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口袋里还有谢蓟生送她的那把枪。
没想到这人倒是眼尖。
寒芒收回鞘中,阮文把匕首收了起来。
去招待所办理入住手续,她得等明天才能离开这里。
“你在哪一站下车?”
“跟你回去一趟,我有事要找谢蓟生。”
这话让阮文起了几分好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谢蓟生现在还有职务吗?”
在阮文认知中,谢蓟生如今是保留军籍。
可她并不是十分肯定,所以谢蓟生现在还有职务吗?
“怎么,是不是遗憾没能成为将军夫人?”
阮文被这话逗乐了,“真遗憾让你失望了。”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他们都觉得我适合从政,说不定日后谢蓟生的头衔会是阮文同志的先生,你觉得这个头衔如何?”
一闪而逝的错愕后,伍功笑了笑,“挺好的,相信谢蓟生会很喜欢。”
“我也觉得。”
伍功:“……”行吧,谢蓟生喜不喜欢他不知道,不过阮文是挺喜欢的。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登上火车后没多久,伍功又旧话重提,“你真打算从政?”
“没这个想法。”阮文忙着写东西,头都没抬,“我那么大的家业,要是从政的话可该怎么收拾,捐给国家吗?”
伍功:“……也不是不行。”
阮文终于抬起头来,“我觉得不行。”
两人无声的对峙被尖叫声打断。
车上出事了。
这年头车匪路霸不稀奇,这些犯罪分子在公路上出现的概率比较大,毕竟方便操作。
抢劫火车也不是没有,不过现在通讯不够发达,信息的传播除了报纸广播外,就是亲友通信。除非大型的恶□□件,一般而言这种抢劫事件的消息会局限在本地。
阮文印象里有一桩十分轰动的火车抢劫事件,不过那都是九十年代的事情了。当时前往毛子家淘金的人多,所以在这国际列车上发生了恶性抢劫事件。
而现在八十年代初,大部分人都还挺穷……
当然事故发生时,可不会有人问“现在发生合适吗”。
阮文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枪。
看着阮文熟练的上膛,伍功脸上露出微微的笑。
只不过这笑容很快就被女人的尖叫声打断,“不要!”
尖锐的声音几乎划破了火车车顶的铁皮,伴随着而来的是枪响和尖叫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边是软卧车厢,乘客是潜在的肥鱼,毕竟这年头想要买软卧的票,得有钱,很有钱。
如果她是劫匪的话,当然会从软卧车厢开始打劫。
这伙劫匪有几个人?
脚步声有些杂乱,起码有三个人吧。
小谢同志之前教她的那些东西如今有些不够用。
阮文看着伍功指了指门口,食指轻轻晃动,那意思是
我去搞定这些人,你别乱动。
阮文思考一番,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
劫匪已经到了隔壁车厢,阮文清楚的听到砰的撞击声。
简单粗暴。
“开门!”
外面的人似乎没怎么有耐心,当即就是一锤子下来砸在了门上。
即便是高级软卧车厢的车门也不堪一击。
在车门被人踹开的那一瞬间,阮文看到自诩只会做思想工作的伍功像是猎豹一样跃了出去。
枪声响起时,阮文觉得自己的耳边炸开了一朵花。
点射。
阮文很是理智的分析着这枪响。
高级软卧车厢靠近列车长的办公席和餐车。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群劫匪应该已经控制住了列车长,甚至于控制住了整个列车,包括车头。
这么一来的话,在车上的劫匪怕是得有……
阮文瞬时间睁大了眼睛——伍功枪里的子弹不够用!
这又不是抗战片,子弹源源不断的那种。
用完了弹夹里的那几发子弹,伍功跟赤手空拳又有什么区别?
尽管这两年国家一直在管控枪支,但是早些年民兵团的存在让民间留存着不少的枪,更别说还有□□了。
这群人既然敢来火车上打劫,应该早有准备。
伍功岂不是……
阮文浑身发冷,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而且这还是在列车上,甚至此时此刻这列车都还在高速行驶着。
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那一瞬间恐惧无限的放大,阮文正想要出去时,听到外面一声闷哼。
那声音她还算熟悉,是伍功发出的。
“草,竟然遇到了个扎手的。”
不过他们人多,倒也不怕。
这次敢动手,那就是准备好了的。
“还是个当兵的,伤了我这么多人,我先要了你的狗命再……”
阮文也顾不得什么了,这人手上肯定有枪,如果自己不出去,只怕伍功就得被射杀了。
“别冲动,老大说了尽量别杀人。”
抢劫是重罪不假,可杀军人那更是重中之重的罪。
虽说是一群亡命徒,但也不能这么不给自己后路。
“我记得他是跟一个女人一起上来的,那娘们长得不错。”
“把自己包裹成狗熊了还长得不错,德子你他妈的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阮文听到了地面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把伍功给拖走了。
政委果然是搞思想工作的,武力值的确不咋样。
阮文看着车窗外,她要是从这上面跳下去,只怕晚上会冻死吧?
坐火车都不安全,阮文也是服气的很。
半掩着的车门再度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脸上长了个大瘊子的男人。
他一眼就瞧到了包厢小桌子上的烤羊腿,第二眼则是落在了瑟缩在床上的人身上,德子嘿嘿一笑,“我就说这娘们长得不赖。”
其他包厢里也传出了声音,“等会我去瞅瞅。”
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总会精虫上脑,忘记一句千古名言——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在德子看来,这就是个被吓傻了的女人,哪晓得这个女人藏在袖子里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那是徐立全送给阮文的匕首。
当那匕首抵着男人的脖颈时,阮文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冷汗。
她杀过鸡,抓着鸡脖子,用刀这么一划就行。
垂死挣扎的鸡蹦跶着,将热血撒的遍地都是。
其实这会儿她只需要那么划一道,这个脸上长着痦子的男人也会像鸡一样脖子里喷射着鲜血,缓缓死去。
“你,你不敢的。”德子没想到自己竟然阴沟里翻了船,只是这女人的匕首花里胡哨的,上面还镶嵌着宝石。
一看就知道是个摆设。
短暂的惶恐后他又笑了起来,“你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我都给你。”
“别动。”阮文不想杀人,她跟谢蓟生学过,如何一击致命。
可这是一条人命,她不敢这么草率。
“小婊.子,这可不是你玩的东西。”德子压根不管抵在他脖子里的匕首,他才不信这女人敢动弹。
看着这长得极为漂亮的小娘们,他觉得自己一肚子的邪火。
他得泻火。
然而手还没碰到那小娘们的脸蛋,德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道,他闻到了血腥味,而下一秒,他眼前一片黑。
阮文用军大衣把这人的脑袋捂住。
她不敢看。
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