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配合极为娴熟,一个负责洒迷烟,另一个负责抢钱袋。
本以为这次同样顺利,然而,在对楚渊出手的时候,瞬间就被反制。
楚渊直接把双手放在他们的头顶,使用搜魂之术。这是一门很温和的搜魂方法,并不会损害被搜魂者的神魂,却能获得他们的记忆。
学一门全新的语言,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可能需要数十年时间,还未必能完全掌握。但对于楚渊这种神魂强大的高阶修士非常简单,完成搜魂以后,他就掌握了这里的语言和文字。
把那两个惯偷扭送到官府,楚渊重新回到茶楼。
刚一来到茶楼,就听到店小二说:“快看,是刚才那个贵客,一开始拿着石头给我,后来出手非常大方,直接甩出一整块金子!他又来了。”
另一个跑堂的问:“这次能不能让我去,刚才掌柜的把剩下的赏钱给了你好多。”
“可咱们店里没位置了啊。”
“问问别的客人能不能拼桌不就行了。”
茶楼的正中央,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诸位,你们可知道咱们这座城,名字的来源?起先,因为清江水从城中流过,这里叫江台城,说起为何改名为临江城,少不得要提起一位绝世佳人……”
临窗而坐的一位白衣雅士,一只手举着茶杯,另一只手指曲起,轻轻击打桌面,声音很有节奏感,他脸上戴着面具,双眸始终面向说书人,听得极为认真。
恐怕准备参加科举考试的书生,在私塾里都没有他这份认真的劲头。
说书先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捧场的客人,声音都忍不住大了几分。
小二的视线在茶楼里转了一圈,最终就落在那位白衣客人身上,一来是他只有一个人,那张桌子上空位很多,二来他身上穿的料子很普通,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应该能接受拼桌的提议。
店小二弓着身子,端上一盘糕点:“公子,您能否和这位客人拼个桌?小店免费送您这盘糕点品尝。”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我听这说书有趣,拼桌的茶客安静些就好,别影响我听故事。”
楚渊来茶馆,本来也是想歇个脚,顺便再打探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原本就是为了听,不是为了说,安静地坐在临窗那张桌子旁。
他一坐下,就闻到同座的白衣公子身上,传来一股清清浅浅的药香味。
似乎是极为昂贵的灵药,和他身上穿的粗糙料子一点也不搭配。
说书人:“那位佳人名叫临江仙,最先出现在江台城,是一场抛绣球招亲,她虽借了春风楼的名义,自身却并非风尘中人。当时满街的人都去抢绣球,绣球最终却落在一个小乞丐怀里。在场的男人全都嫉妒死了,偏那小乞丐还不识好歹,拒绝做临江仙的入幕之宾,说是家中已有妻室,娇妻善妒。”
白衣公子轻声一笑。
说书的先生耳朵很尖,原本就一直关注这位客人,这一下干脆停下讲述,看向临窗这一桌,“这位公子,你笑什么?可是老朽说的有哪里不对?”
白衣公子:“您说的简直太对了,我笑那乞丐不识好歹。”声音清润,如同珠玉落地。
说书先生笑道:“倒也不是,是我用词不恰当,不能说是不识好歹,说他不解风情更合适,这小乞丐可不是一般人啊,人家大有来头。那本该是我接下来要讲到的事,被你这么一打岔,故事都不完整了,小乞丐就是咱们那位妙手回春的少年国师!”
他细讲乞丐被强掳到春风楼,却拐走了临江仙,和老鸨结下梁子,念奴娇到城主府状告,恰好遇到揭下悬赏为城主治病的乞丐。
乞丐治好城主,凭借医术一路官运亨通,后来被封为国师。城主为了讨好国师,请他为江台城赐名,少年国师大手一挥,改成临江二字,正取自文人士子为那佳人赋的临江仙。
接下来就是大段篇幅的,国师如何宠爱这位佳人了,好一对神仙眷侣。
说书人早就讲完了,白衣公子却还听得意犹未尽,赏给他一块金锭之后,又要再赏。
小二没想到他穿的衣服料子不怎么样,出手倒是阔气。
在他第四次往外抛赏钱的时候,一道少女的娇声在他脑海里响起:“玄、之、哥、哥!小仙庭并不富足,虽然这是金银,不是灵石,但你也适可而止吧。”
这白衣公子正是王玄之,听人说起他和宋如的往事,故事里的那对恋人恩爱又幸福,根本控制不了想要打赏的手。恨不得把所有钱都打赏出去,换人家多讲几遍,他再听一万遍还是觉得舒服。
店小二举着托盘,还等着王玄之往里面扔赏钱。
王玄之摆摆手:“不赏啦,没钱啦,家里管家婆超凶的,不让乱花钱。”
小二又送了他一盘新的茶点,笑道:“您已经赏了很多,谢公子赏!”
