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意料之中,昨晚被他蒙混了过去,但阮文早晚会知道。
“再恢复有可能失败。”谢蓟生看着那震惊的人,他有些歉意,“文文,别这样。”
阮文有些难受,“你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她都不知道。
“三月份的时候。”在这件事上,谢蓟生有些偏执。
他见到过阮文痛经痛的脸色惨白死去活来的模样,而这和生孩子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于谢蓟生而言,他是恐惧女人生产的,他的母亲因为生他最后力气耗尽死在了医院里。汪叔的爱人就在妇产科工作,没少说产房里的事情。
谢蓟生觉得阮文承受不来,他也不想让她去承受这些。
与他而言有没有自己的孩子并不是那么重要,经历几次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后,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
何况,阮文本身也不适合生养。
她身子骨有些单薄,即便是怀了孕,挺着个大肚子的样子也太过于吓人。
谢蓟生前思后想,自行拿了主意。
“别生我气文文。”他低声吻在阮文的脸颊上,“就咱们两个过日子好不好?”
阮文怎么可能不生气,刚结婚就送她这么大一礼物,可真是把她给吓死了呢。
她有些委屈,“那你也得问我意见啊,你这么先斩后奏的是压根没……”
“就这一次,绝对没有下次。”
阮文又哭又笑,“那你还想再去结扎啊?”
她也知道养孩子辛苦,只是她和谢蓟生都那么聪明那么优秀的人,不留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好像有些浪费。
“别哭了,眼睛肿了怎么办?”
“那就肿着呗,让所有人都知道,小谢老师你欺负了我。”
谢蓟生知道她就是嘴犟,“你再这样,我又得欺负你了。”
“你……”阮文瞪了他一眼,她还是舍不得生气,“做手术疼吗?”
“还好,就是个小手术。”他身体一向不错,这手术对他而言差不多像是蚂蚁叮了下。
阮文重新躺下,“那回头怎么跟我姑还有汪叔说。”
小谢同志十分的直白,“就说我不能生。”
直白到让阮文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信不信汪叔逮着你去医院做检查?”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抓得住我?”谢蓟生看着枕在他胳膊上的人,又是把阮文往怀里搂了下,“真要是找你麻烦你就跟我说,我去对付他们。”
阮文埋着脑袋,“嗯。”
她对生孩子这件事也没那么执念,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好心虚的。
“小谢同志。”
“嗯?”
“我就是喊喊。”她恨不得整个人缩到谢蓟生怀里去,这一番动作让阮文意识到不太对劲,“你怎么又……”
硬了。
“文文……”谢蓟生觉得自己有些放纵,但新婚燕尔他放纵下好像也没关系。
阮文也一直念着他,不是吗?
从梦中惊醒的人不知过了多久又疲倦入梦,等着醒来已经半上午了。
开学没几天,阮文就迟到了。
床头柜上是谢蓟生留下的纸条,“给你请假了,多睡会儿。”
阮文有些腰酸腿疼,一回生二回熟,等回头习惯就好了。
她揉了揉那烫红的脸,年轻就是好,对什么事都有热情,包括探索生理构造的奥秘。
他们两个中午都不在家吃饭,一般都是在学校食堂或者外面小饭馆解决。
阮文之前看了谢蓟生的课程表,机械系有意培养这位青年教师,给他安排了好几门课程,生产队的毛驴大概都没谢蓟生辛苦。
今天谢蓟生一整天的课,想要一块吃饭得等到晚上。
工人家庭的盛宴,不向来都是在晚餐这一顿吗?
小谢同志说到做到,不让阮文做饭就自己下手,一大早熬好了的粥在炉子温上,旁边还有荷包蛋和小咸菜。
阮文吃了这顿早午饭后没着急出门,她在家里看书,等着过了十二点这才出去。
大四的课程本来就不多,反正谢蓟生帮她请了假,阮文今天也不用去学校,索性就去研发是泡着。
小陶同学不在,少了个取笑她的人,阮文心情放松了许多。
差不多三点多钟,陶永安这才揉着脑袋推门进来,“打死不喝酒了,那烧刀子也太烈了些,阮文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原来陶永安是喝多了没起来。
阮文迅速分辨消息,“也没来多久,不能喝酒就别逞能。”
“喜酒嘛,哪能一样吗?”陶永安其实也不打算动手干活,他这会儿手还有些抖,拿起试管里就是粉身碎骨的命,还是别糟践东西了。
拿起书架上的书,陶永安翻看的有些漫不经心,“阮文,结婚的感觉好吗?”
