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姓元,好像是栾?”
阮文:“……姓阮。”
“对对对,大妹子你知道这人啊?”
“知道。”阮文笑了笑,“我就是阮文。”
她声音不大,却惹得半车厢的人都看了过去
她们都是远赴边疆去采棉的农村妇女。
谁都没想到,竟然会真的遇上阮文。
“我没有招工。”
阮文的话让半车厢的人一下子傻了眼,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大妹子,你可别骗人。”刚才还吃阮文小饼干的妇女当即把剩下半包饼干塞到了阮文手里,“骗人可不好。”
“我没骗你,你去了边疆也没用,那里不招人。”阮文很是认真地解释,“你们被骗了。”
“怎么可能啊?”
“她骗我们干什么?”
“大妹子,你这不是耍我们吗?你真的不招人?”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看向阮文,就连火车上的乘务员都发现不对劲,连忙喊人过来,生怕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阮文倒是淡定,“我的确没有招人,我那边都是用机器。”
当即有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你用拖拉机采棉花吗?”
阮文倒是平静,“有专门的采棉机,你们没见过的。”
“俺们种了一辈子地没见过,你见过?”
有跟阮文犟嘴的,也有开始骂骂咧咧起来的,一车厢的叽叽喳喳让匆忙赶来的列车长都有些头疼。
阮文依旧坐在那里,她问身边那个青年女人,“你们没打听清楚就过来,就不怕遇到骗子?”
“怎么没打听清楚,去我们那招工的人还给我们买了车票,帮着办好了证明呢。”她连忙把自己的车票和证明拿出来。
那证明上看不出来什么,只不过这车票……
“只有来的车票?”
“对啊。”
阮文看着她,“回去吧,这里真的不需要人,回去的车票我给你们买。”
这是谁在搞鬼?
贾团长真想要招人,也不会打着她的旗号。
阮文心头隐隐有了答案。
“大妹子,我们没挣了钱,不能走啊。”
她们一群人,结群成伴的出来,不就是为了挣这笔钱吗?
现在没挣到钱,怎么可能回去呢?
阮文听到有些无奈,语气依旧平和,“那你倒是算个账,你们一天能采摘多少棉花,这棉花一斤才多少钱,怎么可能给你们一天开四十块钱的工资?”
那妇女听到这话一愣,又是辩驳起来,“俺手快,一天能摘一百多斤棉花呢。”
“那一百多斤棉花才多少钱?一斤棉花按照七毛算,一百多斤也不到八十块钱,你种地的比我熟悉,从翻地播种到施肥施药,这又得花多少钱,哪来的四十块钱给你开工资?”
这么个简单的数学题,小孩子都会计算,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妇女会不懂?
她们不是不懂,而是被那钱蒙了心。
“还不信是吧?你看着列车上,除了你们还有多少是往边疆去的,你问问这个大嫂,她怎么就没随军去?真以为边疆是遍地黄金的宝贝地方吗?”
旁边那军嫂倒是和这几个采棉工一起上的车,她点了点头,“边疆那地方夏天热冬天冷,缺水缺的很,虽说有供应不缺吃的,但是还不如农村能种点菜什么的,那边种东西很麻烦的。”
车里的几个军嫂一解释,这些雄赳赳气昂昂打算去边疆采棉的妇女们傻了眼。
阮文又看向了列车长,“你们要是再不相信,你就问列车长。”
不是不信,是不能信啊。
信了她们难道就这么打道回府?
回去后说什么?
走之前撂下家里丢下丈夫孩子,大言不惭的说要去边疆挣大钱。
结果呢,钱没挣到,边疆还没到就灰溜溜的回去?
“哪有这道理啊。”
半车厢的人傻了眼,而且又何止半车厢呢。
其他车厢也有一些远赴边疆采棉的人,听说了这话后都懵了。
列车长看着呜呜哭了起来的人,没打起来,但这也不是办法啊。
“同志你看这……”
阮文一阵沉默,这些妇女们要是到了边疆,发现并没有什么采棉工作,怕是要大吵大闹起来,万一两边起了冲突,那就会很麻烦。
即便是这些远赴边疆的采棉工被安抚住了,但她们也会记恨着阮文。
是的,记恨阮文,而并非那个蒙蔽了他们,把他们骗到边疆去的始作俑者。
这一招很毒辣,轻则败坏阮文的名声,重则把边疆搅乱。
如果不是阮文今天心血来潮,从软卧包厢出来到这边跟硬座车厢里的人聊天,也不会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这么一道。
面对列车长的眼神,阮文想了想,“边疆也有农活要做,不过很辛苦。”
“什么?”
“俺们都是农村的,吃得了苦。”
“啥活啊。”
阮文迟疑了下,“垦荒。”
垦荒是大事,虽说棉花收成如何还不确定,但垦荒这事一直都没停下来。
虽说有翻土机帮着翻土,但那些大块头的机器可没办法把土坷垃打碎。
还需要投入人力。
只不过如今天气,边疆还热得很。
去那边工作的话也挺累的。
“垦荒工作辛苦,而且工资也没那么高,如果你们执意要去边疆,就这一项工作,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现在那边天气热,正是暑气重的时候,身体不好的还是别过去了。到了那边可能还有另一个工作,那得等到十月底十一月初了。”
“什么工作?”
“摘甜菜。”
边疆可不止棉花,还有那么多的甜菜呢。
甜菜的采摘如今没办法用机器,只能依靠人力。
阮文站在那里,“这俩份工作工资都不高,我一天开给你们五块钱,如果你们想去那就去,不想去的话,到了下个车站,我给你们买好回去的车票,你们哪来的回哪去。”
看着那些交头接耳的赴疆大军,阮文又是补充了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回去,边疆那边条件的确不怎么样,没必要为了这点钱折腾自己。”
阮文开的工资不算高,满打满算一个月也才一百五十块。
和之前那人许诺的一天四十块钱压根没法比,但还是吸引了好几个人。
毕竟,这年头种地没什么钱。
他们得想办法补贴家用。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靠时,列车长特意下了车,跟这边火车站的同志交代,让他们免费乘车回家,不过返程的车得等到晚上才能过来,大家只能先挤在车站小屋子里等着。
这倒是让阮文有些惊讶,“回头我把这钱给您补上。”
“不用。”列车长连忙拒绝,“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是认识阮文的,换句话说,国内这些铁路上的列车长有几个不认识阮文的?
当初的三〇一事件何等的轰动?
后来有小报详细的说了这件事,描写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仿佛这个小报编辑就在那趟列车里,亲眼看到阮文拳打脚踢,解决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劫匪。
跑这一趟的列车就来回这俩,列车长不能再熟悉,虽说也没听到什么内幕消息,但……
但现在列车上配枪是事实,就凭这一点,列车长就对阮文十分感激。
有了这玩意,最近抢火车的案子少了不少。
反正回去的车上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就当时有人扒火车好了。
列车长死活不肯收阮文的钱,阮文也没再僵持。
“不过你这也有一百多口子人呢。”真要是去垦荒还有什么摘甜菜,万一这些人真的一干两三个月……
那可是小十万的支出呢。
阮文笑了笑,“说不定吃不了这个苦头呢,你也知道边疆那边多辛苦。”
“这倒是,光是这天气,就受不住。”
“可不是嘛。”阮文跟列车长聊了两句,就回了软卧车厢歇着。
第285章 285做了什么亏心事
贾天山正在抽烟,这烟刚点着,胳膊就被程佳宁猛地一扯,“车来了车来了。”
86团驻地偏僻,三天才—趟车,就是阮文乘坐的这趟。
自打阮文打电话说过来,程佳宁就算着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