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在蒲津关内,杨侗看着李靖的飞鹰传,大声夸赞道:“药师已经发动攻击了,以百余人的代价在西平郡拔延山烧死三万唐军,李世民放弃浇河郡,率领主力仓惶逃向了临洮郡!薛万均和段德操势如破竹,已经拿下了枹罕、金城北部!如今薛万均率领我军三万和十万奴兵,杀向了陇西。”
“太好了!收复关中指日可待。”
“恭喜殿下。”
“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从侧面支援一下?”罗士信激动的说道,他们这里有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做点什么,可为何平时霸道的殿下,这一次却好像没事人一般的纹丝不动。
不合逻辑啊。
“小罗,你都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猴急呢!”尉迟恭笑道。
“能不急嘛我!”罗士信红着脸的大声道:“你们都有好几个那娃了,殿下和我同年同月生,孩子都有四,不,五了!我能不急嘛我。”
“哈哈!”
众人开怀大笑!
杨侗笑着说道:“我们之所以不动,便是等药师的消息!现在嘛,发动攻击的战机到了。”
“那感情好!”
“殿下安排吧。”
众将喜不自胜,异常兴奋,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杀机,仅只两天时间,就把他们憋坏了。
“冯翊有八个县,屈突通领五万大军坐镇于冯翊中心的澄城县,起到居中策应的作用,其余七县的守军三千、五千不等,蒲津关以南的冯翊县和朝邑县各有守军五千,更南的广通仓,有一万精锐。若是一一攻打,会损失无数兵力,还费时费力,所以,我决定引蛇出洞。”
“怎么引?”
杨侗朗声道:“蒲津关有烽火台,五炷烽火表示蒲津关岌岌可危,五炷同点,附近各县守军必然蜂拥来援,咱们在途中打伏击。”
“妙!”裴仁基大赞。
“尉迟,你率领一万骁果和一万河东军设伏于长春宫附近,歼灭来援之敌后拿下冯翊县,若是尤有余力,将下邽县也给我打了来。”
“喏!”尉迟恭目光一亮,兴奋的舔了舔嘴唇,这似乎没什么挑战性呢。
“沈光,你统领一万骁果和一万名河东军秘密南下,将广通仓给我打下来,有没有问题?”
“殿下放一百个心,末将一定把广通仓完整无缺的给您打下来!”沈光拍着胸口道。
“给我记好了,我不在乎广通仓里的物资,你是我纵横天下的膀臂,你的安危最重要!”杨侗淡淡一笑。
“辅佐殿下统一天下、创下千秋伟业是末将此生之幸。”沈光感激至极,但拿下一个完整广通仓之心更加坚定了。
“小罗、老牛,你们二人分率一万骁果五千河东军,跟着我会一会屈突通这个老将。”
“喏!”
二将大声应命。
杨侗向裴仁基拱手道:“裴将军,我们二更出发,您三更点燃烽火,蒲津关和来自朝邑县的唐军就交给您了。”
“殿下只管大放宽心。请殿下务必小心。”裴仁基郑重应命。
“裴将军尽管放心。”杨侗笑了一笑,向一名亲卫吩咐道:“分别向行俨、定方发信鹰,让二将于三更时分,分别向北地郡、上郡发动进攻!我们今晚四面开花,让李渊一觉醒来,发现关中已经丢了大半。”
众将豪迈大笑
……
深夜!
大兴宫安仁殿是张婕妤的寝殿,宫殿四周满布宫廷侍卫,一队队威武雄壮的侍卫来回巡逻,在御苑各个角落还设有暗哨,森严戒备表明李唐皇帝李渊今晚就留宿于此。
三更时分,整个大兴宫十分安静。
忽然,一处殿宇中传来一声惊呼,惊碎了夜的宁静,一个侍卫大步奔向安仁殿,这里的侍卫顿时警觉的戒备了起来。
“擅闯禁宫者,杀无赦。来人报上名来,以免自误!”
在一阵短刃出鞘的声音中,侍卫手中的武器纷纷指向擅闯禁宫的胆大之徒。
“我是李思行!”来人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借着灯光,侍卫们此时也认出了直阁将军李思行,顿时纷纷收起了武器。
李思行是李渊的心腹大将之一,起兵之前派他到长安打探动静,回到太原之后,将关中的实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对于李渊之所问,也是答得头头是道,深中李渊之意,被授为左三统军。从军破宋老生,平京城,因功封骠骑将军、直阁将军,为唐朝开国免死一次的十四名开国功臣中的第十三位,在朝中很有地位。
“李将军,圣上已经安歇,有事明天再说不迟。”两名内侍把李思行拦了下来。
“骊山南峰烽火台燃起了五道烽火,这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要立即禀报圣上,再迟就来不及了。”李思行急得差点跳脚。
两名内侍闻言,又见李思行一脸惶恐,也不敢擅自做主,若误了军国大事,他们也承担不起,一人连忙道:“请将军稍候片刻。”
说话这老宦官转身向寝宫内走去,安仁殿的寝殿内十分安静,角落边有两只香炉青烟袅袅,浓郁檀香弥漫全殿,地上铺设厚厚西域地毯,墙上挂满色彩艳丽的蜀锦、刺绣,大殿上的几幅长长丝幔坠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淡淡珠光洒向大殿每个角落。
八扇玉屏将大殿一隔为二。八名宫女站在玉屏外面,随时待命。
殿中的玉阶上放着一张象牙金丝床,床上挂着芙蓉纱帐,大唐皇帝李渊和年轻美貌的张婕妤在纱帐内相拥而眠。
这名老内侍在玉屏外禀报道:“圣上,李思行将军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禀报。”
然则!
