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账算清了,剩下的就是祝福福。
如果可以,阮文恨不得让原主曾经受过的苦让祝福福遭受一遍。
只是作为文明人,她还是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尽管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嘲讽。
让祝福福仅有的那点勇气都被雨打风吹去。
“你倒是大胆,我想即便是我去举报你,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吧?”
那是当然,祝福福做事很小心,不然她怎么可能跟阮文提出合作呢?
但她忽然间又意识到什么,“你为什么针对我?”
这绝对不是她的错觉,阮文就是在针对她。
而且不止一次!
“有吗?”看着那略显迷茫的面孔,阮文笑着离开,想不通是吗?
那就自己慢慢去想呗。
去而复返的汪萍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原本她是打算送阮文回去的。
万一路上出了岔子,谢蓟生肯定跟她没完。
但谁想到会无意中撞到这些呢?
她又是悄声离开,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
阮文第二天又是和王秋平见了一面。
这次她直接拿来了采购单,给的价钱也不错。
因为黄麻本身就不值钱,所以原材料价钱几乎压缩到最低,目前这一包卫生巾的出厂价阮文定为四毛,对外说辞是五六毛,是为了给百货商店以及供销社盈利空间。
人家不可能白白上货,总得需要利润才干。
王秋平的采购价是五毛,“我想和你达成一个长期的采购协议,不过你放心我采购的这部分是工会给女同志发放福利,不是为了挣谁钱。”
人要有格局。
王秋平并没想着给自己挣钱,既然有条件自然是要考虑到广大女同志的需求。
让她们买可能舍不得,不过发放福利的话,她们还能转手卖出去不成?
三八妇女节的时候,机关都是发洗衣粉肥皂,这些固然实用,但她觉得可以改一改,比如说发一包卫生巾。
这样更能体现出对女同志的关怀。
当然现在距离妇女节还早着呢,这也只是王秋平的一点想法而已。
“你想走出口的话,用我帮忙吗?”
阮文笑道:“您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出口的话倒是不用,省里头会安排妥当的,毕竟我还欠着他们十万块的债务呢。”
王秋平多问了一句,知道前因后果后忍不住摇头,“你倒是胆子够大。”
这都敢打包票,又何止胆大,简直是胆大包天。
“她们那些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阮文你记住一件事就好了,既然想要从你这里进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然,真敢有人舍掉一张脸皮,拖着钱不给人。
别看是干部家的贤内助,做的事可不见得贤。
王秋平点到为止,阮文十分感激,“我会注意的。”
阮文当天下午就离开了首都,临行前交代陶永安,把他们的推销团队带回省城。
首都太大,关系又盘根错节,一万个小心都不为过。
保险为主,先撤。
拿到王秋平的订单,让阮文有了新的念头,去天津前她特意交代了涂宝珍。
涂所长的千金对现在的这个工作又爱又恨,第一次发现自己没了父亲的庇荫,什么都不是。
自信心严重受挫,
涂宝珍有些怀疑,“这样行吗?”
“跟你爸说,行不行由他决定。”
涂宝珍点头,“好,保证完成任务。”
陶永安办事阮文放心,便没再多说什么。
只一条:把人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陶永安再三打包票,阮文这才放心踏上了列车。
天津石油化纤厂的建设很快,有了规范化的图纸,再加上有土木系的教授坐镇,什么问题都可以第一时间解决。
谢蓟生的雷厉风行让整个化纤厂投入生产变得指日可待。
阮文上次来的时候,化纤厂还在打地基。
四处都是青青草坪,虽见绿色却是荒芜。
再来,倒是有些认不出了。
青砖瓦房,竖立着大烟囱。
让阮文想起了那首儿歌。
她轻轻哼唱了句。
来接她的警卫员忍不住多看了阮文一眼,“我们团副最近可忙了。”
警卫员是有意的,待看到那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的诧异,他嘿嘿一笑,“前段时间,我们营长升职了。”
瞧瞧,把阮文都给吓住了。
“升官发财娶老婆,阮文同志你是不是要跟我们团副结婚了啊。”
警卫员年轻,谢蓟生来天津后他才被调派过来的。
但年轻不代表不懂事,他知道的可多呢。
比如说团副会经常给阮文打电话。
化工厂这边的事情多且杂,而且又有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团副挺累的。
可每次给阮文打电话的时候,他远远瞧着都觉得团副很开心。
就整个人状态不一样,不再是紧绷着的寡言少语。
虽说挂断电话又是面无表情。
但警卫员不觉得自己眼花,他肯定没看错。
阮文被年轻的小战士逗乐了,“人家老话说的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这样的话就能再娶美娇娘了。”
“胡说,你还没嫁给我们团副呢,而且阮文你就很好看啊,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同志。”
“你也很可爱。”是个可爱的弟弟。
阮文的夸赞让警卫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这夸人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从警卫员这里,阮文差不多知道谢蓟生最近在忙些什么。
琐事多,鸡零狗碎的事情足以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何况也有使绊子的人在。
大多数人心往一处使劲,可不免有那些特立独行的。
总想着趁机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存在。
“就前几天,食堂里还有大师傅用烂菜叶子,有工人在里面吃出了大豆虫,亏得团副很快查清楚了这件事,不然还以为是他克扣工人呢。”
阮文愣了下,“采购上出了事?”
“可不是吗,那两天团副去弄机器的事情,就没再去食堂,结果就出了幺蛾子,这不他连忙从部队上调来了大师傅。”
那是自己人,放心。
阮文一路听着,觉得谢蓟生这就仿佛一场大冒险,通关之后固然会得到奖励,可是在冒险途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多的是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那他现在在忙什么?”
“调试机器,前两天负责调试机器的老教授中暑了,我们团副只能自己上。”
阮文安慰了一句,“他是机械出身,应该没问题的。”
警卫员欲言又止。
阮文有心事,没怎么注意到他那点小情绪。
到了这边的车间,阮文觉得像是进了蒸笼。
里面轰隆作响,十分的嘈杂。
炼钢炉里慢慢倾倒,钢水浇灌在磨具里,又慢悠悠地回到正位。
阮文看到了不远处的谢蓟生,他正在那里调试机器。
这条生产线颇是复杂,不像是阮文和陶永安搞的那个,他们前期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所以做起来事半功倍。
谢蓟生的这个不同,前期净在那里走歪路了。
拨乱反正后重头再来,摸着石头过河自然不轻松。
谢蓟生没发现阮文的到来,他亲自下手,在机床下面,把零件安装上去,出来时,脸上油乎乎的脏。
“再试试看。”
依旧不行。
车间里的师傅们头疼,“要不等下午再试试看?”
总绷着一根弦,他们也有些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