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
蒲津关,官邸之中!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何潘仁被亲卫唤醒了,晚上他喝了几壶酒便沉沉睡去,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他一口气喝干了一壶凉茶,这才清醒了一些,揉着脑门问道:“什么时候了?”
“将军,寅时初。”
“那你们叫我干嘛?”何潘仁心头一阵火大。
“从河东城来了两个人,自称是我朝安插在隋朝的细作,说是有紧急军情,请将军务必接见。”一名侍卫轻声说道。
何潘仁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快快请来。”
“喏!”
不多时,一名英武青年和一个粗壮的大汉走了进来,何潘仁目光微微一亮,作为武人的直觉,他能从眼前这名粗壮的汉子身上感到一股难言威胁,这是强者才有的气势,他们自然是沈光和尉迟恭,只不过没有和隋朝打过交道的何潘仁并不认识他们,沉声问道:“敢问二位壮士有何军情?”
“我二人乃是武州会的人,请何将军摒退左右。”沈光微笑说道。
何潘仁微微色变,武州会是李唐的谍报组织,不到一定级别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连忙让亲卫远远退下,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光眯眼笑道:“我是大隋沈光,这一位乃是骁果第四军主将尉迟恭。”
何潘仁一下子惊而坐起。
“何将军,最好安分一些。”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何潘仁的脖子之上,却是沈光电闪之间出手了。
匕首传来的寒意,令何潘仁的酒意一下子全醒了,身为鱼肉的他,只能苦笑道:“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献出蒲津关,降我大隋!”沈光见他安静了下来,便收回匕首,坐在了何潘仁的身边。
“你们都进来了,还需要我献关?我献不献关有何区别?”何潘仁无语的说道。
“何将军,意志很消沉啊。”沈光扫了满室的空坛子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何潘仁不想解释太多,直接问道:“沈将军明说吧。”
“我们这一次,是为了收复关中来的。秦王殿下率领五万铁骑,就在黄河对岸,我们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蒲津关。”
“等等!”
何潘仁打断了沈光的话,“你们要征讨关中?”
“难道将军不知道吗?”沈光故作惊讶的反问。
何潘仁摇头道:“我一概不知!”
“看来,我大隋为了收复关中,调动了三十多大军,分别从河东、雍北、凉州进兵关中,如此大动作,李唐君臣不会不知。”
“三十多万大军?你们有吗?”何潘仁冷笑道。
沈光耐心的说道:“隋军的确没有这么多人!但是何将军理应知道,我大隋在会宁郡有十多万突厥奴隶,这些人都是彪悍的战士,只要披上战甲、拿起战刀,那就是一群凶猛的野兽。”
何潘仁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蒲津关如今已经失守了,而主力又被数目庞大的突厥奴隶牵制在了凉州一带,李唐真的危险了。
沈光又缓缓的说道:“我们殿下方才说过,丽妃娘娘平阳公主对你们这些老部下倍加推崇,知道你们在李唐这边过得不如意,觉得很对不起你们!”
何潘仁身子一颤,百感交集的说道:“公主殿下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们,是……”
“是李渊对不起将军!是李唐林林总总的派系容不下群龙无首的你们!”沈光沉声说道:“李唐如今大势已去,何将军又何必为一个薄情寡恩、必死无疑的伪朝廷卖命?将军扪心自问,你的付出值得吗?屈突通是你们的手下败将,更是隋朝的叛徒,如今却压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将军甘心吗?难道不觉得很屈辱吗?”
沈光一连串的问题,让何潘仁眼中浮现出一丝不甘和屈辱。自从李秀宁出嫁以后,他这个胡人、这个盗贼受尽了冷落、受尽了白眼,现在连屈突通这个手下败将都压着他,号令着他,他真的受够了,但他的妻儿都在长安,如果投降了,自己的妻儿又该怎么办?
