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子地还在,作坊还在,处处都要人,他们走不开。
庄民过说:“等他们上高中,我们就搬去省城。”
庄炮仗两个还真请了媒人给老大庄民安说了个寡妇。
没儿没女的,婆家说她生不出来,把人给撵回娘家了,庄家的条件人家也是看上了的,带了话来,说要先见一见。
庄民安本身是没这心思的。
他难得回来一趟,多带一床被子还要回建筑队呢,冬天冷,大侄儿还语重心长的劝他想开点:“谁没被逼过婚呢,你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儿子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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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庄玉林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庄玉林觉得自己小小的肩膀上重量太大了。
他还只是个小学生呢,马上就要面临考初中了,大伯还要把他当儿子养。
庄玉林亲口听到的,大伯说他赚的钱以后都给他们兄弟两个。
庄玉林掰着手指头数过,他现在才十三,肩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要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可能还要养着没有上进心的弟弟,就已经五个人了。
要是再加一个大伯,就是六个人了。
才十三岁的他,肩上就已经抗了六重压力了。
要是大伯有亲儿子养,他肩头上的担子也要小一些了,庄玉林认认真真跟大伯说,让他赶紧娶个大伯娘回来。
“奶奶都说了,大伯你还小。”可以生。
要是大伯生不出来,那、那他以后就给大伯养老吧。
庄玉林背着手,又叹了口气。
刘春枝去年跟庄民安分了,她还带着大妞两个又去了省城一趟,把厚被子给拿了,连庄民安带过去的锅碗瓢盆都没放过,说是她劳心劳力这么多年,还给庄家生了两个闺女,没钱分,东西也要分一份走。
开了年是庄民安重新买的,家里做厚被子的时候也给他做了,是专门请假回来带过去的。
庄民安捆好了被子,还收了一双胶鞋走。
他们在工地打工费鞋,以前是穿布鞋,现在都开始穿胶鞋了。
他跟大侄儿说的,“我有两闺女,你俩堂姐也是我闺女呢。”
庄玉林撇嘴:“闺女不养老啊。”
现在的风俗就是这样,儿子给养老,闺女给补贴,没有养老一说,连庄玉林都知道,家里只有闺女的,人家还可以招赘。
她两个堂姐都跟妈跑了,他大伯现在是“孤苦伶仃”了。
庄玉林开始给他大伯讲故事。
故事讲的是他们同学,他们班上的一位小同志是家里的老来子,上头好几个兄弟姐妹,都结婚生子了,他们老爹老娘生病了,几个儿子凑钱治病,闺女有钱出钱,没钱提点东西来看看,儿子就不行了,就是去借也要借来,对当闺女的就没有这些要求。
庄玉林给他总结呢,“我们同学都说了,闺女也好,人家好歹还提补品上门,节气还往家里送礼送钱,但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呢。”
庄民安有些震惊:“你们同学连这都知道?”
庄玉林挑了张凳子坐下,翘着腿儿晃:“那可不,我们明年都是上初中的大孩子了,有什么能瞒过我们的。”
“是啊,你都上初中了,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再生不像话。”
庄玉林不解,“为什么?”
他们同班那个老来子的同学都说了,人家都夸他爸妈老当益壮呢。
“老当益壮”他知道,指一个人年纪大,但更旺盛。
庄玉林进去屋里劝了他大伯好一会儿,还把爷爷奶奶搬出来,才让他大伯松了个口,答应去看一眼人。
他下午还要回建筑队的。
家里的田地,庄民安已经没种了,把田土都给了庄民国。
庄民国其实开年的时候就问过他,要不要留在家里种菜,不去建筑队打工了,种菜这个活总是要比在建筑队打工要轻松些,庄民安没同意。
庄玉林朝外走:“那说好了啊。”
他出去就跟爷爷奶奶说了。
向婆子出门就去找媒人安排了。
下午去看人,庄炮仗没去,向婆子让陈夏花一起去掌眼,庄玉林他们兄弟也想去看相亲,陈夏花没让。
“好妈妈”现在可不是百依百顺了,“回去看书,放假起都玩了二十天了,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下学期可是要考初中了。”
庄成才上学期摸底考了双百分呢,他说:“我肯定能考上初中的。”
陈夏花说:“考得上也不许去,相亲有什么好看的,等你满了二十二,你自己去相亲就知道了。”
他们这是过河拆桥。
人是他劝的,相亲没他份了。
庄玉林跟弟弟坐在院子里看书,还跟庄玉春说:“他们太小气了,以后等哥哥相亲,我肯定带你一起去。”
“给你挑个漂亮的嫂子,比海报挂历上的还漂亮。”
庄玉春点头:“头发上要带绿发夹。”
“穿白裙子。”
庄玉林在作文里形容过的,他认为的最漂亮的“好妈妈”,就应该是穿白裙子,带绿发夹的妈妈。
绿色的发夹代表的是最美,最清澈的大自然的颜色。
工人庄家的婆媳是中午前出门的,中午过后才回来,庄民安跟在后边,进门把收好的被子袋子背着就要走。
还给庄炮仗两个老的一人给了十块钱,让他们自己花。
庄民国晚上回来,这亲都相过了,庄玉春是大嘴巴,工人爸爸一回来,就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了,庄民国到灶房里,帮陈夏花烧火,问道:“看得怎么样?”
