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惜得很,现在供销社都没货的。
谁知道竟然是他们来招生的小同志家里卖的。
齐老师更奇怪了:“既然家里有钱干嘛不去县里读书,县里的师资力量不比镇上好啊。”
婆子看问不出东西来,撩了撩头发,准备走了:“也是,不过聪明人在哪儿读书不是读,人家在村小读书就能上你们县初中读书了,在镇上读书以后不照样考高中吗。”
农村地方就是这样,你说师资力量,教育水平,他们也听不懂,反正就觉得,哪儿读书不是读,该聪明的到哪儿都聪明,不聪明的在哪儿都考不上。
这种情况放在几十年后生“二胎”上就更明显了,年轻人是觉得要养好,走的是“贵精不在贵多”,上年纪的就不一样了,他们就觉得该多生,还说,“一个也是带,两个三个也是带,一个养大了,两个三个不也养大了?”
又细数了一遍他们当年的时候,“家里四五个,不照样长大成人,还娶妻嫁人了。”
反倒是以后的年轻人,还赶不上他们那时候呢,他们那时候要养娃带娃,还要种田呢,不照样把孩子养大了,就他们年轻那会,家里姐妹不照样成人了,该嫁人的嫁人,该娶媳妇的娶媳妇,反倒是现在的年轻人,连人都单着呢。
还说,“多生两个有什么不好,这个不听,总有个要听,这个以后不养,总有个要养。”
你跟他们说社会上的竞争,说别人都报了兴趣班,他们也听不懂,反正就说他们以前不也这样拉扯大了吗。
齐老师被婆子这话给堵了回去,他还要解释县里的老师是什么背景、学历,学校有什么设施建筑,还有县里有图书馆,可以见世面,还没说,婆子已经抄着手走了。
齐老师心里堵了口气。
镇上初中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县初中。
白老师说:“齐老师,走吧。”
庄民国请了半天假,中午吃了饭就去厂里上工了,庄玉林两口刨了饭,还没忘了跟工人爸爸确定:“爸爸,你别忘了我的自行车啊。”
自行车要钱要票,一台凤凰牌儿的得一百多呢。
庄民国给他买自行车,得去换票。
庄玉春恨不得明天他就有一辆自行车了。
去县城读初中跟在镇上读初中对庄玉林来说没差别,县里又不给他奖励自行车。
下午上工,庄民国去找的庄秋帮他换一张自行车票来,庄秋这里有时候要跟其他厂子打交道,会有一些工业票出来。
庄玉林拒绝了县中学的招生,庄秋也知道了,他们村童家那个小同志家里已经被招到县中学去了。
村小成绩好的小同志也就四个,从童家出去,两位老师又去了其他大队。
“还给童家申请了补助,一个月补助要是下来,有五块钱的补助费。”
庄民国说:“五块钱的补助费也解决不了多少,差一点的刚好够,差得多的这五块钱也顶不了多少。”
庄民国算过账的,在镇上读初中,就是早晚回家,只中午在镇上吃饭,一天也要三四毛,一个月也要十块,去县里读书,除了学费、书本费,还有住宿费,三顿的生活费。
一天七毛钱,一个月也要二十。
所以说读书,很多人家都想读书,但最后只能读个小学毕业,也是没办法的事,根本供不起。
除了种田卖粮食,当工人,能挣钱的路子太少了。
镇上和县里的搬菜工吃香呢,就是因为当搬菜工要求不高,只要吃得下苦,就能挣钱,在镇上一个月能挣四十多,去县里能挣六十呢。
要是能去挣一年,干一年的活,加上农村田土出的粮食,挣一年就能盖上一栋二层小楼了。
从吃苦过来的人,要证明家里条件好了,就是盖房子。
庄秋说:“姜辰那边说过几年让阳阳去省城读书,省城的花销比县里更贵。”
庄民国问了句:“姜辰他还不准备娶个老婆?”
