇瓣上, 烫得她不由得微微发颤,“王、王爷~”
她的声音轻而飘忽,尾音都打着颤,像钩子一样,缱绻地从顾君瑜耳畔勾过。
顾君瑜觉得自己醉得不浅。
“你稍等,我去找药膏。”他说罢试图起身,不过顾教授高估自己了, 他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起身了。
他倒在陆沉菀旁边,头越来越沉,缓缓闭上了眼。
陆沉菀听着耳畔之人均匀的呼吸,心情万分复杂。
她微微偏头,便对上那张熟悉的俊脸。
他睡得十分安宁,黑而浓密的长睫安安静静地垂着,鼻梁英挺,唇形优美,下颚线条分明,却又不失柔和。
室内灯火跳跃着,昏昧的光线渲染了一室旖旎,像个梦境一般。
陆沉菀出神地凝望他许久,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心中却涌起一股怅然若失。
他待自己哪里都好,可为什么……独独无男女之情?
翌日,顾君瑜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他睁眼望着帐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昨晚被裴钧拉着灌得实在太惨,他前世都没喝得这般烂醉过。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似乎是陆沉菀扶他?
真是难为小姑娘了,她那娇软的小身板要扶比她高个头的自己,肯定没少吃亏。
顾君瑜从床上起来,洗漱一番后,便去隔壁找陆沉菀。
出人意料的是,陆沉菀的房门却是紧闭着的。
顾君瑜有些纳闷。
这时,红儿从陆沉菀的屋内走出,对他作了一礼,“王爷。”
“王妃还未醒来?”顾君瑜问。
“王妃说今日身体不适,便不与王爷出去了。”红儿解释道。
“她……”顾君瑜正要问陆沉菀哪里不舒服,刘大却来回禀他,戚淮和萧牧要离开。
顾君瑜只好跟着刘大去外面。
戚淮今日要回黔州府,顾君瑜知他有政务在身,不便挽留,便送他和萧牧一程。
戚淮笑道:“今日怎不见王妃?”
虽说时下常有女子不该抛头露面的说法,不过安王对安王妃却从来没有这么要求过,甚至时时都将王妃带在身边,简直形影不离。
戚淮和萧牧早都习惯了,今日不见安王妃,反倒让戚淮觉得困惑。
顾君瑜随口解释道:“王妃身体有些不适,便没出来。”
戚淮倒是很快领悟,笑道:“王爷与王妃感情深厚,如胶似漆,真真令下官羡慕不已啊!”
顾君瑜一时没意会到戚淮的画外之音,还道:“戚大人何不邀人去接戚夫人过来?”
戚淮:“王爷有所不知,下官家中老母年迈多病,不宜奔波,因而只能委屈她留在京中照顾父母小孩。”
萧牧没有家眷,听不得这两已婚男人腻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官场失意,情场也失意,试问还有谁能比他憋屈?
送走了戚淮和萧牧,顾君瑜回到陆沉菀房门前,敲了敲门,“菀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