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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46,47,32,33……”
  “怎么又回去了!”罗抱着脑袋大喊。
  “诶……好无聊……”芙蕾雅无聊地用手指划拉桌面。
  乔斯给罗安排了每日训练,芙蕾雅负责看着他计数,但她总是不好好数,不是数丢了,就是忘了自己数到了哪个数。
  她把脸颊挨着桌面,撅着嘴嘟囔,“我为什么要陪你这个小鬼训练啊……好无聊,到底什么时候到岛上啊……”
  罗不理他,自己顺着48数下去,一直做到78个,累得摔倒地上。比起最开始,他一次只能做十几个就累到站都站不起已经好多了,但他还是不满足。
  芙蕾雅捧着脸,看着他强行撑着打颤的膝盖站起来。
  乔斯端着一碗粉红色的药走进来,看罗倒在地上,就知道这小子又逞强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做五十个就可以了吗?”
  “我可以做七十个。”罗瞪着眼说。
  “你的身体只能承受五十个而已。”
  “少啰嗦!”
  “你这小鬼!你累倒了,麻烦的还是我啊!给我按照医嘱行事啊!”
  乔斯粗暴地捏住罗的下巴,把药灌进他嘴里。黄连、百合、桑乔、白枝,还有各种尝得出来尝不出来的草药熬成的汁水,一涌流下喉咙,在舌苔上留下极其难忘的复杂味道。罗一下就被苦翻了,挣扎起来。待整碗药水灌入他嘴里,罗已经翻起白眼。哐当一声小孩摔在地上,吐出两口红色的药水。乔斯见他的表情嘎嘎笑,扔下药碗,木碗在罗头顶转了两圈。
  好一幅凶杀案现场的画面。
  罗西南迪猛地冲进来,霎时泪水就下来了,一膝盖跪在罗的尸体前,大声哀鸣:“罗——!”
  波利凑过来,捏着下巴仔细观察罗的尸体,“嗯……尸体还有温度,刚死不久。身上有汗渍和挣扎的痕迹,死前曾与凶手进行过激烈地搏斗……”
  “吱呀,吱呀——”芙蕾雅从桌下掏出一袋瓜子,边看边嗑,特别起劲。
  基恩走进来的时候,剧情已经进展到了侦探指认凶手,凶手供认不讳,尸体诈尸,抓着罗西南迪的领子大喊他还没死。乔斯脸色苍白,掏出一个十字架大喊驱鬼,罗西南迪大喊不会让他伤害罗的鬼魂!(罗:我还没死呢!)乔斯和罗西南迪进行激烈的对峙,波利去磕芙蕾雅的瓜子,芙蕾雅站在桌子上,拍着手大笑道:“打起来!打起来!”
  墙壁角落里一双黑眼睛也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那双眼睛见基恩望过来,霎时消失。
  基恩嘴角一抽,拍拍手,“别闹了,我们到颠倒山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呀!”芙蕾雅激动地睁大眼睛,“也就是说……”
  基恩勾起唇角:“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伟大航路了。”
  芙蕾雅好像没听见,瞪了会眼睛忽然冲出船舱。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慌忙跟着她跑出去。红桃九号开出海面,所有人都看见芙蕾雅冲到甲板上,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以一种马上就要摔下去的危险姿势朝大海招手。
  “喂——拉布!我回来了!”
  “拉布?”
  大海上空无一物,也不知道她是在向谁招手。基恩刚这么想,就见眼前的海面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拱起,一头鲸鱼破开海面,出现在众人面前。鲸鱼的身躯比红桃九号还要高大,伤痕累累的身体一下遮住了所有的阳光,把红桃九号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众人惊讶地张大嘴。唯有芙蕾雅激动地拍着栏杆,大叫:“拉布!”