沉默了半晌,何潘仁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些年确实是受够了!我也愿意为秦王这样的明主效力,只是我的妻儿都在长安,我不能失去他们。”
沈光笑道:“将军尽管放心,我们在关中来去自如,自然也有办法将你亲人带到安全之处。假设真的失败了,‘将军’只需阵亡一段时间,你的亲人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何潘仁霍地站起身,沈光的承诺已经让没有了后顾之忧,咬牙道:“非臣不忠,实乃是君王寡义!我何潘仁愿意为大隋秦王殿下效死!请沈将军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沈光喜道:“我们已经有三百名最精锐的士兵进入了蒲津关,而殿下的引五万大军在对岸等候我们的消息,只不过殿下希望兵不血刃夺取蒲津关罢了。”
何潘仁惊出了一身冷汗,三百多名精锐士兵都进了蒲津关,自己降不降都没有意义,自己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了呢。他点了点头道:“有大隋三百锐士协助,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随即,紧急召集关中将校议事,表明了自己降隋的态度,有附和者,当然也有不同意的人,不过后者的下场非常可悲,被凶悍的尉迟恭一一击毙。李唐的将校在此凶威之下,人人求饶效忠
当下敞开了蒲津关东门,杨侗率领四万五千铁骑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蒲津关,然后河东郡四万守军也趁夜入关,至于李唐士兵,除了何潘仁的嫡系,余者尽数送到了河东城。
杨侗对何潘仁勉励了一番,为了他的亲人考虑,也没有对他提出诈取其他城池的过分要求,何潘仁感激之余,却也提出了不与李唐交战的要求,如此要求显示出了他重义的超高品行,杨侗自无不允,对其更加欣赏了。
这时!
蒲津关官邸灯火通明,高坐首位的杨侗与军中大将议事,连河东郡守裴仁基也跑了过来。
“殿下!”罗士信嘿嘿的笑道:“蒲津关已经到手了,咱们索性再去长安绕一圈,最好能把李渊老儿一举生擒。”
“你以为我想不到吗?但是不行!”杨侗摇了摇头,“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有三个:一、关中是李渊立足之基,失去了关中,李渊和关陇权贵将如无根飘萍,哪怕他在南方开创再大的局面也恢复不了鼎盛之期,而他到了南方之后,会搅乱整个天下局势,各路诸侯越乱,我们的机会越大;二、李渊在荆州的地盘不大,失去关中之后,极有可能在巴蜀立足,而随着关陇权贵的大量涌入,必然会触及巴蜀世家大族的利益,他们斗得越厉害,世家大族的力量越小,为以后治理提供了便利;三、我们拿下关中之后,坐拥了整个北方,到时候,我们只用少量军力守住潼关、武关、散关和黄河天险,既可潜心发展,也可消灭突厥、李轨、吐谷浑,根除外患。于国内,则是坐观天下诸侯成败,此消彼长之下,以后一统天下也容易得多。总之,李渊存在的价值比死要强得多,我现在还需要当我的先锋!灭不得。”
罗士信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答了罗士信的问题以后,杨侗考虑着蒲津关守将人选。
蒲津关是关中的桥头堡,唐军若是知道失守,一定会拼命进来夺取,作为这个关键要塞的守将,先要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稳重性情,其次要有震得住唐军的名气和威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杨侗先想到的是尧君素,不过尧君素虽然稳重,且忠心耿耿,但是他没有独立作战过,以前一直在屈突通麾下效命,他的军事水准和优劣之处,恐怕早为屈突通摸得通透了。
这样一来,裴仁基便成了唯一的最佳人选了,裴仁基是大隋老将,与屈突通是同时代的名将,无论是权谋兵法都是上佳人选,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
杨侗心念至此,便说道:“蒲津关就交给裴将军了,冲锋陷阵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小辈来玩吧。有您坐镇后方,我等也可以放心在前方作战。”
裴仁基乐呵呵的抱拳道:“多谢殿下信任,老臣一定为大军稳住这个堡垒。”
“尧将军,河东郡就交给你了。”河东郡是战略重地,裴仁基到了蒲津关以后,也需要有稳重之将坐镇,尧君素当了几年的河东郡丞,对之熟悉得很,或许能力有些不足,但是在他西边是裴仁基,东边河内郡的杨善会也是一个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之辈,有他们两人夹着,河东郡怎么都不会出事,而且王世充也没那个熊心豹子胆招惹大隋。
“喏!”尧君素恭敬的应了下来,他虽有些不想缺席这场大战,但也知道后方必须有人守,杨侗交给他的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