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昕这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赶紧解释道:“母亲,我不是拿自己跟阿姐比,也不是想戳阿姐的心窝子,从小到大一直是母亲在照顾我,小时候我见你为了父亲另有新欢而难受,后来又看到自己姨娘失宠给父亲的新欢,以至于郁郁寡欢而死,我就在心里发誓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嫁个不纳妾的男子。”
唐夫人听到这儿,心中的怒气才少了些,但还是有些不舒服地道:“你以为穷汉子就不想纳妾么?他们不纳妾是因为纳不起,你若是嫁给那样的人,将来用嫁妆补贴了他,等他一旦发达你以为他会不纳妾?”
唐夫人活到这把年纪哪儿还能不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她当初嫁给定西侯时也是两情相悦,鹣鲽情深,可到她年老色衰之后呢?
敬昕红了眼圈,“那,那我就终生不嫁。”
唐夫人被气得心口疼,正要发怒却被敬则则劝住了。
”母亲,你让三妹自己好好儿想想吧。”敬则则道。
唐夫人打发走三姑娘之后才道:“我都懒得管她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以为她是天仙啊?”
敬则则笑道:“你就别生气了,哪个年轻姑娘没想过这种好事儿啊?等嫁了人,过几年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不是说不妒忌了,只是没有当初那么在意了。
比如敬则则吧,进宫前也做过三姑娘那种白日梦,进宫后的前两年也是各种拈酸吃醋,但现在么她的目标已经小到当个皇后就足够了,管他景和帝后宫是三百还是三千。
“你能想明白就好。”唐夫人一脸欣慰地道,“我才不会为三姑娘生气,我这是怕你心里难受。皇上待你还好么?”这话唐夫人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敬则则点点头,“挺好的,不好能让我回来么?”
唐夫人叹息一声,只当敬则则是安慰自己,皇帝让她私下回府可未必是疼她呢。“我听你爹说,皇上如今很少进内宫,皇上不重色当然是好事,就是可惜了你,若是换个人,哪儿能这样啊。”
敬则则才发现原来自己爹娘也会八卦皇帝的后宫,她不由笑道:“父亲怎么打听起皇上后宫的事儿了?”
“还不是为了你么?你爹心里还是疼你的,这大都督一职那么得罪人,他还干得兢兢业业就是想着皇上能看在他的份上,多照顾你一些。”唐夫人道。
敬则则嘟嘟嘴,“那我若是没当上皇后,以后是不是就没脸见父亲了?”
第104章 应有时
“胡说。”唐夫人斥道,“宫里有贵妃,还有淑妃,你怎么可能做皇后?别听你爹的,他上回也是口不择言,娘只盼着你能平安就好,若是再能有个一儿半女的……”
说起生育经,唐夫人拉着敬则则使劲儿地唠了一会儿嗑,都是秘而不能宣的。
敬则则出门时脸都还是红的,她是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算纯洁的,皇帝就不提了,连她娘亲居然都知道那么多那啥姿势,也不得不感叹女子为了能生儿子,真是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试试。
其中她娘亲,她亲娘,居然建议她如果在一个地方一直怀不上的话,可以尝试着去外面。她亲娘还现身说法,说她大哥就是这么怀上的。
当时敬则则听得都捂脸了,旋即想起来今日她好像也在外面呢。
“怎么脸红彤彤的,是着凉了?”沈沉抬手去摸敬则则的额头。
敬则则受惊地一巴掌打开了皇帝的手,“没有,我没着凉。”
沈沉凑近敬则则道:“不对,你这明显不对,定西侯夫人跟你说什么了?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敬则则翻了个白眼儿,她这样是不高兴的样子么?
“她说什么了,你学给朕听听。”沈沉追问道。
敬则则自然是打死不说,她怎么可能跟皇帝说在外面容易受孕呢?不然以景和帝的花样,以后有她的罪受。
“我娘亲没说什么,只是我身上不舒服,想回宫沐浴更衣。”敬则则岔开话题道。
沈沉忽然笑了起来,“定西侯夫人是不是教你怎么容易受孕了?”
“你,你……”敬则则跟见了鬼似地瞪大了眼睛,皇帝是怎么猜到的?或者他派了人偷听?不可能啊,她和她母亲可是说的私房话,周围都没人的。
沈沉见敬则则反应这么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笑道:“还真被朕给猜中了?”
