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开车的是阮文,她及时刹车。
要是自己的话,陶永晴真觉得自己会把油门当刹车踩。
车子停了下来,陆陆续续的有其他人围了过来。
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李凯旋,有眼尖的帮阮文说话,“是这孩子冲过去的。”
人家开小轿车的,还犯得着故意撞人吗?
李家兄妹俩这两天在这边跪着不说话,有知晓内情的也不好说什么。
你说孩子妈狠心吧,人家又不在,你骂了也没用啊。
非要牵扯着说阮文,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阮文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县委书记都在这边等着,拉着人去了国营饭店吃了饭。
谁还敢说什么?
招待所门口有一个早点摊子,今天早晨阮文还是在这里吃的早餐。
老板也给阮文作证。
这让李凯旋想要碰瓷都碰不动。
他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阮文,哐当当的给人磕起了头。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让我妈带走秀秀,她还小,当初是被我蛊惑了。”
那额头上很快就青紫一片,看的围观的群众一阵心酸。
“前些天陶永安来,你们怎么知道他来了的?”
正在磕头的小男生被问住了。
阮文看着他,“他给了你五十块钱,那钱呢,花光了吗?”
李凯旋仰头看着,他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女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高高在上遥不可攀,而自己卑微的像是泥土,被她踩在脚底下,她都嫌脏的那种。
“怎么,回答不出来吗?”
阮文看着那男孩,在李凯旋这个年龄,她家小表哥都已经能挣满工分了。
可是眼前这个呢?
也就半个月不到,五十块钱都没了影。
她倒是想知道,这兄妹俩是吞金兽还是怎么着,怎么把这五十块钱花没了的。
李凯旋抹了一把眼泪,右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他直直地看着阮文,“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阮文没啃声,目光淡然的看了这少年一眼,转身去开车门。
“小心!”
谁也不知道,李凯旋竟然藏了一把小剪刀,当他拿着那破剪刀冲向阮文时,围观的群众除了一句小心,竟然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陶永晴都慌了,她之前竟然还觉得这兄妹俩可怜!
难怪阮文就这么冷着一副心肠死活不想帮忙,这就是中山狼,怎么能帮?
她急得要死,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就当陶永晴想要爬到驾驶座那边开车把人撞开时,阮文像是开了天眼一般,一个侧后踢把李凯旋踹翻在地。
她动作十分的潇洒,看的陶永晴都愣在了那里。
阮文这是跟谢老师学的吗?
围观的群众反应过来,把李凯旋给控制住,那把破剪刀也被他们丢到了一旁。
阮文看着那倒在地上的李凯旋,“知道吗?我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带着你母亲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没有再把人扭送到公安局,有的是人去做这事。
车子再度发动之际,李秀秀踉跄着过了来,声音中带着歇斯底里,“我再也不找妈妈了,你不要伤害我哥哥。”
伤害我哥哥?
阮文笑了起来,她拉下了车窗,“你觉得是我拿着剪刀去捅你哥哥了?”
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听到这话晕了过去,有人把人送往医院,也有人把人送到公安局,好一阵忙活。
陶永晴惊魂未定的看着阮文,“是,是谁指使的?”
“不知道,不过陶永安来安平县,人刚到就被盯上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阮文没打算从李凯旋嘴里问什么,她只是把这个问题丢给了陶永晴。
“你是说,我们厂子里有人通风报信?”
这个结论让陶永晴遍体生寒,可除了这个解释,她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到底是谁指使的,其实也不难猜测。
麻烦的是她们厂子里竟然有通风报信的,这是陶永晴怎么都没想到的。
这些人不是阮文亲自招聘,就是陈主任一个个面试过来的,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眼线?
“别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阮文这次来安平县确定了这件事情,倒是方便她做另一桩事,一桩很久之前她就该搞,结果因为去了欧洲而耽误的事情。
“等回去后你就装不知道就行了,私底下看看到底是谁,回头等我从边疆回来,再处理这件事。”
从边疆回来。
如今都是七月下旬,眼看着就要进入八月,八月之后九月份的边疆就更是忙碌,那正是采棉的时间,怕是阮文真的消停下来都要到十月份了。
那时候在处理,是不是太晚了些?
