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教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强行打断。
“皇后不用客气,惩戒有过错的嫔妃,是本宫分内之事。”
青奚朝着皇后森然一笑,提议道:“淑妃疑似陷害本宫小产在先,又有手底下太监宫女对食这等管教不严之罪在后,不如本宫当即命人捉拿淑妃,你我一起去太极殿面圣,让皇上好生惩戒一番淑妃,肃清六宫腌臜之事。”
皇后闻言脸色微变。
陷害虞青奚小产一事,她做的非常隐蔽,这事儿本就没露出半点马脚。
可谁知道歪打正着,因为对食的太监宫女,竟被虞氏起疑心翻了旧账。
一旦这事儿查出来有问题,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是以,今日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安全的,更不能闹到皇上那里去。
皇后略作沉默后,只得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去惊扰他。虞氏,你小产之事本就是个意外,和淑妃无关。至于这私自对食的太监宫女,教训一番便好。”
有人想大事化小,有人自然不乐意。
辛漾扬声怒道:“什么叫做一点小事,皇后倒是事不关己,虞氏不分青红皂白打了臣妾耳光,这竟是小事?若是皇后不为臣妾做主,臣妾必然要去皇上那里讨个公道。”
皇后闻言转过身来,漠然的盯着淑妃:“本宫说了,此事不必惊扰皇上。”
淑妃脸色难看极了,但她说到底也就是个妃,这口气只能忍着。
“既然如此,那臣妾告退。”
怨愤的瞪了一眼虞青奚,辛漾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本宫让你走了吗?纵然本宫小产之事和你无关,但你手底下的太监偷了本宫的熏香,还做出如此腌臜之事,当真胆大包天,丧心病狂。”
看着辛漾要走,青奚冷笑一声,寒声道:“皇后,你看这样如何,且将淑妃宫里那徐泽捉来,好生教训一番。既然淑妃不会管教下人,那本宫就劳累些,替她管教管教。”
淑妃当即反驳道:“不劳皇贵妃费心,臣妾自己的人,自当自己管教。”
她今日就是纯粹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却引火烧身,又被虞氏抽了耳光,可谓是丢人丢到家了,只想早些离开。
可既然已经占据上风,青奚哪里肯让她走?
“听闻本宫禁足椒房宫以后,皇上频繁留宿柔福宫,是以淑妃开始恃宠而骄,脾气越来越大了,连皇后的话都敢不听。”
青奚转身坐下,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就这么斜倚在贵妃椅上,一张妖冶妩媚的脸上似笑非笑:“皇后,本宫可不是挑事儿的人,但这等恃宠而骄的妃子,今日不杀一杀她的气焰,来日就该爬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这都能忍,你还做什么皇后呢。”
一番话说完,皇后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没了虞青奚,还有辛漾,更何况淑妃还是皇上放在心里的人,早就有恃宠而骄的苗头。
今日借着虞氏的手,惩戒一番辛漾,也能让她收敛些。
这般思索着,皇后在大殿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冷声道:“来人,将徐泽给本宫捉来。淑妃,皇贵妃说的对,你既不会管教下人,本宫便替你管教管教。”
原本,今日皇后与淑妃是来问罪虞氏的。
谁料到这眨眼间情况瞬息反转,淑妃被抽了两耳光,还被揪住过错。
就连皇后,也不知为何破天荒站在了虞氏这边。
椒房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很震惊。
淑妃辛漾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皇后,然而瞧见对方脸上的冷漠,她知道,今日之事是不可能轻易翻过去了。
任凭心里再怎么不甘心,淑妃也只能窝火留下。
看着眼前心怀鬼胎的两个女人,青奚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冷笑。
她现在还被狗皇帝禁足,无法迈出椒房宫,方才假意灌珍珠砒/霜,便是引人上钩来替自己翻盘。
现在这样,好戏才能继续唱下去。
不久后,太监徐泽便被五花大绑捉来了椒房宫。
瞧见跪在地上的珍珠,徐泽哪里还不明白对食之事败露,仓皇着脸磕头求饶。
“徐泽,你竟然敢私偷贵妃熏香,做如此腌臜龌龊之事,实在胆大包天。”
皇后冷声道:“来人,打他二十大板,逐出宫去。”
徐泽闻言脸色巨变,惊恐的看向辛漾:“淑妃娘娘救命,淑妃娘娘救命啊。”
他是淑妃宫里的掌事太监,日子过得可谓风光无限,一旦被逐出宫,可就什么都没了。
“皇后,他到底是我宫里的老人,这二十板子,是他做错了事情该罚。”
淑妃有些不忍心:“但我念他这些年忠厚老实,还想留他在宫里伺候。”
皇后略作思索,脸色也缓和下来:“如此,那便只打二十大板吧。”
说到底,借此压一压辛漾的气焰便好,只惩罚一个太监,又伤不了淑妃分毫。
辛漾闻言松了口气:“多谢……”
“别着急谢呀,既然淑妃舍不得自己的人遭罪,那便换个惩戒的法子好了。”
青奚适时插/话进来,笑吟吟的说道:“淑妃先前不是说了吗,自己到底是皇上亲封的淑妃,身份尊贵着呢。不如今日我与皇后便给你个面子,你的人你自己罚,我与皇后只当做个见证。”
辛漾冷哂一声,并未搭腔。
倒是皇后蹙眉问道:“皇贵妃想要淑妃如何做?”