敬则则这才知道自己是上当了,皇帝刚才是在诈她。
“你怎么这么奸诈啊?”敬则则没好气地道。
“不是朕奸诈,而是你的脸一直红彤彤的,如果不是着凉,那自然是听了什么羞不可言的事情。母女之间能聊什么让人脸红的事儿?”沈沉解释道。
敬则则无言以对,觉得皇帝好会推理哦。
“说说吧,这种事你一个人听了也没用,总得朕配合才行。”沈沉往敬则则身边挤了挤。
马车就那么大,敬则则被挤到了角落里动弹不得,皇帝居然还伸手来摸她,而且那种感觉像是他生了六只手臂,她却只有两只手臂可以阻挡。
“她,她就说不能太频繁。”敬则则左支右拙地挡着皇帝的手,说的话自然是她编造的。
沈沉嗤笑一声,“你当朕傻么?全朝上下都知道朕不怎么进后宫,定西侯夫人还会跟你说不能太频繁?”
敬则则觉得自己才傻,狗皇帝脑子还真是灵呢。
“为什么全朝上下都会知道皇上不进后宫啊?”敬则则决定再次岔开话题,“内宫的事情怎么会传到外朝的?”她就说她爹怎么会那么清楚宫内的事情,原来是大家都知道啊。
沈沉扬了扬眉,敬则则看懂了,是他默许的。
“为什么啊?”敬则则不解。
“什么为什么?自古喜好女色的皇帝都会被那些大臣编排为昏君,朕当然要做个明君让他们看看,省得他们动不动就找茬。”沈沉道。
“皇上,你不用做,你本身就是个明君,没必要为了个虚名苦了自己。”敬则则适时地拍马屁道,反正好话不费钱,能哄好皇帝还是好事。
“朕没有委屈自己。”沈沉看着敬则则道。
敬则则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光顾着拍马屁了,皇帝的确没委屈他自己,所以他选择委屈她。他倒是摆出了明君的架势,她却是腰都要颠断了。
到这儿敬则则真心发现景和帝的心肝那叫一个七窍玲珑啊,什么好事儿都被他给想了。明光宫的地道不仅满足了他偷香的恶趣味,还给他镀上了“明君”的光环,且还不用处理后宫女人的争风吃醋,真,真的,好想打人啊。
敬则则恨不能尖叫一声,引来众人看看皇帝现在的样子,哪儿是什么明君啊,根本就是登徒子,臭流氓。
她左躲右闪地完全招架不住,最终衣裳还是被皇帝给扒拉开来了,敬则则这脚都用上了,连踢带踹,但无济于事。
就在她准备改用眼泪攻势的时候,结果景和帝却扔了一件太监袍子给她,“穿上。”
敬则则抱着太监服愣了愣,原来不是要那啥啊?
沈沉被她这副呆愣的表情给逗得直乐,凑过去道:“你以为朕要对你做什么?朕是那样饥不可耐的人么?”
“你是。”敬则则不怕死地低声道。
沈沉摸了摸鼻子,也没反驳,若是反驳了以后多不好行事啊,所以还不如默认了。“就算朕是,可先才不是已经纾解过一次了么?朕总得体谅体谅你的。”
敬则则被皇帝戏弄得哭笑不得,气呼呼地道:“你就是故意的,戏耍我。”
“朕就是觉得你挣扎的样子很可爱。”沈沉笑出声道。
敬则则觉得跟可爱无关,而是狗皇帝的恶趣味有点儿多。
马车刚驶进迎春门时,敬则则就想下车,却被沈沉拉住。“跟朕一同回乾元殿吧,然后你从密道走。”
敬则则有些迟疑,“可是皇上身边突然多出个人来,不会叫人怀疑么?我这会儿下车,贴着墙根儿走没事儿的,天都黑了。”
“以前没事不代表现在没事,去年出宫的时候不就碰到人了么?”沈沉道。
敬则则这才恍然大悟,皇帝的心眼果然比她多一窍,什么事儿都考量得很仔细。
敬则则不知道的是,皇帝的确没料错。傅青素虽然劝说了罗致容一番,但罗致容还是派人在明光宫附近盯梢,就为了守株待兔。倒不是她自己能为难敬则则,而是要抓个现行让祝新惠晓得这件事。骄横的祝贵妃一向是把好刀子。
只是这一次罗致容注定要失望了。
“你要不要在乾元殿歇一宿?反正这儿也有你换洗的衣裳。”沈沉道。
敬则则本是无可无不可的,但刚才她走进来时,忽然发现肚子有些坠胀感,那是小日子要来的征兆,自然就不敢再留在乾元殿,皇帝也没为难她。
敬则则一回到自己的明光宫就赶紧让华容给她找裤子。
“这个月怎么提前了三日啊?”华容有些担忧。
龚铁兰则有经验多了,“提前三、五日和推后几日都是正常的。”
敬则则心里则是暗自庆幸,亏得滑雪那会儿没有感觉,否则就亏大了。但可能是滑雪受了凉,她痛得忍不住哼哼了出来,这却是少见的。
她的身体一向不错,这段日子也养得好,小日子来的时候虽然也会不舒服但不至于这般疼痛。
华容见她疼得眉头都皱起来了,赶紧伺候敬则则换了裤子上床去躺着,龚铁兰则吩咐宫人去熬姜糖水。
敬则则坐在床上感觉一阵阵热流从肚子里往外涌,汹涌得让她有些害怕,以往第一天都不会如此多的。
就这样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换了四条裤子了。那裤子都是特别缝制的,裆部下缝了丝绵包,专门伺候小日子的。
龚铁兰瞧着情况不对,“这回怎么这样多啊?娘娘今儿白日里去做什么了?”
