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的事也够累人的,又是采又是晒又是磨。”罗嫂子说着,突然站起来进了厨房一趟,出来的时候拿着块肉。
“小静,这肉你拿回去吃。”罗嫂子递给周静。
“不行。”周静哪里肯要,“我这艾绒都是山上随便采的东西,哪能要嫂子一块肉呢。”
“你这么多功夫就值当,这块肉本来就没多少。”罗嫂子坚持,还说如果她不要肉那她就不要艾绒了。
周静没办法,只能受了罗嫂子的好意,等以后再找机会还回去。
在罗嫂子家待了一会儿,周静就回家做饭了。
这年头的人都喜欢吃肥肉,程远也一样,最喜欢吃五花肉,而罗嫂子送的这块肉偏瘦。周静想了想,还是把它给剁成肉饼,跟三七一起炖汤给他喝。
他那一身伤刚好没多久,平时集训又没少碰碰撞撞,三七活血化瘀,十天半个月让他喝上一碗三七汤是最好的。
程远回来的时候汤还没炖好,周静就让他先吃饭,汤就当夜宵给他喝。
晚上,等他一洗完澡,她就去厨房把汤端出来。
她知道,他挺害怕喝三七汤的。确切来说,他害怕喝中药,而三七就有一股中药的苦味。
不过他怕也没用,因为他更怕媳妇。媳妇一不高兴,他不就要屁颠屁颠地喝了。
“过来喝汤吧。”周静把汤端到房间的桌子上,说。
程远那狗一样的鼻子已经闻到三七的味道,他眉头轻皱,说:“我一大男人哪需要天天补?下次买肉你就炒着吃,光给我炖汤太浪费了。”
周静哪里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说:“这肉是罗嫂子给的,指明说要给你补身体。”
“那炒着吃多香呀。”程远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放下手中的兵书,从床上下来,坐到桌子旁边。
周静看他坐好就不理他了,自己爬上床,拿出顾老的手写资料看。
“这汤也太苦了吧。”她才开始看,就听到他在嚷嚷。
“不会吧。”周静说:“今天肉不多,我就放了一点三七,苦味应该比平时淡呀。”
“特别苦,比平时的苦多了,不信你过来尝尝。”程远说。
周静有些不解,于是从床上爬起来。
她走到桌子边,刚拿起勺子,就被程远拉进怀里,把她按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干嘛呀。”周静娇嗔了一句。
程远朝汤碗抬了抬下巴,“怕你临近逃脱,赶紧试试。”
“试就试,谁怕谁呀,我可从来不怕苦。”周静说着,就从汤碗里勺了一匙更的汤,然后慢慢放进嘴里。
勺子刚离开她的嘴,还没来得及去尝汤的味道,她的唇就被堵上了,然后嘴里的汤就被吸走了。
动作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直至听到某人语气得逞地说:“汤现在一点都不苦了,是甜的。”
“……”
夜深人静,他在床上抱着她,轻声地说:“宝贝,以后喝汤都这样喂我,那我喝什么汤都不苦了。”
次日早上,周静是被程远叫醒的。
“怎么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眼睛半睁着问。
程远:“你今天有空去找找赵笑花,让她带你去做木床的老师傅那里订张床。大财拍电报回来,说过几天媳妇要随军了。”
“什么?”周静这下彻底醒了,“大财结婚了?这么快?”
“快吗?”程远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吗?”
谁说不是呢?他们其实更迅速,人程大财起码见着人才打结婚报告,程远可是收到卢瑞雪的信就直接打报告了。
“……”她这下彻底没法反驳了。不过这年头的人几乎都闪婚,当兵的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家,一般看对眼就直接领证了。
周静坐起来,问:“那大财的媳妇是谁?周小兰吗?”
“不知道。”程远漠不关心地回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地脱掉衣服又换上军装。
虽然已经坦诚相见过很多次了,但周静还是没法心静如水地直视他,她撇开眼,问:“那大财没说吗?”
“没说,多拍几个字要花钱,那小子肯定不舍得。”
“……”看来这名字起错了,不应该叫大财,应该叫守财。
不管程大财娶的是谁,周静作为嫂子,这次必须好好谢谢他这个神助攻,否则她跟程远没这么快能过上没羞没臊的甜蜜生活。
“今天去村里,要是能换到肉就换点回来,你最近好像瘦了。”程远整理好仪容,交代道。
“有吗?”周静有些疑惑,“我最近懒了很多,白天又睡得多,按道理会长胖的呀。”她嘀咕完才想起自己晚上睡不好。
哼……要是她真瘦了,能怪谁?还不是怪那个不懂节制的人,她正想趁机批评两句,程远已经走出房门,留给她一个英俊潇洒的背影。
虽然累,但周静醒了就有些睡不着了,加上今天早上要跟朱晓丽去村里,她还是赶紧起来,先去赵笑花家一趟。
不过朱晓丽迫不及待想去把草药买齐,周静还没吃完早餐她就上门了。
她快速解决完,然后背着竹背篓出门了。
老中医的家跟竹家具老师傅的家不远,上次赵笑花跟周静说过一次,她就记住了。
不过她们去的不是时候,因为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
两人没敢拍门,站在外面听了会墙角。
大概是老中医希望儿子继承他的衣钵,可儿子瞧不上中医这种“四旧”,两人因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下。
最后,儿子摔门而出才结束了这场争吵。
“你这个不孝子……”老中医追了出来,指着儿子的背影,痛心疾首地骂了一句,然后发现站在门口的周静跟朱晓丽。
“你们找谁?”老中医敛了敛脸上的怒气,问。
“老先生你好,我们是想来买药草的。”周静礼貌地说。
“那进来吧。”
老中医转身进了堂屋,周静跟朱晓丽紧随其后。
周静把要买的药草跟数量报给老中医,老中医没有多问她们用途,只说了这几种草药的主要功效还有用药禁忌,“你们要用的时候注意一下。”
“好,我们知道了。”
等他把草药打包好,朱晓丽才问:“一共多少钱?”
