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的时候,景元帝从太医那里拿了一本插图的《房中术》给了嘉贵妃。
他想着是因为嘉贵妃对这方面不懂,所以才会害怕,才会产生误解。
结果就是嘉贵妃把书给撕了,还不让景元帝上床睡觉。
景元帝:“……”
嘉贵妃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景元帝怕她晚上再把被子踢了生病,估摸着她睡下了,又悄悄地来到了寝殿。
他刚刚上了床,正要把嘉贵妃搂在怀里,她突然翻了个身,正对着他。
嘉贵妃坐了起来:“陛下,您是不是嫌弃臣妾不解风情?”
景元帝不明白嘉贵妃的意思:“贵妃哪里看出朕嫌弃你了?”
嘉贵妃水灵灵的眸子中染了哀怨:“您嫌弃臣妾不解风情,不然为什么拿这些东西给臣妾看?”
瞬间,景元帝觉得自己守活寡的日子还很长。
嘉贵妃又躺了下去:“您看吧,您就是嫌弃。”
他也不说什么了。
最近,嘉贵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居然敢在他面前发脾气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更加喜欢自己了呢?
景元帝从背后搂住了她:“没有嫌弃,你这样就很好。”
至少,比当初刚刚来楚国,她一看到自己就吓得发抖时要好很多。
他勾了勾唇,在嘉贵妃洁白的后颈上轻轻吻了一下:“若是贵妃能风情万种,自然更好。”
第二天,嘉贵妃偷偷摸摸的把《金瓶梅》给看完了。
对于某些事情,她也知晓了不少,知晓了以后,她的心底反倒是更加排斥。
她正经了这么多年,不是景元帝调戏几句,让她看点不该看的东西,就能轻易改变了性格。
嘉贵妃顺带着让米儿去太医那里又拿了本《房中术》。
脑子本就不笨的嘉贵妃,书上写什么,她就记什么,虽然实际经验很烂,可她记住了不少东西,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比如,她终于明白景元帝拉着她的手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了。
元旦很快就来到了,新春佳节,景元帝忙着接受百官朝贺,随后又祭祀天地,社稷和宗庙等,最后又在奉天殿赐宴。
秦太后被景元帝敲打了一番后,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别的动作。
她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景元帝对外传出了秦太后染了重病,需要好好养伤的消息。
景元帝还没有立后,一部分大臣在永平公主那边的蛊惑下反对立嘉贵妃为后。元旦命妇进宫朝贺,本该朝贺中宫皇后,秦太后身染重病,命妇便来长乐宫朝贺嘉贵妃。
嘉贵妃在此之前,也忙碌了多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入宫的是三品以上的命妇,永平公主自然也在。往日命妇对太后行的是四拜礼,永平公主看着屏风宝座上的嘉贵妃,
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就在几年前,嘉贵妃在自己面前还胆怯得不敢大声说话,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就要对嘉贵妃行四拜礼了。
进了长乐宫,命妇还未行礼,永平公主突然道:“嘉贵妃如今还只是贵妃,若是以贵妃的身份接受我们的大礼,恐怕不合规矩。”
在进长乐宫之前,永平公主一路上就对嘉贵妃百般不满,并在诸位命妇中表现了出来。
她是嫡长公主,虽然境况比不上从前风光,还是有一群捧着她的人。
也有一些摸不清局势的夫人想凭着永平公主,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当皇后,所以对于永平公主的话十分信服。
嘉贵妃在宝座上坐着,她今天穿了交领宽袖牡丹花纹锦袍,头上戴着金鸾花钗冠,明艳异常,却也给人一种温婉端庄的感觉,丝毫不像永平公主描绘得那般小家子气。
她居高临下,扫了永平公主一眼,语气温和含笑:“永平公主说得没错,本宫只是贵妃,可公主在哪里看到的规矩说贵妃不能受你们的四拜礼?”