  鲸鱼拉布发出一声长鸣,迎面就去撞红桃九号。
  基恩顿时就慌了,连忙招呼波利帮忙转向。芙蕾雅哈哈大笑,脚下一蹬,跳到拉布头上。拉布撞过去的动作停止了。
  “好了,好了,好孩子,乖乖的……”芙蕾雅亲昵地用脸颊磨蹭拉布,拉布发出高兴的叫声。
  “算起年龄,拉布可是比你大多了,芙蕾雅。”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边,手里握着卷报纸,笑着看向芙蕾雅和拉布。
  “库洛卡斯大叔!”芙蕾雅高兴地朝他打招呼。
  “啊对了!”她猛地击拳,猛地想起了什么,霎时冲回红桃九号的甲板,抱起罗就跑到库洛卡斯面前。
  “呐,库洛卡斯大叔你看!”芙蕾雅举起一面懵逼的罗,笑嘻嘻地说,“这个小鬼,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哦,看你一个人在双子峡太寂寞了,送给你如何?”
  “咦——?!”罗西南迪尖叫。
  罗:“哈?!”
  “嗯?让我看看。”库洛卡斯凑近罗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啊——舌头伸出来。”他嘴上说着,直接伸手捏开罗的嘴巴,扯出他的舌头看了看。
  罗捂住被捏得生疼的脸颊,怒吼:“疼!突然间干什么?!”
  库洛卡斯摸着下巴,从鼻腔里发出长长的思忖之声,眼睛眯起来,“这孩子……是珀铅症患者。”
  罗猛地顿住了,身体紧绷,朝芙蕾雅身边畏缩了一下。可芙蕾雅还举着他往库洛卡斯身边凑。
  “没错!”芙蕾雅又把罗往库洛卡斯身边伸了伸,“大叔你看这小鬼还有救吗?”
  库洛卡斯又仔细打量起罗来,手指在他身上各处摁了摁,感受他的肌肉和脉搏。
  “唔……奇怪……”他呢喃,“中毒这么深,身体却还不错。”
  “把手从我的病人身上拿开!”一声怒吼突然爆发。乔斯猛地从芙蕾雅身上冒出来,抢过罗藏在自己身后,对库洛卡斯怒目而视。
  库洛卡斯哈的一声扬起眉头。
  “原来如此,这孩子已经有个医生了。”
  “乔斯是我的医生!”芙蕾雅噘嘴嘟囔一声。
  ——
  罗格镇。是开始,亦是结束之镇。
  今天是个好天,不管渔夫们怎么想,在赏金猎人眼里这个无法出航的暴风天绝对是个顶好的天气。
  窃窃私语。声音已经大到无法被称之为窃窃的私语。
  “看到了吗……”
  “那个男人。”
  “赏金十亿!”
  “确定是他吗?”
  “……看起来很弱。”
  “错不了,你看悬赏令……”
  “……大鱼”
  手慢慢放到刀柄上,目光贪婪,肥厚的舌头抿着嘴唇。
  被当作肥羊的金发男人还坐在吧台边,笑容老实,一无所察般安抚一个女人。
  漂亮的女人趴在吧台上,顾着脸颊,用手捂住耳朵,大喊着不听不听。
  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酒水熏臭,刀剑反射着冷色光辉。气氛紧张,人的目光如网,不仅落在十亿贝利的男人身上也落在彼此身上。
  要戒备的不只是那只大羊,还有同行的冤家们,谁不想独吞十个亿贝利呢?
  他们的目光移动得越来越快了,刀刃从刀鞘中拔出的部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刀尖露出来了!
  “咔嚓”
  刀剑出鞘。——女人的刀。
  酒吧的门被推开。晃晃悠悠的门板前站住一个银白色的身影。
  “芙蕾雅。”来者叫她,“该走了。”
  芙蕾雅坐在金发男人的怀里,手中刀刃抵在赏金猎人脖子上。赏金猎人冷汗从额头滑下,举着刀愣住原地,一动不敢动。
  见芙蕾雅没动,来者又叫了她一声。
  芙蕾雅仍没动,冰绿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赏金猎人。
  金发男人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声音像是春天的絮绒,轻飘飘地落下,“芙蕾雅……”
  芙蕾雅终于动了,手指灵活地转动,刀转回刀鞘里。空气流动,赏金猎人逃过死劫,捂着脖子不断后退,摔在地上。
  “切。”芙蕾雅没好气地说,“这地真晦气!走,罗西南迪,我们离开这。”
  女人带着男人离开,绕过银发男子时,还响亮地哼了一声。银发男人挠挠头发,很是无奈的样子。
  就在女人半只脚已经迈离开酒馆的时候,一个声音带着喟叹的语气叫了出来:“芙、芙蕾雅……冥王的狂犬芙——“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芙蕾雅的刀已经夹到了他的脖子上,暴怒的眼睛圆瞪着他。
  芙蕾雅怒道:“我讨厌这个称号!”