“林太医,我看你方才怀里揣着一包砒/霜,用来和本宫吃的糖霜做对比。不如这样,你且去沏两碗茶水来,一碗放糖霜,一碗放砒/霜,交给淑妃娘娘选一碗,给这徐泽灌下去。”
青奚冲着椒房宫里的众人展颜一笑。
那笑容和煦极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淑妃娘娘在宫里向来以心善出名,想来定能挑出那一碗糖霜,给这徐泽留一条活路。”
此话一出,整个椒房宫都静默无声。
所有人都惊骇欲绝的看着笑吟吟端坐在贵妃椅上的妖冶女子,只觉得荒唐到了极点,也惧怕到了极点。
徐泽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淑妃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一条人命,在你这里竟然如儿戏般荒唐!”
哟,这就荒唐上了。
你让徐泽逼着珍珠换掉椒房宫的熏香,导致原女配性情暴烈和皇上吵架,最后从城墙上跳下去摔死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声荒唐呢?
“淑妃莫要胡说,本宫向来为人仁善,这是在放徐泽一条生路呢。”
青奚叹了口气,温声说道:“若是你不想做也罢,本宫这就去太极殿面圣。反正本宫的兄长被皇上厌恶,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那死到临头,不如多拉几个人一起下去陪葬,咱去了地下继续做好姐妹,岂不快活。”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就要完蛋了,完蛋前定要拉两个做垫背。
淑妃闻言气的怒气冲顶,却终究是怕了。
皇后也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虞青奚,沉默片刻,冷声道:“林太医,按照皇贵妃说的办。”
显然,她也害怕虞氏彻底发疯。
朝堂上,虞梦章的凶名依旧不减,连皇上都忌惮不已,真把这对兄妹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在众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林太医战战兢兢的取来了两碗茶。
青奚将如青葱一半白皙的手指托在下巴处,神情慵懒的笑着催促道:“淑妃,还等什么呢,开始吧。”
辛漾心中万般不甘。
但这个时候,虞氏胡搅蛮缠,还有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根本无法推脱。
今日的淑妃早就不是当年刚进宫的小白花了,手上也染过鲜血,出过人命。
在徐泽惊恐的注视下,辛漾苍白着脸站起来,在那两碗茶前犹豫不决。
踌躇了良久后,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选了左侧那一碗,走向徐泽。
满宫的下人们此刻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
“不,不要啊娘娘,徐泽不想死,求您了娘娘……”
徐泽人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只能惊恐的不停摇头,眼泪从眼眶中哗哗流出来。
辛漾闭上眼睛,哀声道:“是你犯错在先,本宫也保不住你,且看你的造化吧。”
说完以后,在众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淑妃将那碗茶水,尽数灌进了徐泽口中。
旁边的珍珠吓得呜呜哭泣。
显然,这个恐怖的场景,让她想到自己刚刚喝药的画面。
可徐泽的命运显然不如珍珠好。
喝完那碗茶以后不久,他倒在地上身子不停抽搐,嘴角、眼角都在渗血,显然痛苦到了极点。
“啊啊啊!”
徐泽痛苦的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淑妃,狞声道:“淑妃!辛漾,我诅咒你,你好狠的心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这声音尖锐且痛苦,在大殿里凄厉的回荡。
整个椒房宫的太监丫鬟们见状跪了一地,各个神情惊恐。
淑妃脸色苍白的后退两步,神情恐惧又惊怕,端着空茶碗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啪!
那空茶碗从淑妃手里跌落到地上,碎裂开来。
而徐泽在挣扎抽搐不久后,连惨叫声都喊不出来,就这么瞪着眼睛气绝而亡。
因为他喝的是砒/霜,那死状狰狞,瞧起来格外恐怖。
皇后也被吓得不轻,不停给自己顺气。
“呀,死了。淑妃啊,你这人竟然如此恶毒残暴,青/天/白/日就做起了刽子手,当众杀人。他偷了我的熏香,虽说有罪却也罪不至死啊。你对自己人都能下如此狠手,今日以后,谁还敢在你手底下办事?”
青奚用纤纤玉手掩面,一副受到惊吓般的姿态,声音悲悯的说道:“到底是本宫心思单纯,为人仁善,最见不得这等血腥事,赶快将这里收拾干净。”
这番话,让满宫的太监宫女们脊背发寒。
看来虞氏终究是虞氏,哪怕没了圣宠,也不是轻易能欺负的。
今日这徐泽,以及挨了两个耳光的淑妃,便是最好的证明。
青奚说完,立刻便有几个太监战战兢兢上前,将徐泽的尸首处理了。
淑妃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思跟虞青奚斗嘴,苍白着一张脸朝着皇后福了福身子:“既然此间事了,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