宋如:“咱们资金这么紧缺,我这边为了重建小仙庭发愁,恨不得把一枚灵石都掰成两半用,你怎么还这么大手大脚啊,现在可不是咱们在天庭的时候了。”
王玄之连忙讨饶:“我的错、我的错,我马上就进秘境赚钱,这秘境有点意思,应该能赚不少,赚的灵石全都入小仙庭的宝库,仙儿看行不行?我这不是看秘境离江台城近,难得故地重游,还恰好听到说书人讲起咱们从前的事,一下子没忍住嘛。
甚至恨不得多给他补充几个细节,所谓的抛绣球招亲可一点也不公平,这里面有内幕,你那绣球就盯着我砸呢,只往我怀里落,其他人都是陪跑的。仙儿,你这次苏醒,魂魄好些了吗?”
宋如趁夏尔那个世界晚上睡觉的时间,来王玄之这里查岗。本来这种事交给系统做就好了,但系统出现未知故障,只能她亲自来一趟,原先是打算瞄上一眼就走,结果就抓住了王玄之又不拿钱当钱。
哥,咱家没钱了!
真不是您当太子的时候了!
给我时刻牢记这一点啊。
宋如:“还是老样子,随时有可能昏迷。”
王玄之:“趁你醒来,不如我为你抚琴?”
宋如:“趁我醒来,不如我监督你修炼?”
王玄之一笑:“甚好,我们想一块去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最近刚研究出来一种修炼方法,和乐修有关,可以一边修炼一边抚琴。”
你莫要骗我!
语文课我上过,这首诗我背过。
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是这么用的。
还有什么叫想一块去了,我们想的不说是南辕北辙,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宋如好想像打地鼠那样打王玄之的头,“修炼、修炼、修炼!给我修炼,你弹个锤子的琴?”
跟王玄之battle过后,仔细查看他的修为,宋如才发现他境界提升的很快,明明道基受损,修炼速度也没有比书里落下,反而还快了许多。
这……
王玄之明明都认真修炼了,干嘛不解释一下?
害她还以为他纨绔太子属性又冒出来作祟。
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王玄之都在怎样逼迫自己的潜能。
他应当一直都在很刻苦的修炼,想要斩杀魔尊报仇。
天庭巨变的痛苦,被王玄之深埋在心底,从不曾对她吐露过分毫,是不想她压力更大吧。
他有时会表现的很夸张,左一个“亲爱的”,右一个“宝贝”,又肉麻又油腻,可他真正的温柔,一直都润物无声。
宋如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这件事,觉得还怪矛盾的,王玄之明明修炼那么努力,干嘛总是在她面前表现的散漫,让她不得不催他修炼。
总不可能只是享受被她催促的过程吧?
这没有道理啊。
这件事要是放在宋如身上,但凡有人敢对她的修炼哔哔赖赖一句,她早就亮出修为,让对方闭麦了。
只能说宋如在无意间真相了。
王玄之真的很享受被她管教的那个过程。
虽然都是责骂的话,但全都表明仙儿很在意我呢。
他在这段感情里,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
她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
哪怕愿意为了救他而死。
王玄之总觉得,宋如对他,是亲情胜过爱情。
有时候他也会安慰自己,他和她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爱情到最后不也是类似亲情吗?不然人家怎么会说老夫老妻呢。
他只能不停地去找每一个细节,来告诉自己,“仙儿很关心我。”
那些细节全都被他当做,她爱他的证据。
宋如道歉:“玄之哥哥,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你修炼明明很认真。我刚看了一下,咱们的宝库里又多了很多钱,你最近又想到什么赚钱的方法了?真的很厉害。”
宋如只有亲自主持过大局,才会知道赚到足够维持小仙庭运转的钱,到底有多难!
起点男主真不好当。
作者总是把他们描写的那么强,好像他们“嗖”地一下就可以克服所有困难。
读者看来,以为他们一步登天。
其实这条天梯的每一个台阶,背后都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血和泪。
男主、主角、气运之子、天命之子,这些词听起来很强很爽,然而本质上也只是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
他们先是普通人,然后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成为了主角。
王玄之在宋如离开之后,赚了那么多,如今还有余。
他刚才打赏花出去的那点赏钱,和他新赚的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
宋如虽然是小仙庭的领袖人物,但她同时兼顾三个任务世界,能出现在王玄之这里的时间到底非常、非常有限。
很多繁琐的日常,还是王玄之在负责。
如果真拿着计算器,一件件功过按出来算一下,他并没有比书里轻松,反而是白白把天庭之主这个本该属于他的称号,拱手让给了宋如。
她真的搞不明白。
王玄之让她很困惑。
他到底是笨还是聪明。
笨的话,怎么可能把这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要是聪明,又为什么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裳。
王玄之图什么啊?
关于小仙庭的重建,他付出的远远多过宋如。
苦差事他全都干了,功劳他却一样都不沾,别人记住的只有女娲宫圣女。
王玄之苦笑一声,叹道:“仙儿啊,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说哪三个字吗?”
宋如:“嗯?”
却没有等来王玄之的回答,“走咯,回去修炼。故事里的圆满是假的,父皇母后的大仇未报,仙儿也还在等我复活。听再多的大团圆结局,假的还是假的。”
他小心的掩饰好所有伤痛,语气自然。
宋如没有再一次被他故作轻松的模样骗到。
那一瞬间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天帝、天后、女娲宫主全都尚在人世,魔尊奈何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