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为一个当家主妇,缸里没粮,她不可能不慌啊!
想到这儿,她又看向女儿。
这才发现晓菱居然正在将那个鸡蛋一点一点掰成小块儿,然后放进盛着稀饭的小钢精锅里。
看得她心里酸酸的。
自己这个女儿懂事哟!
可她的这种懂事,看在当妈的眼里,却让她更加的难受。
一年也吃不上一回的整鸡蛋,她这是又放回去要和大家一起分着吃了。
徐寒梅看得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伸手在女儿的脸蛋上抚了抚,叫了一声:“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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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姜立南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眉眼间倒是少了分昨夜的沉重。
他昨天在王厂长家待到很晚,回来的时候整个家属院都黑了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是带着妹妹的遗书去的。
姜立南觉得,王哥和他之间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了。
既然求人家帮忙,还让人家替他担着那么大的风险,就不能不把前因后果先跟人家说清楚。
不能让王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就跟自己家绑在了一起。
即便人家因为了解了情况而不愿意伸手帮忙,这样的事儿,他姜立南也干不出。
果然,在看了遗书之后,王建平震惊的瞪着他,好一会儿没有缓过劲儿来。
毕竟在此之前,他也以为那双胞胎是姜立南亲生的。
甚至在他进门的时候,还冲他抱怨,说“家里添丁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说一声,这是真没把他当哥。”
这下好了,姜立南把他当哥了。大晚上的跑来找他求助,还是如此大的事儿。
大到王建平拿着那两张信纸,只觉得有千斤重。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推脱。
他拉着姜立南进了里屋,两个人把门关上,合计了很久。
王建平能够在众多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这一厂之长,人家脑子里想的事儿自然比一般人要缜密的多。
王建平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姜立南说:“这事要么不办,要办就绝对不能留一点隐患。阿烟虽然是我小舅子,可这事儿太大了,我也不能跟他照实说。
可不说实话,他又在那个位置上,万一哪天发现了,更麻烦。”
姜立南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给人家添麻烦了,脸色开始发红,神情中带出了羞赧。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王建平瞪了他一眼。
“除了我你还要找谁说?这是能随便说的事儿?!你有多大本事,这会儿还跟我瞎客气!”
一句话说得姜立南再也不敢吱声。
王建平继续说道:“我其实已经和你嫂子说了好几次了,说阿烟一个人留在老家,跟着那些人学不了好。想给他在省城找个事干。
你嫂子的意思是,怎么也等过了年再说,好歹家里有个人,过年还能去给祖宗们烧个香。
现在既然有这事了,那就不等过不过年了。我今天就跟咱原来省城厂子的领导打个招呼,让他们给阿烟找个临时工干干。
他把新的迁徙证明办好,就直接让他去省城干活。只要离了那个位置,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这事就算彻底遮掩住了。”
正是有了王哥的承诺,姜立南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肚。
9. 第 9 章 鸡蛋
看到丈夫出来,徐寒梅连忙给他盛了碗粥。
递过去说:“昨天晚上你回来的晚,我也没问,事儿……怎么样了?”
姜立南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四下里望了望,问:“妈呢?”
“妈在厨房,说要给你亲手拌点咸菜,说她拌的咸菜你最爱吃。”
姜立南听了妻子的话,没接茬,眉眼中却带出了笑意。
虽然腌萝卜在家家户户都是过冬的主菜,可在姜立南看来,母亲腌得萝卜却是一绝。
无论是谁吃了,都会钦佩的竖一个大拇指,发自内心的说上一句:“好吃!”
以前离家的时候,每次返回省城上班,家里都会给装上一大瓶,姜立南并不觉得什么。
可这离家远了,还真的会惦念着这一口。
就在这时,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粗瓷碗从厨房走了进来。
碗里盛放着的正是那切得细细的腌萝卜丝。
她刚将碗放在桌上,姜立南就实实在在的夹了一大筷子放入了自己的粥碗中,一口吃下去,脸上全是满足。
看到儿子这么喜欢,老太太脸都要笑开了花。
其实说起腌萝卜,好吃的诀窍很简单,全都在于老太太珍藏着的那罐儿虾酱。
每年夏天,姜晓菱和弟弟都会主动接下这个任务,跑到镇子边的小河里去逮小虾,然后交给奶奶,让她做虾酱。
两个人积极得很。
因为他们逮到的多少,将注定家里当年腌得萝卜好不好吃。
想到这儿,姜晓菱不禁有些恍惚,只觉得那些事已经离她太远太远。
与此同时又有点怅然。
宁林这边的河流少,至少在她的印象里,家属院附近并没有什么活水流过。
以后想吃个虾酱腌萝卜也难了。
就在她胡想瞎想的时候,徐寒梅已经给婆婆盛好了饭。
姜老太太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那一小块儿鸡蛋白,先是一楞,然后端起碗就给姜晓菱重新拨了回去。
之后还瞪着她骂了一句:“生日的鸡蛋是能分的?赶紧吃了。”
听到母亲这么说,姜立南才发现自己碗里的粥颜色和平时不太一样。
细品之下确实有鸡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