陶永晴把所有的疑问都写在了脸上,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边疆那边没他们的人反倒是安全的,再者说我现在不也是搞不了嘛,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更合适。”
一个能将祝福福、林家一窝端的机会。
这次,阮文再不手软。
陶永晴有些担忧,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多加留意的。”
……
阮文下午的时候从王家沟开车直接回了省城。
陈主任跟她说起了程佳宁的事情,“倒是比之前考虑周全了点,还特意去问了陶永安,这火车又不直达边疆怎么运送过去。”
阮文露出笑容,“还不算笨,起码知道问明白人。”
“你也不怕她真的一走了之?”
“怕什么,她回去后也没啥作为,倒不如待在这里,跟我处好了关系说不定日后真的要争权夺利的时候,我还能帮她一把。”
“你会帮吗?”陈主任可不觉得阮文会参与到这种豪门之争中。
“看心情吧。”阮文笑了笑,“心情好的话就帮一把,不说她了,对了我险些都忘了,我明天还得去学校一趟,也不知道杨主任有没有把那个落叶剂的配方优化出来。”
“弄出来了,之前就弄出来了。”陈主任叹了口气,“你也真是能折腾,你那个系主任也是个厉害的,竟然骗我说你答应了帮他建实验室,我还就信了。”
“啊,他怎么这样啊?”阮文佯装生气,“回头我说他,真是为老不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满嘴的胡说八道。”
装,你再装。
陈主任冷眼旁观,瞧得阮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我之前没直接答应他,您别生气,不过有啥需要的直接去找他就是了,别怕麻烦。”
她们正说着,刘五斤过了来。
刘五斤比早前瘦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只不过看着有些焦虑。
“我灶上还烧着水,先不说了。”陈主任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些话不方便让自己听到,她先一步离开。
阮文抱着女儿,逗弄着她玩,“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香梅说,想要她去首都啊?”
“对啊。”不过阮文说这件事已经有段时间了,是她出国前说的,她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把前因跟刘五斤说了一通。
刘五斤坐在那里直拍大腿,“这个香梅,她都没跟我说,就今天早晨我才知道的!”
他知道这件事还纯属巧合。
是香梅的那个小妹妹今天早晨没吃到油条在那里发脾气,“你怎么连根油条都买不到,亏了我姐因为你都不去首都了。”
刘五斤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再去问香梅她也不说。
“我又没拦着她,这关我什么事啊。阮文你讲讲理,这些年来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怎么这事就赖着我身上了?”
香梅压根没跟他说,哪来的为了他没去首都?
“她要是想去,我还能拦着她不成?”胡同里谁不知道他最是敬着香梅,怎么就成了他的不是?
阮文也说不好,这毕竟是人家里事。
“你回去跟香梅好好商量下,她要真不想去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让乐雪从头开始招聘培训几个月嫂嘛。
虽说有点麻烦,但什么事不都是万事开头难?
刘五斤没回去,他坐在小马扎上踌躇了半天这才开口,“她想去,但又不放心那些弟弟妹妹们,怕自己走了没人照顾他们。”
刘五斤灌了一大口水,“你也知道的,她一向都是又当爹又当妈,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是她把这些家都给当了,倒是把这些孩子养出了一身毛病。”
这话原本不该跟阮文说,可不跟阮文说他又能跟谁说去呢?
“您给香梅开的工资高,可她又不能见天的给在您和谢老师这里当保姆吧?将来这工资没这么高了,不还得过寻常日子吗,再说了她那里俩弟弟俩妹妹,哪一个不是要花钱的?又是得结婚又是要攒嫁妆,这点钱哪够用的啊。我之前还想着让那几个去学点手艺,要不读书也行,可读书的不好好读,学手艺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说两句香梅还跟我急,我都没处说理去。”
他敬着香梅,爱着她,也想着包容她的那些弟弟妹妹。
但没见过这么不争气的孩子。
那个大弟,都二十了,也不是孩子了啊!
处了个对象,结果跟对象俩都不上班,就靠香梅养活着,这算什么回事?
那么大的人了,还好意思朝香梅伸手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