  罗西南迪忙叫了一声:“芙蕾雅!”
  芙蕾雅用力扭过头,本想大骂一声让他滚,但一触及罗西南迪忧虑的目光,不知怎么就说不出什么重话了。她大声地啧一声,放下刀,一脚踢开男人,旋身愤怒地离开这里。
  “晦气!”她边在罗格镇的街道上走,边骂,“这地真他妈的晦气!”
  自打登上罗格镇的土地,看见那个着名的行刑台之后,她就一直心情不好,知道波利在罗格镇放生了她的酒桶精灵后更加愤怒,一直憋着一股火没地挥发,便整日看这个不爽看那个不顺眼。、
  更可气的是她居然又走回这个行刑台了!毕竟他们和基恩约定好的集合地就是这里。
  罗格镇居然就他妈的这一个标志物建筑!
  晦气!
  芙蕾雅忿忿地把一颗石子踢向行刑台。石子碰到青灰的行刑台又被弹回来,跳了几下落回芙蕾雅脚边,好像在嘲笑芙蕾雅幼稚的行径。
  芙蕾雅掐着腰,目光定定地看着看着,嘴角紧绷,目光渐渐从愤怒转为一种专注的迷惘。
  她没看直播,直到现在她也没看过那个足以名留青史的场景。不用看,她也完全能想象出来,罗杰大叔脸上一定还带着那种惯常的傻笑,而香克斯和巴基一定在底下哭得像个傻逼。她知道的,一定如此,如果她能去,她也一定会那样。她甚至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站在人群里,和巴基香克斯交握住手,都想冲上去的同时又都在阻止另外两个。
  可是没有,她那时还在香波地,和雷利进行漫长的冷战。
  哈——!冷战!
  建筑物反射的光晃眼,直闪到芙蕾雅脑子里去。她站在那里,看起来几乎是悲伤的。
  罗西南迪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而波利叹了口气,走向行刑台。
  在芙蕾雅莫名的视线里,波利棕色马靴一蹬,跳上行刑台。
  行者看见行刑台上有人,不由都停下脚步,互相叫着看过来。
  基恩拎着大包小包,远远看见这边的热闹,眯着眼睛仔细看向行刑台,认出了那个引起骚乱的身影。
  “波利?”
  波利站在高高的行刑台上,握着剑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银白刀剑出鞘,高高举起。
  芙蕾雅眼睛睁大了,认真地看着他。
  “他要干什么?!”围观的人慌了,四下叫嚷,有人跑着去找海军。
  寒光在雕花的剑端闪烁,银白一线,忽然一闪,直直落下。这一剑又轻又飘,掀起的风却让所有人如遭雷殛。
  无声的寂静中,好像行刑台都愣住了,直至波利跳下来,才慢半拍地劈裂,片片碎裂。转瞬间,这个罗格镇的标志物,化为一地碎屑,风一吹飘散在空中。
  啪嗒一声,第一滴雨水落下,紧接着哗哗啦啦的雨水瞬间笼罩了罗格镇。木屑被雨水一冲,更了无痕迹。
  芙蕾雅在雨中忽然大笑起来,她笑着那样畅快,在这一片惊愕的寂静中,未免太显眼了。
  波利拎着剑走向芙蕾雅,“还生气吗?”
  “哼——两码事!”芙蕾雅掐着腰一撇头。波利笑了笑。
  “喂——混蛋们!”基恩拎着大包小包跑过来,额头冒出好几个十字,怒吼,“你们又惹出了什么麻烦啊!”