李渊和张婕妤恩爱过后,早已陷入深深梦乡之中,哪会听到那低微的声音?
无奈,老内侍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何事?”
李渊被叫醒了,不过语声中充满了怒火。
“圣上。李思行将军说骊山南峰点燃了五道烽火。”内侍小心翼翼的说道。
内侍也知道外敌冠边才会点燃骊山烽火台,烽火戏诸侯这种奇葩的事情,自古以来只有周幽王敢玩,皇帝都不敢乱来,下面的人更不敢胡乱放火的。
“朕知道了,明天再说。”李渊迷迷糊糊,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停了一下,内侍又一次提高了声音:“圣上,是五道烽火同时燃起。”
“什么?”
李渊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骊山有三座烽火台,北峰是烽火预示北方出事,中峰则是关中以西出事,而南峰指的是关东有警,五道烽火同时点燃,则意味着某处关隘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李渊吓得魂不附体,光着脚跑下床来,抓起外袍披了起来。
张婕妤也不敢再睡,她叫待命的宫女进来替李渊穿上衣袍,而李渊哪里有享受的闲心,他光着脚,一边系上玉带,一边匆匆往外跑。
李思行见到李渊出来,连忙上前施礼道:“圣上,很可能是蒲津关出事了。”
这也是李渊之所想。
王世充只有巴掌大的地盘,根本无力西进,能够逼得蒲津关连点五道烽火的也只有隋军了。
看样子,蒲津关离破开也为时不远了,险关若是失守,隋朝强大的骑兵将在关中无入无人之地,他的李唐王朝该如何应对?应对得了吗?
险关失守的后果,令李渊瞬间想到了常常令他从噩梦惊醒的皇宫大火。
仅止刹那之间,李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连忙下令道:“速去把太子和相国们都召来甘露殿,要快。”
李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到宫中进行简单洗漱,便匆匆赶去了御甘露殿。
李建成和刘文静、裴寂、萧瑀、陈叔达、窦威、独孤整六相得到消息,迅速往宫中奔来,当听到骊山南峰五道烽火连点的消息,都惊呆了。
“参见父皇!”
“参见圣上!”
六人到了甘露殿后,向已经冷静下来的李渊相继行礼。
“无须多礼!都坐吧!”李渊让大家坐,自己却根本坐不下来,他着重提示道:“具体情况虽不明朗,但朕以为是蒲津关出事了。王世充无力西进,很显然是隋军来犯。”
李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李唐才刚决定召回屯田军,对雍北发动致命一击,人家杨侗就打上门来了,这算不算报应?
“五火同燃!表示关隘到了即将陷落亦或是陷落。这个杨侗,真的一点都不能大意啊。大家现在都说说,我大唐应该如何应对?”
“父皇!”李建成安慰道:“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嗯!何以见得?”李渊看到李建成沉稳的神态,一颗心莫名一松。
“蒲津关守将何潘仁是三妹的旧部,当年在三妹的带领下,横扫关中义军,便是屈突尚书亦是屡屡被三妹他们挫败,此人虽无盖世之才,却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紧守一道关隘绰绰有余,之所以连纵五道烽火,或许是黑暗中不知来犯之敌有多少人,这才以最紧急的方式示警。蒲津关是易守难攻的重关、险关,只有一道浮桥可以行军,隋军即便有百万人也摆不开攻城阵式。何潘仁有坚城之利、地势之险,又有一万守军,再不济也能守上两个时辰,到时候,冯翊县、朝邑县、广通仓守军已经支援到位。而不远处的澄城县,屈突尚书统率五万精锐,等他一到,则万事吉。”
李渊闻言,心头郁气消散了不少,感觉舒坦了许多,但他终究是一个皇帝,在这种大事上,不敢怀丝毫大意之心,于是又问道:“万一蒲津关失守了呢?”
“即使蒲津关破了,但还有屈突通啊。他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又以善守闻名天下,以他手中的五万精锐大军,怎么也可以为我们争取准备的时间。”
“那也未必!”裴寂的声音很大,带着一丝蔑视和不信任的口吻道:“屈突通在河东郡忠于隋朝,最后被逼无奈才降我大唐,此人不可信。”
其他五人都冷冷瞥了他一眼,裴寂最善于在背后阴人,众人对他很警惕,都不齿和他为伍,对他的话根本没人理会。
但李渊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然后说道:“屈突爱卿的人品和忠诚无须议论,朕相信他。”
相信吗?
若是相信,也不会默许自己的女婿兵部侍郎赵慈景架空屈突通这个兵部尚书了。只是李渊不想说出来,但裴寂的话却在心中扎下了一根刺,感觉很不放心了起来。
李建成冷冷的扫了裴寂一眼,向李渊说道:“真正令人担心的是,杨侗既然已经发动了攻势,绝非只是河东一路。”
这番话,却是说到了李渊的心坎之上,若是杨侗只是一路来,还好说,可是杨侗点了大半个雍州和凉州,若是河东这一边打不开局面,他完全可以从延安、弘化、平凉攻打关中,也可以从会宁、武威攻打李唐新入手的河煌地区。这样一来,李唐就需要处处被地的防守,在对峙中消耗大量国力,他即使没有打进关中,也可以李唐南下的时候,派遣大军到边境恶心一下李唐,导致关中人心动荡,使得李唐被迫撤兵。这种事情,杨侗绝对干得出来,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了。河西的河湟地区何以迟迟无法平定?不是薛举父子和梁师都有多强大,而是杨侗总是坏了大唐的好事,每到李唐将胜未胜之际,就会跳出来搅局。否则,河西战事又怎么可能一直悬而未决呢?
“太子殿下说得不错。”萧瑀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李渊道:“圣上需要早做准备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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