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路清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重生大佬会像是顾词这样被你吐槽的人形bug吗？”
机器人安静了几秒。
“我不知道。”它语速变慢，“玛利亚难道觉得，顾词是——”
“嗯，主要是你吐槽太多次顾词bug得很不合理，所以我之前才有那么想过。”
可听完玛卡巴卡详细说完这些，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我早就怀疑过了，作为一个优等生，我这点儿敏锐嗅觉还是有的！”玛卡巴卡扬了扬“头”，又说，“可他完全不符合最关键的那点。”
没错。
要重生，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执念。
顾词有什么执念呢？书里给他写的结局，他是在做完所有想做和该做的事之后，在其他人眼里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没有被杀害，没有感情线，没有喜欢的人，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哪里有什么执念。
“哎……”颜路清长叹一口气，故意道，“真没想到我老婆这么厉害，搞得第一名毕业生都束手无策呢。”
机器人不服气地转过头，但还没等说什么，门口处传来门响声，在场不管是人还是非人全都往声源处转过头，大小黑也齐刷刷走到颜路清身后，低头做迎接状。
刚才兄弟俩离得远，再加上放着电视，并没发现他们的颜小姐有任何异样。
颜路清看着自己刚夸完的老婆一边进门一边脱了大衣，动作明明很自然流畅
他先是朝着自己看过来，随后视线扫到她腿边狼的位置，微微停顿了一下。
顾词走到沙发旁，垂着眼声音淡淡地问：
“机器人哪来的。”
宛如平地惊雷。
颜路清倏地怔住，而后她和玛卡巴卡还没反应过来，站在最边上的大小黑突然同时原地起跳——
跳离了她和顾词身边至少两三米的位置。
“………”
顾词眯了眯眼，像是在思考她的蠢儿子这么大反应的原因。
颜路清想起自己刚穿过来的那几天，顾词完全没进过她的房间，机器人更没出过她的房间——所以他说不定是从头到尾都看得到这个玛卡巴卡搞出来的机器人，只是没见过面。
考虑到某两人的精神状态，颜路清二话没说，当即起身拉着顾词上楼。
殊不知这举动在外人看来像是更加印证了某些事情。
大黑话少，但也忍不住重复了一次刚才顾词提到的关键词：“你也听到了？机器人？”
小黑惊恐点头：“是几个月前咱们去颜小姐房间搜了半天但没搜到的那个机器人吗？”
不等大黑回答，他立刻跑到大黑身边死死勾着他的肩膀，“哥我好怕哥，怎么办，这代表什么意思呢，颜小姐身边其实一直都有这么个机器人，只是咱们看不见……？”
“胡说什么呢！”大黑呵道，“颜小姐那是……那是……状况不太稳定。”
“那顾词怎么解释？”小黑胡乱猜测，“难道精神病会传染？越亲密就传染得越厉害，所以他们谈恋爱之后，顾词也染上了？”
哪怕是这么惊恐的情况下，大黑还是不自觉地开始词言词语：“……你读过书吗？”
“我当然读过！但是哥你怎么解释这什么机器人啊！不是只有他俩疯了这一个原因吗？”
客厅内沉默良久，阳光满屋，却弥漫着惊悚的气氛。
“小黑。”大黑突然出声。
“怎、怎么了哥？”
“你听没听过一种说法。”他声音低沉，“当你觉得你周围的人都有病的时候，其实可能不是他们病了，而是……”
小黑仿佛被大锤砸中，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惊恐地抱住自己的头。
-
颜路清带着顾词进了自己房间，机器人跟屁虫一样也一同进去。
颜路清指着跟屁虫对顾词介绍：“这就是那个！那个，我告诉过你的那个——”
顾词精准接收她的讯息：“那个……废物帮手？”
“对！”
玛卡巴卡：“？？？”它疑惑地举手：“玛利亚，谁是废物帮手？”
“你啊，毕业第一名的废物帮手。”
颜路清刚答完，顾词在一旁笑了声，而后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玛利亚？”
“……”
艹！忘了把这个羞耻的代号关闭一下了！她坦白的时候可没坦白这个啊！
顾词外套里面穿着黑色的毛衣，与露出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凉气，让那点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有种冰雪的质感。
他走到颜路清身边，又问了一次：“玛利亚是你？”
颜路清闭了闭眼，内心把玛卡巴卡鲨了八百次，硬着头皮承认道：“是……我的代号。”
“谁给你取的？”
豁出去了！大不了就全说了嘛。
颜路清抬眼，坦坦荡荡地承认：“我自己取的。”
“哦，”顾词眼睛弯得更明显，“为什么是玛利亚？”
