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们说话,燕宜雅又道,“除了立新君,本宫还有另一件事,想和诸位商量。”
赵文海和赵康平对视一眼。看吧,赵太后精明狡猾,岂是相与之辈,这就在谈条件了。
“娘娘请说。”
燕宜雅幽幽叹了口气,“自从中原之战三国会盟,燕赵便是盟友,一直有联姻的传统。本宫和本宫的姑母,都为了联姻嫁入赵氏。本想延续两国友谊,让郡主和燕世子联姻。没想到郡主却让本宫太失望,也太伤心了……”
“本宫还是希望能和燕国联姻,延续燕赵两国的友谊。那秦国,毕竟曾经和赵国交战,和他们联姻,本宫实在是不安啊。”
赵康平瞬间明白。原来这才是燕宜雅的目的,难怪她要废赵王。
赵王的亲妹联姻秦国,等于赵王和秦王结盟了,这样的赵王,对她来说已经没用。若是新立一个赵王,重新和燕国联姻,推翻之前赵王所做的事……
燕宜雅可以为此付出放权的代价。
这是一个交换。
他们若是要立新王,就不能让赵国郡主顺利嫁入秦国。赵纤灵必定支持自己的哥哥当赵王,他们要让赵王退位,赵纤灵岂会同意。
“事关重大,还请容我们商量一下。”赵文海行礼道。
燕宜雅微微一笑,“这是应该的。那本宫就静候佳音了。”
赵国宗室的人离开之后,燕宜雅身后的帘子后面,走出了一袭白衣的程轻舟。
“娘娘这一招以退为进,画了一个饼,让他们自相残杀,真是妙招。”程轻舟晃着手中的羽扇,笑道。
燕宜雅柳眉一挑,“喔?你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按照本宫选的路走?”
“虽然看起来,有秦国牵制燕国,对日益被燕国控制的赵国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该赶走秦国这个外援。赵王好不容易拉拢秦国,是一步好棋。但是对于赵氏一族来说,能让姓赵的人掌握王权,不让你垂帘听政,比什么都重要。”程轻舟慢悠悠说道,“更何况,如今赵氏宗室,都以平侯为首,先王的子嗣死绝,早就对这些宗室没了影响力。他们本来就不支持赵辞深,不然也不会一直频繁要求另立储君。”
“娘娘这一个陷阱太诱人了。就算燕国的势力继续渗透,但是对于平侯来说,他自己的儿子当赵王,可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就好奇,赵王是真病还是假病?”
燕宜雅冷笑一声,“天下皆知他是个病秧子无法当政,他现在站起来说一句他没病,谁会信。本宫不管他是不是装病,既然他已经‘病’了,那就只能继续病下去。本宫需要一个傀儡,才让他当赵王。他既然不想当傀儡,那就试试,没有本宫,他这个位置,怎么坐得稳。”
“此人小小年纪就如此隐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怕赵氏一族不是他的对手。”程轻舟说道。
燕宜雅薄唇一勾,“无妨。他们谁胜谁败,都是削弱赵氏力量,对我们是好事。我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
“娘娘吩咐。”
“杀了赵纤灵。”燕宜雅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魔教派了人暗中保护她,暗杀不可能。而且这么死也太便宜她了,我要她身败名裂,千夫所指。她让世子蒙羞,遭人笑话,那我要她自己尝尝,比这更难堪千倍万倍,是什么滋味。”
程轻舟不由轻笑,“当年赵国群臣不想让你垂帘听政,暗杀诬陷泼脏水,还有当面骂你十分难听,你都不曾如此生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憎恶一个人。”
燕宜雅没有说话。
是啊,她这些年一路走过来,遭遇了太多的算计危险。就算是刀剑加身,也面不改色。唯独,燕少御,是她的逆鳞。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被人嘲笑,戴了一顶绿帽子。她不能忍。
赵纤灵,必须付出代价。
“交给我。我想赵氏的人,很乐意为我们操刀。”程轻舟望着她说道,顿了顿又仿佛是安慰她一般说道,“世子是一个不拘小节之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燕宜雅听见别人夸他,唇边忍不住弯起一抹轻笑,“我知道。他才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但我在意,我不喜欢别人说他不好。”
……
自从花景璃离开之后,赵纤灵的日子,便过的更寂寥了。
她以前还常常去探望兄长,但如今得知他的目的,不想再和他亲近了。
“郡主,文海公承办了冬至家宴,遍邀请赵氏宗室的子弟,请您去赴宴。”袖儿拿着请柬进来禀报。
赵纤灵有些诧异,“请我吗?”
因为宗室们不满兄长继位,他们兄妹俩和宗室一直闹的不愉快。
说起来,要不是赵太后力保兄长的王位,现在是谁当赵王,都说不准。
但若是不去,怕是要被他们说成嚣张狂妄,不知礼数。
“郡主,送请柬的人传话,说是郡主和秦国联姻,对于赵氏一族大有裨益。宗室们以往和郡主疏于往来,希望能重修旧好。”袖儿嫌弃说道,“这些人还真是趋炎附势,看您有了秦国这个援手,便要拉拢示好。”
赵纤灵轻笑,“若是咱们赵氏一族能团结一心,那再好不过了。如今既然有这个契机,那就过往不提了。袖儿,为我更衣梳妆。”
“是,郡主。”
……
暮时,文海公府邸。
“郡主驾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赵文海拱手笑道。
赵纤灵福身行礼,“叔公客气了。您是长辈,晚辈理该经常上门请安。这些年疏漏了,略备薄礼,权作赔罪。”
袖儿立即将准备的礼物提过去。
赵文海谢过,打量着赵纤灵。他和赵纤灵没打过交道,只听闻兰心蕙质,秀外慧中,乃是赵国第一美人。
今日一见,进退有礼,处事有度,十分惹人怜爱。
可惜可惜……
唉。
“郡主言重了。快请上座。”赵文海笑道。
晚宴的气氛一团和气,文海公和平侯都对她释放了善意,其他宗室自然也不会为难。
倒是难得的一家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