老中医报了一个数,她条件反射就说:“这么便宜。”
“还嫌便宜了?”老中医笑着说。他应该是一个慈祥的人,刚才只是被儿子给气着了。
“没有。”朱晓丽尴尬一笑,“不过你这药比我在县城买的要实惠很多。”
“来我这儿看病的都是乡里的人,大家都不容易,总不能趁人家生病的时候讹人家一笔,我就挣个吃饭钱。”老中医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不过我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中用,过几年怕是干不了了,我那不孝子又瞧不上这门当,唉……”
清官难断家务事,周静跟朱晓丽不好评论别人家的事,安慰了几句,给了钱就抱着药草离开了。
“小静,我觉得你可以学那老中医,给人把脉写方子,能挣个私房钱。”等走远,朱晓丽就说。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就糊弄糊弄你。”周静当然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实力,可中医在这个年代不被看好,她要是真干也怕给程远惹麻烦。
“谁说你这个是三脚猫功夫了?我对你可是信心满满的。”朱晓丽认真地说:“我总觉得让你待在家里埋没了你的才华。”
周静:“……谬赞了。”
两人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换了些粮食,恰好碰到有人从黑市买了几大块猪骨头,那人就让了一半给周静,赚了她一点差价。
准备离开村子的时候,又看见有人打鱼回来的,她们每人又买了一条鱼。
虽然竹背篓没有装满,但今天也算满载而归。
回到家属区的时候,周静没跟朱晓丽分道扬镳,而是跟她走一路,因为要去找赵笑花。
她们去到郭家的时候,赵笑花正在院子里忙活。
“你们这是上哪儿去了?”赵笑花放下手中的活,走出来问。
周静把他们去村里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然后问:“上次你帮我们做大床的地是在哪儿?程大财这次把媳妇带回来,程远让我帮他订一张。”
赵笑花:“在我们平时去的那村子再过去两条村。”
“这好像有点远哦……”周静说:“要不你明天跟我去一趟,我不知道地,去到那条村也不知道该往里走。”
“那个……那个……”赵笑花突然有些支支吾吾。
“你是不是没空?直接说,没关系的。”周静看得出她的为难。
“也不是。”赵笑花难得脸红,羞答答地说:“就我怀孕了,老郭说好不容易才怀上,让我别到处乱跑,伤了她闺女。”
周静跟朱晓丽一听,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
“好你呀赵笑花,生了三个还能生,你不说自己几年没怀上吗?怎么这就怀上了。”朱晓丽说到最后,头枕在周静的肩膀上,说:“我真的是嫉妒她了。”
提到这个,赵笑花立刻把功劳推给周静,“这都要感谢小静。”
“我?”周静指了指自己。
赵笑花:“是呀,平时你跟我说那些药草吃了对女人好,我想着山里能采不花钱,我没事就捣鼓来喝喝用用,没想到真怀上了。我跟你们说,刚生了大蛋那会儿,我跟老郭是想歇歇的。他还去弄了什么避/孕/套回来,可用着不舒服,他就不用了。我们这几年就这么过的,但都没怀上。”
越说越兴奋,赵笑花连平时羞于开口的三个字也说出来了。
周静本以为朱晓丽会被赵笑花怀孕打击到,两人离开郭家后还安慰她,“你别担心,要放松心情。你看笑花就是啥都不想,没有压力就怀上了。”
谁知道朱晓丽一点都不沮丧,反而对周静更有信心了,“你都没给笑花把脉开方子她都怀上了,我被你认认真真看过的,肯定没问题。你赶紧回去吧,我现在就回家煲药。”
周静:“……”
傍晚吃饭的时候,周静把赵笑花怀孕的事情跟程远说了,“笑花说郭营长认定了她肚子里的是闺女,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对着她的肚子喊几十声闺女,她说要是又生个儿子,就没法跟他交代了。”
“闺女是挺好的,臭小子太皮了。”程远评价说。
“那你喜欢闺女还是儿子?”周静问。
程远盯着她说:“只要是你生的,闺女儿子我都喜欢。”
什么好话都让他说了,周静又问:“要是我不能生呢?”
程远想都没想就说:“不能生也好,省得你一怀孕我就要被“关禁闭”一年。”
“……”这问题周静没法接,只能转移话题,“笑花没法带我去订床,我喊了张嫂子明天陪我去。程大财对大床的样式有没有什么要求的?”
程远说:“挑最便宜的那种就行了,他小子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