陈夏花就是去见了人,打了个照面,听那边女家的说了几句,大伯两个在外边谈的,谈得如何她也不知道,没好问,实诚的摇摇头:“不知道,大哥也没说,回来就走了。”
路上向婆子倒是问过,问大哥对人家有没有想法,大哥也没说话。
庄民国说:“那肯定是没看上了。”
他们当年也是媒人介绍相看结婚的,就看了一回,觉得可以,点了头,亲事就定下了,过几个月见一面,说几句话,等日期商定了,就结婚了。
庄民国也是老实性子,他当年跟陈夏花相看,也就说了几句话,先介绍自己,说了家底情况,存款情况,家里的人口介绍,就把这些介绍完就没了。
他们那个年代都是这样过来的,人见了,家底觉得没问题,就可以结婚了。
不跟几十年后,谁第一面会跟你说家底,说存款的,老实巴交什么都交代了,相亲乱着呢,什么“海王”、“海后”,说个话都在玩宫斗,更不说还有婚前隐瞒自身情况,等你一跟人结婚,结果房子是租的,车子是租的,除了人什么都是租来充门面的。
这哪里是相亲,这分明是拿婚姻当儿戏,在搞着玩呢。
他们一群老头子,老了以后经常坐一起聊天,还说过呢,“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会比起来,滑头呢,哪有我们那时候老实。”
陈夏花锅里还烧着菜,没说死:“我觉得也不大像。”
她在锅里铲了铲,没看上按理当场见了人就走了,他们还待了那么一阵呢,要说看上了也不大像,看上了又不应,下回人家就跟别人相亲了。
庄民国不是“情感大师”,“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等过年他回来再问问吧。”
吃了饭,庄炮仗两个借着天色回大房住,他们吃饭是在这边吃的,平常烧水就在那边,也给屋里添点热气。
庄玉林他们兄弟也搬回屋里住了,最后几天被陈夏花压着看了书,村小下学期开学是九月中旬,一开学,杜老师就给他们“抓紧”了。
要考初中的和不考初中的分水线就出来了,杜老师手里有登记本,要考初中的学生名字登了记,不考初中的学生登了记,这些小同志就是等着读完了拿小学毕业证的,杜老师下学期就不怎么管了,她着重管要考初中的学生。
成绩好的被叫到办公室谈了话,成绩不好的也被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还弄了个“学习小组”,杜老师说了,这叫什么呢?叫“一对一帮扶”。
一个成绩好的学生带一个成绩差的学生,成绩好的学生要负责帮着成绩差的学生补习功课,化重点,讲解题目,连坐位都是按“一对一帮扶”来坐的了。
要争取让成绩差的学生也考上初中。
庄玉林回回都考双百分,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他分到的同学成绩是登记在要考初中的名册上最差的一个。
杜老师还说了,这是交给他的重要任务。
有重要任务在身的庄玉林小同志,以后每天身上都肩负起了要带同学进步的重任,下课就开始给同学补习,星期天同学还要来庄家补习。
这叫什么呢?叫“笨鸟先飞”。
小同志的妈妈还专门过来感谢过的,带了一筐鸡蛋过来,都是家里攒下来的,好几十个,庄家这边没收,小同志妈妈接了人,放了篮子就跑了。
庄家的鸡蛋从下学期开学后,都是煮给家里两个孩子吃的,他们读书辛苦,要补充营养,庄民国那边厂里发的票他都换成了肉票,给他们买肉吃。
一学期过去,临近放假,五年级的学生要考初中了。
期末考试是镇上初中专门派了老师下来监考的,考场也安排在其他的年纪,进考场只准带笔和打草稿的本子。
庄民国跟陈夏花专门送大儿子庄玉林来考试。
到送他进学校去考试了,庄民国这边才去厂里上工。
幼儿班那边放得早,前几天就正式放假了,现在也有其他村里过来问明年报名的事。
庄蓝家的韩利明年也要读幼儿班了,庄蓝要回来带人读书,两个孩子读书,总不能都放在姐姐妹妹家里,还是要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好。
韩利成绩也不好,庄民国记得韩利上辈子也只读了个初中,混到成年就出去了,考试的时候经常考鸭蛋,他们这一辈儿人懂什么呢,每天都为了家里的开销,多挣钱忙,不认字的不认字,也压根不会引导孩子去学习,去选专业。
甚至还说呢,说,“不是有老师就好了吗。”
庄民国上辈子也觉得学习是老师的事,有老师教就好了,等他活到老了,才知道这当爸妈的,能起到的作用比老师大多了。
但是有什么用呢,晚了。
庄秋也知道大侄儿今天考试,庄民国去,她还问了,“玉林怎么说?”
庄玉林那就是底气十足呢,还拍着胸脯给他们保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