永平公主只是随口一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规矩。
嘉贵妃的语气也不严厉,更没有讽刺或刻意针对的感觉,她的声音很是动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些命妇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
永平公主道:“历来命妇元旦进宫朝贺,都是朝贺中宫皇后和皇太后,你不过区区贵妃,怎么能受得了这大礼?若是以后立了皇后,你让皇后怎么想?”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永平公主对本宫句句逼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嘉贵妃的笑意缓缓收敛,“本宫不过区区贵妃,可也是陛下的贵妃,各位夫人来长乐宫,也是陛下的旨意。公主当众拂了本宫的面子,是对陛下有所不满吗?”
永平公主仍旧有些气愤,她气嘉贵妃这个女人只会把景元帝给搬出来说事!
开国侯夫人这时开口了:“就算是平日,贵妃娘娘自然也能担得起妾身的拜礼,良辰吉日,还是希望永平公主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为难贵妃娘娘。”
只是四拜礼,并不跪下叩首,开国侯夫人这样一说,倒显得永平公主素日蛮横喜欢欺负人了。
永平公主无话可说,自然是按照往日的礼仪来做。
嘉贵妃温和笑着看了开国侯夫人一眼,赐宴的时候,特意让开国侯夫人坐在了自己旁边。
第46章
这次命妇进宫朝贺, 见到嘉贵妃本人之后, 不少人的心思也都开始转变了。
永平公主和秦太后诋毁嘉贵妃太多,但只要见上一面,就知道嘉贵妃绝非永平公主口中所说的那个样子。
嘉贵妃明艳的容颜, 随和又优雅的谈吐, 大方得体的举止,样样都比她们想的都要完美。
在宴席上,永平公主多次语带讽刺, 肆意挑衅嘉贵妃。嘉贵妃不动声色的还击了回去, 反倒让永平公主失了颜面。
诸位夫人都不是傻子, 其中有把女儿送进宫的想法, 但看到嘉贵妃姿色过人, 聪明伶俐,并不是容易拿捏的软柿子, 她们都犹豫了。
接着再一想, 陛下这么多年只有过嘉贵妃一个女人, 嘉贵妃肯定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们如果把女儿送进宫, 自己的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 心机和手段都比不过嘉贵妃,说不定三两天就被嘉贵妃给害死了。
太不值得, 还不如把自己的女儿找个好人家给嫁了。
一天下来, 就连嘉贵妃自己都不知道, 她解决了潜在的情敌, 还拉拢了一些喜欢她的夫人。
她只是按照规矩招待她们,不刻意摆架子,与她们随意的讨论一些日常的事情。
嘉贵妃并不知道,这些夫人在去见秦太后时,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有时候,就连她们戴错了一支簪子或妆容没有那么漂亮,都会被秦太后暗讽几句。
若是她们口误说了秦太后不爱听的话,秦太后能一直记着这件事并处处针对几年。
每次命妇进宫朝贺,总有捏造借口说生了重病不能来的,这些都是和秦太后相处不来的。可一有重大节日都要命妇进宫,她们不能每次都称病,如今嘉贵妃顶替了秦太后,对一些夫人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一些和永平公主交好的夫人起初是看不上嘉贵妃,可等她们看到嘉贵妃满怀关切的和一位素日里病恹恹的夫人说话时,心里又特别不是滋味儿。
那个病恹恹的夫人是辅国大将军宋康的夫人,宋夫人的身体不好,人更是有几分傲骨,性子冷清,不肯低头趋炎附势,以往见秦太后时,秦太后总觉得她晦气。和秦太后走得近的那些夫人为了迎合秦太后,免不了说宋夫人的坏话。
所以在见秦太后时,宋夫人往往称病不去。
永平公主也是十分厌恶宋夫人,她厌恶宋夫人,并不是因为秦太后,而是因为嫉妒。
北疆出乱子的时候,景元帝本要永平公主的驸马陆崇过去平乱,陆崇是个纨绔,成不了大事,秦太后求嘉贵妃数日才把陆崇给留下来了。
