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隋军,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带的兵?”
观战的朗日赞普眼睛都急红了,他刚得到消息,数万隋军已经出现在了西南方,如果看到这边点燃的烽烟,那支军队一定加急行军,后方已近空虚的大营就危险了。
要是再攻不下,他也只好退兵了,可如果不将这支军队歼灭,就会陷入包围之中,那就全军覆没了。
他心中焦急万分、怒火滔天,但这支孤军太顽强了,他们固然陷入了包围之中,但无人后退一步,展现出来的杀伤力着实令人震撼。
关键是他们不但武器犀利,还身披坚甲,人人搏命之下,令身穿皮甲的联军士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联军却破不开他们的乌龟壳。
“疯了,我们是和一群疯子作战。”这时,慕容孝隽狼狈的从战场上退了下来,看着面色铁青的朗日赞普,苦笑着说道:“兄长,这些隋军全都变成疯牛了!”
此刻的慕容孝隽铠甲凌乱、披头散发,十分狼狈,虽然身上没什么大伤口,但却遍体鳞伤,朗日赞普甚至在他脸上看到带血牙印。
“怎么如此狼狈?”暴怒的朗日赞普看到慕容孝隽这番模样,煞是诧异。
隋军的兵马不足五千,他们却一口气投入了所有军队团团包围,就算不是一面倒的屠杀,也不该让堂正一个大汗如此狼狈才对啊。
“隋军都疯了,他们死战不退不说,而且受伤的士兵直接拽着我们的人一起落马,要是失去了兵器,直接就咬人,我们的将士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怕了!”慕容孝隽苦笑道。
“赞普、大汗!”褚遂良不屑的冷笑道:“你们四面包抄,退无可退的隋军唯有死战到底,要是打开一个缺口,他们有了逃生之道,便会汹涌逃奔,只需派一支骑兵在前方围剿,即可将之唾手击溃。”
他看了看前方战场,又说道:“依在下之见,战场以西是平坦的原野,利于骑兵驰骋,可当作拦截的战场。”
“此法不错。”朗日赞普大喜,正要下达命令,却发现西边军阵忽然骚乱了起来,紧跟着便是一阵隆隆马蹄声旷野上响起。
他连忙带着一群登上一个山丘远眺,却见一杆‘隋’字大旗引领着一支大军杀向了联军。
为首一名大将身披明光铠甲,掌中一口凶煞的战刀犹如疾风骤雨般杀入联军军阵之中,在他身后,不计其数的隋军士兵带着睥睨的气势,如同一股幽涛般汹涌疾冲而至,顷刻间便在军中拉开了一道大口子。
联军士兵几天几夜的高强度戮战,本就人困马乏,全仗连破二城的锐气作战,此刻骤然遭遇强悍的隋军袭击,一时间被冲得大乱,不少意志薄弱的士兵开始奔逃。
“敌军不多,大家不要慌,全都列阵迎敌!”朗日赞普郁闷得想吐血,这支突如其来的隋军骑兵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狠狠地扎入了联军最薄弱的地方,也扎入了他的心脏。
慕容孝隽见状,立即派出了的铁卫前往挡住来援隋军。
眼前的隋军不足万人,他根本没有将之放在眼中,哪怕是有这批援军加入,他也毫不畏惧,相信联军取胜只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前去阻挡的吐谷浑铁卫犹如纸糊一般被隋军凿穿,尤其是为首将领竟然身先士卒,势不可挡,所过之处,留下一地尸骨,其他隋军纷纷效仿,致使慕容孝隽自认为是精锐无双的铁卫一触即溃。
这支隋军并没有和联军士兵纠缠不休,而是在军阵之中纵横驰骋,凿穿一处之后,又调头杀向另外一处,如此循环往返,将原本整整齐齐的联军大军冲得七零八乱,联军将士如煮开的沸水一般沸腾了起来,乱如漫无目的的蝗虫一般。
不止慕容孝隽瞠目结舌,便是朗日赞普也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与之相对的李世谟却是大喜过望,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了,万万没想到忽然杀出一支精骑,将敌军冲得溃不成军。
他一刀斩杀一名敌军,和数十名士兵清出一个安全领域,停马观看,“哪来的援军?谁带的兵?”
亲卫统领举目望去,摇头道:“没有大将战旗,只有一面‘隋’字军旗。”刚说完,又惊讶道:“将军,带兵将军的战旗立起来了,上面有个‘水’字。只是我们没有水姓的大将啊?”