“我那时候刚穿过来嘛……穿到一个这样的角色，我就想用这个代号时刻暗示一下我自己，要对别人宽容，要赎罪，要做一个圣母……”
顾词像是被呛到了，突然偏过头咳了两声，才继续笑着问：“然后呢？你做到了吗？”
“好像没有。”颜路清回忆道，“取代号应该是我们去金家的前一天，之后……”
“之后？”
她艰难开口：“之后第二天，我带人打断了金家少爷的腿，还薅秃了远房表妹的头顶。”
顾词刚才一直站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但此时突然低头，把额头都抵在她肩膀上。这个姿势让人心猿意马，可颜路清作为直接跟他接触的人，明显感到他笑得微微发颤。
“诶，”颜路清尴尬地啧了一声，“不至于吧。”
顾词笑了会儿才从她肩膀上抬头，额前的头发微乱，显得眉眼的笑更加显眼，“嗯，不至于，是我没控制住。”
颜路清被他笑得脸上发热，顿时转移话题：“拉你进来是想跟你说正事呢！”她继续指着机器人对顾词道，“按说除了我你们都不该看到它才对，你就不说了，狼竟然也看得到这个机器人。玛卡巴卡说它肯定是对狼做了什么，但它想不起来了。”
“狼？”
顾词笑容微微收敛，回忆起颜路清前不久随口讲的话，脑海里也闪过昨晚它叼了个数字给自己的场景。
“它最近的变化，就是玩具从字母变成数字，这是你做的？”
玛卡巴卡声音不自觉变小：“如果是唯一的变化，那就可能是我干的。”
机器人看着他，颜路清也看他。
这场面，颇有一种两个无头苍蝇般的小孩同时见到爸爸终于有了依靠的感觉。
“……”
顾词拉着颜路清的手往门边走，颜路清刚想问，就看到他边拉开门边说：“你在我们走那晚对我说它拼了‘25’，客厅监控能看它最近拼的是什么数字，连起来看规律。”
颜路清花式震惊：“我客厅有监控？还有，我说个咱家狗拼的数字你都记到现在？”
“……”
顾词没回答她这句话，带着她找她儿子要了钥匙，直接去了三楼监控室。
五分钟后，顾词调出距离狼平时玩玩具的地方最近的监控摄像头，发现它是从半个月前开始拼的，第一个数字是30，当时是他们刚恋爱后的第三天。往后是29，28，依次递减，每一天都要少一个数。
它往往是拼了一个数字放在那之后就不管了，去玩别的数字，只有那个数字是一动不动的，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它回跑过去再拼一个，显得十分突兀。
这个行为在他们离开后也在持续。
今天它拼的是16。
也就是说，昨晚它叼来的数字7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狼在单纯的玩，记录他们走了7天，一个是因为数字17没办法同时叼给他。
“它在倒数。”顾词确定下来，转过头看机器人，“你让它倒数什么？”
跟对颜路清说话时的态度完全不同，虽然没有多么差的态度，就是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小玛莫名被威慑到，还没组织好语言呢，颜路清替它解答道，“这个废物帮手目前比任何时候都要废物，它现在是个失忆的废物，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原因了。”
“……”
废物帮手感激地蹭了蹭颜路清，颜路清摸了摸它钢铁般的脑袋，她没注意到，听到“失忆”一词时，顾词眼睛明显一暗。
他又道：“跟这件事有关的事情，都记得什么，全部说一遍。”
玛卡巴卡对着顾词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前言不搭后语，勉强复述了一遍之前对着颜路清讲过的内容。
“也就是说，”顾词一边关了电脑，一边随口道，“你回去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一件事，但你回不来，联系不上她，只好让狼发信号。目前，这件事距离发生还有十六天。”
“……”
神一般的总结，机器人嘎吱嘎吱狂点头：“没错没错！”
而后它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头，冲着颜路清道，“玛利亚你眼光真好！你和公主词绝配！”
颜路清听到这话开心，顺口接了句自己经常在心里口嗨的话：“是吧是吧，公主词简直智慧与美貌的化身。”
“……”顾词此时刚起身，听到两人的对话，以及里面一个相当突兀的称呼，缓缓转过头。
他对着机器人道：“你说她和谁绝配？”
“——！”卧槽！
颜路清瞬间意识到不对，连忙去捂住机器人的嘴巴，可机器人不是用“嘴”说话的，玛卡巴卡的回答已经传到了两人耳边：“公主词呀，是玛利亚为您设置的代号呢。见到本人的话，我们会条件反射称呼之前设置好的代号。”
“………”
狭小的房间因为这句话迅速陷入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