之后,景元帝派了他比较赏识的新人过去,上个月战乱愈演愈烈,辅国大将军宋康又主动请缨,最近听说打了几个胜仗。
宋康和永平公主的驸马陆崇年纪相仿,都出生于武将世家。一个都能征战沙场了,另一个却享着祖荫,被景元帝给削了官职。
因为这件事,永平公主总觉得自己脸上没有面子,她看见宋夫人,也觉得扎心,恨不得宋康死在沙场上,让宋夫人做个得痨病的寡妇。
嘉贵妃则是看到宋夫人脸色略有些苍白,特意多问了几句,还让宫女把宋夫人面前的普通茶水换成了补气血的黄芪党参茶。
宋夫人抿了口茶,对嘉贵妃道:“妾身幼时落了水,留了病根,每到冬天就浑身疼痛,手脚冰凉,谢娘娘的体恤。”
她说话不卑不亢,声音清冷,并没有刻意的粘腻,嘉贵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嘉贵妃素日关心人,也是个习惯,她见宋夫人虽然瘦弱苍白,可举止间自有一种潇洒的风韵,心里也有些喜欢,便道:“本宫宫里还有两支千年人参,夫人等下离开时拿去泡水喝,夫人还年轻,好好疗养,肯定能调理好身体的。”
开国侯夫人道:“宋将军在北疆,若是知道宋夫人被贵妃这样关心,肯定也会放宽了心。”
另外也有几个夫人附和着道:“妾身才听说宋将军打了几个胜仗,就要班师回朝了。”
嘉贵妃这是第一次见这些命妇,认得不怎么清楚,这才知道这位年轻瘦弱的宋夫人居然是辅国大将军的夫人。
宋夫人觉出了嘉贵妃眼神的诧异,淡淡的一笑。
永平公主早就一肚子酸水了,她冷笑一声,对嘉贵妃道:“贵妃听到没有,人家是大将军的夫人,身子弱是弱了点,可什么好东西没有用过?指望着你那两根人参就能把身体调理好么?若是能好,早就好了,真是笑掉了本宫的大牙。”
还没有等嘉贵妃开口,那边宋夫人面色微冷,寒声道:“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妾身很快就要病死了,再也好不了了吗?”
宋夫人的夫君过年都没有回来,在寒风凛冽的北疆杀敌平乱,这边永平公主却在讽刺宋夫人,说宋夫人的病再也好不了,这样的话语若是传了出去,永平公主的名声将彻底的没有了。
永平公主也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她忙道:“本宫并不是这个意思,宋夫人,你多想了。”
“那公主刚才是什么意思?”
永平公主在心底暗暗骂了宋夫人和嘉贵妃几句,脸上不得不挤出了一个笑:“本宫只是觉得贵妃的关心实在是微不足道,并没有诅咒宋夫人的意思。”
宋夫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冷哼一声:“贵妃娘娘一片好心,对妾身而言,并不是微不足道。公主在说话之前,最好先考量一番。”
永平公主被气得脸色铁青。
嘉贵妃的唇角勾了起来,她道:“公主的年龄和阅历都不小了,说话还是不过脑子,看来还是不够冷静。”
嘉贵妃比永平公主还要小上几岁,如此在众人面前指责她,她的面子几乎要丢光了。
接下来,就连和永平公主交好的几个夫人都凑到了嘉贵妃面前说话。
等诸位夫人离宫的时候,嘉贵妃让霞涵把人参给了宋夫人,并安慰了宋夫人几句,让她不要因为永平公主的话气坏身子。
宋夫人平日里虽然是个冷情冷性的,可对于真情实意的关心,她也都记在了心里。
永平公主并没有直接出宫,她去了秦太后那里。
虽然是新春佳节,太后的宫中却是一片凄清,没有往日的热闹。
永平公主再也忍不住,她扑到太后的膝下就开始哭诉,把嘉贵妃今天的一言一行都放大了去说。
“……母后,儿臣实在是看不惯她那幅趾高气扬的模样。当初她刚进宫时,见了儿臣大气都不敢出,您让她跪着她就跪着,如今她却爬到了我们头上,这让儿臣如何能心甘!”
秦太后抚摸着永平公主的头发,她也十分心疼自己的亲女儿:“哀家从未让你吃过一点的苦,听说你被欺负,哀家心里更是难受。可是永平,当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母后能做主的了。”
永平公主眼睛红肿着,她咬唇道:“可是……”
“乖孩子,忍一忍吧,别和她比了,她天生就有好命。”秦太后叹了口气,“母后如今也不能帮你,更没有帮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