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夏萤一路策马奔腾,她的箭法确实不错,在这猎物丰富的深林处,不一会儿就猎杀了两只山鸡一只兔子,追着一只梅花鹿跑进一丛灌木林。
她全神贯注寻找着猎物,根本没注意,就在她附近的一颗苍天大树上,一抹黑裙的身影,倚在一根粗斜的枝干上。
那人影身姿曼妙,整个人都笼罩在黑纱之中,仿佛与树干融为一体。
只是在燕夏萤策马从树底下窜过去的时候,她指间夹着的一枚树叶,飘然落下。
林间落叶乃是常态,毫不引人注意。
那树叶飘然落下,碰到了骏马的鼻头处,引得马儿打了一个喷嚏,便零落在地,混入一堆落叶之中。
燕夏萤浑然不知,终于追上了鹿,轻轻拉起弓弦,正要射箭。
突然骏马毫无预兆的撩起蹄子,差点把她甩下来,燕夏萤一个趔趄,电石火光之间紧紧抱住马脖子,才免去被甩下去。
“怎么回事!”
哒哒哒!
骏马如发狂一般,狂奔而起。
“停下来!你给我停下!”燕夏萤连忙拉缰绳。
但是并没有用。马儿疯狂乱跑,她在马背上晃来晃去,好几次都差点被甩下去。只能死死抱着马脖子。
“刺啦!”
树林茂密,燕夏萤的手臂立即被一根歪出来的树枝划破,瞬间鲜血溢出,疼的她差点松手。
但如此速度,要是被马甩下去,不死也得瘫痪。
不行,她不想死!
“救命啊!来人,救命!”燕夏萤慌了,连忙大喊。
哒哒哒!
秋果山太大了,燕夏萤被马拖着狂奔了一路,却一个人也没看到。森林越来越密,越来越深……
完了完了。
燕夏萤脸色苍白,只靠着最后的本能死死抱着马脖子。
不行了。
快要力竭。再这么下去,自己被甩下来,摔死无疑。
撑不住了。
“来人啊!救命!快来人啊……呜呜……”燕夏萤的嘶喊声里夹杂着哭腔,到底只是一个被宠在掌心的闺秀,生死关头,慌了心神。
但燕夏萤不知道,在这暗处其实有一粉衣男子立在树枝间,居高临下,盯着她。
他的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待发。
终于……
燕夏萤身子摇摇欲坠,似乎要掉下来,粉衣男子足尖一点,正要冲下去,就见远处一个白衣男子,飞身而来。
这才停了下来。
他是从燕夏萤前面飞过来的,正好迎着燕夏萤,足尖一点那马头,将她轻轻一搂,飞上了旁边的树枝。
那马儿继续往前奔,消失在了密林间。
“是你——”燕夏萤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愣住了。
他一袭白衫,出尘不染,还似初见那日,皎洁的月光。只是她向来见惯了自家哥哥那俊美无双的容颜,初识只觉月光皎皎,一抹亮色。今日才知,月色温柔,摇曳人心。
“听见郡主的呼救声,在下便立即赶来,还好没有来迟。”云亦城的抱着她,从树干上一跃落下,见她还看着自己发愣,提醒道,“郡主。”
燕夏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他怀中……
连忙撒了手。
“郡主你受伤了,我的马就在附近,送你回营帐,赶紧让御医给你包扎。”云亦城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说道。
燕夏萤低眸看了一眼左臂,一条手掌长的伤痕,鲜血淋漓,染红了她的袖子。
“不。”燕夏萤直接摇头拒绝,“马借我就行了。”
云亦城惊讶,“为什么?你要做什么?”
“一个时辰还没到,我猎物丢了,还来得及。”燕夏萤说道。难得有一次表现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虽然考的比清平公主差,但只要这次大出风头,哥哥,就不会觉得她输的太难看了吧。
“但你受伤了,你的手臂……”云亦城眉峰微皱。
燕夏萤捂住自己的伤,低下头语气却坚决,“没事,我右手还能拉弓。”
“你——”云亦城一时无言,想了一下,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瓶止血粉,又撕下自己的衣摆,卷起她的袖子。
燕夏萤猝不及防,就要抽回手,“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鲜血不止,怎么拉弓射箭?我给你包起来。”云亦城将她的手臂牢牢固定,将止血粉倒了上去,“只是简单包扎一下,暂时止住血,回头再去找御医重新消毒上药。否则留下疤了,后悔都来不及。”
止血粉清清凉凉,他将白色绸布牢牢绑在她的手臂上,温柔而细致。
燕夏萤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咬着唇,“你……你为什么要救我,还帮我?”
“听见呼救声,顺便。”云亦城正在包扎,头也不抬说道。
燕夏萤不解,“但是我陷害你,你为什么还不计前嫌?”
“我确实没想明白哪里得罪郡主,值得郡主如此害我。但,就算如此,你也罪不至死。看你摔一跤,我会袖手旁观。但眼睁睁见你摔死……何必。”
燕夏萤看着这一道月光,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谢谢。”
云亦城没说话,沉默地继续包扎。
“不过,别以为你救我一命,我就会帮你解决麻烦。”燕夏萤有些别扭地哼了一声,“你救我,是不是指望,我能因此放过你?不可能!别有用心的救命之恩,本郡主不会报。你一番打算落空了!”
云亦城此时也包扎完了,看着她淡淡一笑,“我没这么想过。”
“别骗人了,要不然你会救我?你就是想让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让你得以从珍珠案脱身!”燕夏萤狐疑盯着他说道。
云亦城说道,“秦王后说过,凰廷会还我一个清白。我相信她。所以,我救你,自然有我的原因,但不是你以为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燕夏萤眼眸忽闪。
云亦城转过身,背对着她,“我的马在正前一百步的地方,你自己去取。告辞。”
顿了顿,他又道,“云硝石剧毒,丝毫粉末也伤人不浅,郡主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话音一落,足尖一点,他便如林间飞鸟,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密林间。
“喂,云亦城你站住!到底什么原因!”燕夏萤追问,但她不会轻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
云亦城包扎的很好,已经不渗血了。
只是稍微一用力就疼,但还算能忍受的范围。她将这一桩心事暂时压下,继续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