  海军也飞一般赶过来,持枪大喊着让他们束手就擒。
  “阿拉阿拉——”芙蕾雅笑着推罗西,他还一脸震惊地张着嘴,“海军来了快跑快跑!”
  叁个人拉着罗西把腿就跑,一溜烟跑回红桃九号。
  红桃九号再次越过翻倒山,回到双子峡。
  乔斯一见红桃九号,扔下药罐就冲出来迎接。罗连忙接住空中的药罐,被烫了个半死,叫着忙把罐子放到桌上,也大叫着混蛋跟着出去。库洛卡斯叹了口气,也扔下药杵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出去。
  “不是要在罗格镇多待几天吗?”库洛卡斯问。
  “哈哈——”芙蕾雅叉着腰笑道,理直气壮道,“我们惹出大麻烦了,所以跑出来了!”
  库洛卡斯笑着摇摇头。
  “怎么样?”芙蕾雅拉着库洛卡斯走到角落,悄咪咪地问他,“那个小鬼的病有救吗?”
  库洛卡斯的笑容收敛了几分,道:“真想不到,老头自打当了双子峡灯塔管理员后拢共就收过两个病人,两个都是药石罔效的绝症。”
  芙蕾雅咬着嘴唇,直挠下巴。
  罗大声招呼她,问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芙蕾雅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说怎么药死你呢,臭小鬼!”罗直瞪她。
  库洛卡斯笑着问她:“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确实不喜欢他。”芙蕾雅哼唧,咕囔,“要不是罗西南迪,我才懒得管那个小鬼呢。”
  库洛卡斯只笑,又去看罗西南迪。高大的金发男人把罗高高举起,正灿烂地大笑着。他身上始终带着一种干干净净的友好气质 ,跟海贼身上常带着的粗劣戾气格格不入。
  嘛……或许这是雷利的后遗症?
  库洛卡斯又用余光扫了眼芙蕾雅,女人咬着指甲,眉头皱起。
  库洛卡斯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
  “香克斯给你的。”
  芙蕾雅唰地一下抬起头,眼睛亮起来。
  “香克斯!”她的声音都变了,显出一种小女孩特有的雀跃音色。她一把把信从库洛卡斯手中抢过来。她的手颤抖,撕了叁次才撕开,还差点撕到信纸。
  她一掏出那张白色的信纸,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什么破字啊,一看就是香克斯写的!”
  库洛卡斯冷笑,“你的字跟他也差不多,用我给你读吗?”
  “讨厌!”芙蕾雅红着脸大叫,“人家现在可不是文盲了,我认识好多字了!”
  库洛卡斯还是冷笑,揶揄地看着她。
  芙蕾雅鼓起脸颊,干脆一展开信纸,清清喉咙,读起来:
  “芙蕾雅,括号,我没拼错吧(那个笨蛋!拼错了我饶不了他!)
  真奇怪,我居然有一天居然写信什么的,你也觉得奇怪吧,哈哈哈!
  四海和伟大航路消息不通,伟大航路得海鸥好像嫌弃四海不够刺激,不愿意往这里跑。你的消息我居然还是从花大叔那里听说的,真是吓了我一跳,你要是看到当时那个场景一定又要骂我蠢了,贝克曼就忍不住说我哈哈。(笨蛋!笨蛋!笨蛋!)
  我当时就想去新世界接你。不过,新世界果然太早了,对我、对你都是。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本想在这等你,但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在新世界玩够,只好留下一封信代替我来接你了。
  尽管伟大航路的海鸥不喜欢四海,但四海其实很有意思,有很多伟大航路没有的东西和有趣的人。
  在香波地我已经把我的冒险告诉你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换你来说了。
  至于何时何地,我不着急。毕竟大海这么大,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等着你的香克斯”
  信件末尾还带着一个戴帽子的傻笑小人头,头发用墨水涂黑了。
  芙蕾雅纤细的指肚抚摸那个小小的Q般头像,眼皮半垂着,眼睛沉在后面已经沉入了思念的情绪里。
  “笨蛋。”她自言自语地出声,不知不觉嘴上浮现一抹笑容,“大笨蛋香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