庄秋摇头:“不知道他的,说是要拼事业,没这心思,老太太娘家那边的闺女都被撅了回去,姜辰说了,看不上,前几天闹得凶呢,那边过来闹,说姜辰讲话难听,坏了女方的面子,让家里赔钱。”
她跟姜东是要上班的,又跟两个老的,跟大房都是分了家的,闹不到他们跟前儿来。
连搬菜工的工资都有四五十了,姜辰建筑队的工资也往上调了。
外头还有笑的呢,说他们当工人的,工资跟人家搬菜工一样。
也是,工人的工资都是看厂子效益来的,效益好的厂子就吃香,除了工资还有票据,效益不好的厂子别说工资了,票据都少,工资还不一定每个月都能准时发得下来。
现在工人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庄民国去点了数,下午又往省城送了一车砖过去,搭的空货车回来,到家,天都黑尽了。
冬天本来就黑得早,庄民国包里是随时随地都放了手电筒的。
家里头黑漆漆的,连煤油灯的光都没透出来,庄民国拿手电筒射了好几下,还喊了两声,没人应。
他一手夹了包,一手打着手电筒,另一手推了院子门进屋。
刚推开,漫天的花花绿绿的亮纸就从头洒了下来,庄玉林他们兄弟手里还洒着,一边嗷嗷叫。
陈夏花、庄炮仗两个老的就站在屋檐下。
这场面...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出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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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庄家过生日,从他娘向婆子开始,十二月份开始过,庄玉林跟他奶的生日差几天,翻了年就是小二玉春,到六月份是他爹庄炮仗,陈夏花是七月初七,最后是他八月,刚秋收完。
庄民国出生的时候,人家都说他命好的。
刚秋收完,有粮食了,他就出生了,用不着饿肚子。
这就叫命好。
庄家穷的时候这话说的人少,有说闲话的还说,说,“生得时候好也没用,还不是穷哈哈的。”
那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几乎盖上了二层小楼,小楼好看着呢,住楼房呢,跟城里人住的也差不多了,庄家穷啊,住的还是破瓦房,都说他们家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没人愿意嫁到他们家来。
他们下一辈,庄玉林兄弟两个就要打光棍了。
“没后了。”
那时候连说亲的都没人登门,庄玉林他们兄弟成年的时候,他们同辈留在村里的都有人说媒,就庄玉林他们兄弟没有,人家媒人路过庄家都绕路走,生怕被他们缠上,让她们给介绍姑娘。
那时候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了。
生得好没用,要挣得到钱才有用。
最后庄家翻身了,是老板家庭了,家里没有盖房子,照样有无数的媒人登门,大老远专门跑一趟,尽直就往他们这破瓦房走来,和声和气的拿着姑娘的照片,问他们看不看得上,要不要见见人的。
人家说庄民国,口气也变了,成了他命好。
享福的命。
用不完的钱。
老家没有盖楼房又如何,谁不知道他们家是老板家庭,城里几套房子,镇上还有房子,那时候还有几个年轻人愿意住在农村的,女方相亲都要求男方在城里买房了,二层小楼早就看不上了。
庄民国把家里几个人的生日日子都想过了,再看了眼前这阵仗,庄民国猜测:“发财了?”
生日他都算过了,谁都没有今天过生的。
他大哥都不是这个月份。
庄玉林洒完了亮纸片,问他:“爸爸,惊喜吗?”
有惊,倒是没喜。
庄玉林出的主意,说要跟工人爸爸一个惊喜,带着小二玉春剪纸片,还窜通了爷爷奶奶和他的“好妈妈”,让他们配合不要出声呢。
陈夏花开口了:“天冷,快进来,吃饭了。”
家里饭菜都做好了的,在锅子温着呢,就等庄民国回来了。
他要往省城送货,经常天晚了才回来。
庄民国走在最后头,把院子门关好了才进去,把庄玉林他们刚刚踢倒的扫帚给捡了起来,陈夏花去灶房端菜出来,庄玉林兄弟排队去洗手,帮着端饭出来,工人爸爸到家,小二还帮爸爸把包接了过来,放到凉拌椅子上。
他们兄弟两个小的时候,经常给他拿拖鞋,一个给爸爸拿鞋,一个给爸爸端水来,爸爸长爸爸短的,庄民国干再多活,回来看见他们兄弟两个就不累了。
陈夏花给他盛了碗汤:“先暖暖胃。”
庄民国风尘仆仆赶回来,一碗汤下去,浑身都舒坦了。
庄玉林跟弟弟悄悄说,爸爸听妈妈的话。
庄民国给他们碗里夹了炖豆角:“男人听女人话没毛病,你们以后也要听媳妇话,听媳妇话能发财,这家的日子才和美。”
庄玉林“当庭反驳”:“我大伯以前也听大伯娘的话啊。”
“你大伯娘那种不能听,像你妈妈这种讲道理的要听。”
庄民国说:“她那叫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为什么以前还要娶?”
向婆子说的,“刚说亲的那会谁知道她是这么个性子,那会她逢人就笑,谁不说我们庄家娶了个好媳妇啊,我都没看出来她那么厉害的。”
“一个屋檐下奶奶你都没发现啊。”
“她装得好呗。”
庄玉林自己总结了:“那看来村里的相亲不靠谱,爸爸妈妈,你们以后别给我相亲了,我要去自由恋爱。”
现在小学毕业的小同志都是十四十五的人了,要不了几年就到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半大的孩子也一起说过的。
说要相亲的占了一小半。
说要自由恋爱的占了一大半。
每个人都有心里最想娶的人,庄玉林也不例外,白裙子,绿发夹,长头发,塑料凉鞋,他以后娶的媳妇肯定是这样的。
庄民国说了句,“什么都懂,过几天给你们买本书得了。”
兄弟俩都看过来,“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