敬则则坚决不肯说,若说是滑雪惹的祸,那她以后就甭想再去素顶山了。
“这样不行的,娘娘的脸都白了,奴婢让人去淑妃娘娘那儿禀一声,还是得去把小郑太医请过来瞧瞧。”龚铁兰道。
敬则则拦也拦不住,只能无力地道:“就只是小日子而已,疼一点儿不是很正常么?我以前又不是没疼过。”
“总是要瞧一瞧的呀。”龚铁兰道,“娘娘自个儿不上心倒是没什么,待会儿若是皇上来了问及起来,明光宫的宫人都要吃罚的。”
敬则则这才想起来刚才急着回来都没怎么理会皇帝,他好像是说晚上要过来的,那撞上郑玉田就不妙了,所以敬则则让华容去衣柜里挂了一只金铃铛,这是她跟皇帝约定的暗号,看到这铃铛就表示屋子里有其他人。
傅青素听得明光宫来人要请太医,自然也不会为难,只让人拿了牌子出宫去请郑玉田,他今日并不当值。
罗致容在一旁听了道:“咦,今日明光宫那位真病了啊?没出去?”
“出没出去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傅青素道。
罗致容娇俏地吐了吐舌头,“表姐,我也就是想探个究竟嘛,省得心里瞎猜。到现在为止的确没有其他人进明光宫,看来她还真是病了,这都大晚上的了还急着去请郑玉田,也不知是什么病。”
病,自然不是病,郑玉田到后诊了脉也说:“可能是受了凉,所以寒凝血滞这才疼痛不堪的。”
龚铁兰在一旁插嘴道:“既然是血滞,那为何娘娘她现在都换了八条裤子了?这是不是多了些啊,小郑太医?”
郑玉田温和地笑了笑,“这是因为娘娘气血旺盛的缘故。不知娘娘以前可曾有过如此的经历?”为了让敬则则更明白,郑玉田解释道,“就是这种不同寻常的疼痛,以及多血。”
敬则则自然是记不得的,华容和龚铁兰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敬则则的过去给补充了完整。
“娘娘刚进宫那两年,好似年年都要疼上这么一回,气血失调,事后每回都要调养一、两个月才能把血色给补起来。”龚铁兰道。
郑玉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开方子。”
郑玉田去后,敬则则道:“都说了只是小日子的气血不调了吧,别愁眉苦脸的了,我疼成这样都没苦着一张脸呢。”她只是皱着一张脸而已。
龚铁兰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她总觉得刚才郑玉田的语气和神情有些不自然,笑得很僵硬,却又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吓着自己主子。
不得不说,郑玉田一出了明光宫就去了乾元殿,从这一条来看,就知道龚铁兰的确心细如发了。
“表姐,小郑太医才出了明光宫就去了乾元殿,你说是不是那位生什么重病了?”罗致容道。
“你又让人去窥伺乾元殿了?”傅青素拿自己这表妹简直没办法了。
罗致容嘟嘟嘴,“表姐,我就是想知己知彼嘛。”
“你还是快把人叫回来吧,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否则我就只能去告诉太后娘娘了。”傅青素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