“那看你想要什么。”
陶永安追问了句,“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小家庭啊,属于我和小谢同志的家。”虽然她有阮姑姑和建明小表哥,不过这又不一样。
亲情是另一种情感体验,和爱情不同。
“小家庭啊。”陶永安想了想,他可能没有阮文这种天生的感性,对小家庭的诉求没那么强烈。
爱情和婚姻这个问题从来不是小事,阮文也不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把陶永安说的大彻大悟。
“陶永安,你有没有过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想要生个孩子。”
宿醉的小陶同学彻底清醒了,“没有,谢谢我不能生。”
阮文:“……你要能生就不在这里了好吗?”指定被拉去做研究。
算了,跟个脑子里都是酒精的人讨论这么多做什么。
阮文之前取了点原油,这会儿在做蒸馏提取。
无纺布到底是化纤材料,她想还是从这方面入手,寻找更软绵的材料。
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起点。
阮文在炮制聚酯纤维的基础上,试图让这纤维棉更柔软,更柔软些。
大学两年多所学到的知识似乎都涌现出来,然而阮文还是没能找到更为有效的方法。
从开学之初就在折腾,如今开学了半个月,依旧毫无进展。
陶永安把《茱莉亚小姐》的中文翻译稿交给了他家老头,早前他凭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拿到了中文版的翻译权。
熟悉内情的就这么几个人,陶衍也没说什么,反正元生这个笔名在翻译圈还算被认可,陶永安顺理成章的承接了这项翻译工作,收获了一波肥水。
饶是如此,翻译也耗费了他不少的心血。
看惯了英文版本,哪怕知道故事的进展,但翻译时也是各种纠结。
“先休息休息脑子,对了我家老头说了,汉德尔博士这两天就会来华访问,省大可是他的第一站,你清清脑子想一下怎么和这位老教授谈判。”
阮文有些恍惚,“这么快?”
“还快呢,你跟谢蓟生结婚都半个月了。”陶永安忍不住埋怨了句,“能让我出去放放风吗?”
他实在是眼馋阮文的那辆小轿车,大部分时间这辆车子都停在工厂大院里,看得着摸得着却不能开,让人更是心里头痒痒。
“陶永安你可真出息。”阮文埋汰的看了眼,不过还是答应拉出去遛遛弯。
陶永安说的没错,她最近脑子里跟进水了似的,就一团浆糊,出去透透气倒也不错。
小陶同学十分兴奋,“有句话说的没错,婚姻是艺术的坟墓。”
正出门的人忽的停下脚步,陶永安登时后悔了。
他嘴贱什么啊。
“有本事你一辈子单身。”
单身不可怕……陶永安到底没选择继续嘴贱,他很是麻溜地钻到了后排落座,“小谢同志回首都去了,晚上要不让永晴去陪你?”
“我回学校住。”阮文又不是没住处。
她把车开到人少的地段,将方向盘交给陶永安。
“你慢着点,别把油门当刹车。”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虽说陶永安当初下乡的时候在生产队的拖拉机上拍照留念,但并没有实操。
看到阮文系上安全带,小陶同学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被阮文给打得烟消云散,“你至于这样吗?”
“司机不靠谱,乘客见老祖。你认真点,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这话有点刺激人,小陶同学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飞蹿了出去。
阮文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车子风风火火的走走停停,阮文趁着停车的时机,连忙从车上下来。
她吐了个七荤八素。
陶永安有些不好意思,“你这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阮文:“……”很想打他一顿怎么办。
她这明明是晕车晕的。
她发誓,再带陶永安出来练车,她就是小狗!
……
乔恩·汉德尔博士的访学让整个省大几乎进入战时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