“武妃不就姓水吗?是武妃来了。”李世谟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
“武妃?不是在圣上身边吗?”亲兵统领有些迷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援军来了。”电光火石之间,李世谟嘶声大喊:“将士们,圣上大军将至,杀敌。”
亲兵们心领神会,带着大旗追随主将向援军靠拢,并且纷纷大叫:
“圣上大军将至,杀敌。”
“圣上大军将至,杀敌。”
刹那间,隋军残兵激动的高声响应,战斗力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恢复到了巅峰一般。
正如李世谟,前来支援的确实是水天姬。
他们与杨侗分开以后,生怕伤兵伤情恶化,便迅速向地势低矮的积石关方面行军,由于他们身在本土,又是在平坦的良非川行军,只管闷头往前走即可,所以进度极快。
听说积石关打得艰险,又得到杨侗通过金雕传来的消息,杜如晦推测到朗日赞普恐怕要发疯,为了避免积石关陷落,一番合计之后,决定由皇后卫凤舞带着伤兵徐行,而水天姬和杜如晦则带着五千护卫她们的骁果军以及三千名能战伤兵脱离队伍,星夜兼程驰援积石关。
水天姬到积石关失守的烽烟,心急如焚,丢下杜如晦和三千伤兵,自己带着五千骁果先行杀来。
自大隋军团制成立之后,杨侗从各支军队挑出最能打的士兵,将三万骁果军扩编成六万编制的第一军,他们不但有第一军的正式番号,还有大隋第一军、天子第一军、骁果军等等美誉。
这些美称是荣誉,却也经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为了永葆各种美称,不被友军超越,大隋第一军训练强度不比五千玄甲军差,战斗力、作战意志亦然如此。
所以这五千人人数虽少,但每人都是百战精兵,每人都是大隋最顶级的骁勇善战之士,他们一加入战场,训练效果便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随我杀进重围,把弟兄们解救出来。”将敌军冲得七零八落之后,一马当先的水天姬停了下来,战刀指向在敌群之中冉冉升起的军旗。
她那把凶煞战刀寒气森森,刀锋滴血,配上那英武美艳的无双容颜,整个人好似盛开在血海中的玫瑰花。
“喏。”将士们轰然应喏,脸色狰狞的杀向党项骑兵,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冲开敌军包围圈,向友军汇合。
短短不过几刻功夫,遍地都是敌军死尸,疲惫不堪的联军士兵溃不成军,开始自相践踏,盲目回避逃散。不少积石将士大受鼓舞,勇气倍增的反击,整个形势瞬间逆转,竟有了反败为胜的趋势。
眼见合兵一处的隋军如乘风破浪一般的直朝这边冲来,两侧联军士兵如撞上礁石浪花,被杀得支离破碎,竟连片刻都拦截不了,慕容孝隽连忙来到朗日赞普身边,疾声道:“我们拦不住了,而且隋帝将至,撤军吧!”
撤?往哪撤?
望着纵横驰骋的隋军,一股心灰意懒之感自朗日赞普心中油然而生。
原本已经将积石关的军队逼得山穷水尽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随着这一支凶煞军队的到来,敌军不但重焕生机,反而将己方士兵杀得节节败退。
朗日赞普沉吟一下,看了眼褚遂良,问道:“先生觉得当前之势,是打还是退?”
“退兵吧。”褚遂良苦笑道:“这支军队名叫骁果军,是隋朝的禁卫军,他们在中原攻无不克、战不无胜,一旦出现在战场之上,意味杨侗就在左近。”
朗日赞普怅然长叹,本以为可以和隋朝一争高下,孰料隋军用一场又一场辉煌大胜,将他的一切荣耀、一切尊严杀得干干净净。
先是关外决战大败,悍将皆亡,接着是论科耳、禄东赞全军覆没,再加上及攻不下的积石关,联军疲劳不堪、士气低靡,好不容易破了内外两城,让士兵恢复一些,万万没想到又来了一支气势如虹的大军,将联军士气打散。
没了士气,疲劳不堪的士兵还剩什么?
怎么跟装备精良的隋军打?
朗日赞普突然悲哀的发现,吐蕃方方面面没办法与隋朝相比,如果可以的话,朗日赞普此时绝不介意向杨侗投降,成为“丝路联盟”中的一员,接受大隋王朝的管制,但他知道已经迟了,不说他实力尽丧,单是插手中原事务这一条,杨侗就不会放过他,否则又如何威慑四塞?悲剧的是他成了儆猴的那只鸡。
吐蕃想活下去只能打,只能活着返回逻些,整军再战,若是不能击败隋军,那不久之后,他的名字将成杨侗用来炫耀功绩、震慑四野的名字。
想到这里,又见一支人数数千的敌军遥遥杀来,朗日赞普心知当务之急是整顿军队、养精蓄锐,将士们的体力唯有恢复到全盛才有和隋朝作战的资本,眼下实非决战的最佳契机,当机立断下令道:“撤军。”
“嘟呜!”
号角声声,联军如潮水一般纷纷撤离。
李世谟见状,策马来到水天姬面前,十分着急的嘶声道:“武妃,敌军主力未损,我们需要借助积石关外城御敌,敌军现在混乱不堪,是夺回关城的天赐良机,请您下令。”
水天姬虽也知道穷寇莫追,但敌军尽皆出动,前来追杀李世谟,无伏兵可言,当即战刀一指,厉声令道:“全军追杀。”
‘呜呜呜’
低沉号角声吹响,骁果军直追而下,而这时,杜如晦率领的三千伤兵已经从南面追杀而来,他看到敌军溃败,亲率大军从西北直刺向东西方向,配合水天姬的骁果军截断溃兵退路,不计其数的联军溃兵无路可逃,纷纷跪地投降。
水天姬率领的骁果军压根就不管这些溃兵,只管带兵闷头追杀,一些跪在大军身边的溃兵被马蹄踩而了肉泥。
于是战场发生了颇为奇妙的一幕,下午是隋军北撤,二吐联军步步追杀,但是到了傍晚,却是联军南撤,隋军衔尾追杀。
那些奉命拆除内城的联军士兵还在说着笑,憧憬着抢多少财富、上多少个女人,就看到己方士兵一窝蜂似的逃了回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些悲剧的士兵还没有回过神,直接就被汹涌而来己军踩成了肉泥。
一些聪明点的人连忙躲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大军以洪流之势往南败退,接着是一支凶悍的隋军掩杀而来,这支骑兵也没有顾及他们,只管追击大军。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又一支隋军追了来,然后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