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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雪意问他:“当真不要叫我去说一说……”
  不花银子换茶具,且不说往后登门礼有没有,单说那茶具的市价,便极划算。
  温雪意不信他不动心。
  姜年得了便宜,也不逗她了。
  “说是要说的,只是如何说,说多久,我得好好想想。”
  “主人不是都回绝了?”
  姜年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她靠在床榻上。
  “今日我便来教教你。”
  “你若有求于我,自然要施以利益。所求越大,施利越多。他这样烦扰,再过几日,只怕更难受。他又口吃,同我说一回,这样的丑事,怕是不能轻易再同第二个人说。”
  “再等等,我求他要壶,略得一二已经极好,可如今,换做他求我,只怕要端着礼任我挑选。”
  姜年把其中的厉害,都一一的与她分析了。
  温雪意一点就透。
  “万一窦先生再不找你呢?”
  姜年敲敲她的脑袋。
  “你怎么一心想着泼妇骂街。”
  温雪意想听他说,故而他这样调笑,温雪意也随他,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望着他等待答案。
  姜年爱得低头又与她咬了一回嘴。
  “至多不过是他不再求,我一无所得。可我原本也一无所出,多说几句话,有什么要紧的。”
  “要你去对骂,这又不一样了。”
  “对方是个屠夫,有自己的营生,卖肉的再泼皮无赖,他也属良民,让你碰着他,若是他当真动起手来,伤着你呢。”
  “不值当。”
  “倘若再往坏处想一些,他一个失手打死你。”
  温雪意浑身发寒。
  良民伤奴……只需付奴主银钱即可了当。
  在镇江,倒也听姜年说过几回这样的案子。
  通常都是打了人,谎称是奴人窃取钱财,又或是谎称奴人有所冒犯。
  有时候失手打死了,和主家商量,给付钱财即可。
  奴,原本就同牲畜一般,可买卖,可欺凌。
  打死一只牲畜,赔了银子即可。
  换了奴人,也是一样。
  失手打死了,还能如何。
  温雪意太过牙尖嘴利的时候,姜年还曾经搬出类似的案子唬她。
  “若是惹我恼怒,我只需说你顶撞我,又窃取钱财,便可毫发无损的打死你。”
  温雪意一张脸吓得煞白。
  姜年看她哆哆嗦嗦的,大半日不敢说话,到了夜里又搂着她哄。
  “莫慌,我疼你。”
  “你瞧,我都舍不得叫你刺字,怎么舍得打死你,只要有我一日,你便总有依靠。”
  还在镇江的时候,好多人总以为温雪意是姜年养的胞妹,又或者是养的侍妾。
  就是因着温雪意脸上手上皆是干干净净的,不曾刺字。
  他如今说起屠夫打死她的可能,温雪意才恍然想起。
  她这个家生奴,到底与旁人有怎样的差别。
  姜年太护着她,总让时不时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温雪意问姜年:“主人怎么没叫人给我脸上刺字呢。”
  姜年屈指滑过她细腻光润的脸颊。
  “这么漂亮的脸蛋,刺字未免太过可惜。”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总会护着你的。”
  温雪意见着屠夫那一日,姜年叫窦闵红出银子,买了人一齐。
  屠夫和帮手一来,埋伏的人即刻涌上前,三两下压制住他们。
  温雪意足足编排了快一个时辰的话,说得屠夫敢怒不敢言。窦闵红转身离去后,打手们在姜年的示意之下,把屠夫狠狠揍了一顿。
  屠夫果然好几日不敢上门再闹。
  隔了一两个月,窦闵红果真拿着几盒茶具来了。
  姜年挑了一盒,剩下的都推回去。
  姜年也对她说得明白:“我只取一盒,叫他觉得我尚可交往,日后总能说上几句,这才是要紧事。”
  自从打了屠夫,温雪意便总有些怕。
  那屠夫委实是个泼皮,打得狠了,他也骂得难听。
  姜年倒是很笃定。
  “他不敢。”
  “先前来帮忙的几个人都挨了打,断断不会再帮他。没了帮手,又晓得我们肯使钱,他躲还来不及,哪敢这么横。”
  人心的揣摩测算,姜年总愿意说与她。
  已经过去两年,温雪意记忆中,这壶是第二次取出使用。
  先前好不容易有一个朱小姐登门。
  姜年是下了血本的。
  当月的俸禄悉数给出,选了上好的熏香,换了上好的茶,墙上的字画也着意装裱了一轮。
  壶更是使的石榴盏。
  只是,再好的香,再好的茶,也掩不住这一个小院的清贫。
  朱小姐心动不做数。
  且不说他是购置是租赁,光是这样清贫无所装扮屋院,朱小姐的爹娘便不可能瞧得上他。
  朱小姐回去后,果真便被家里关着,不许出门了。
  温雪意只觉可惜了置办物件花的银子。
  这一回,也不晓得姜年又要搭哪一根高枝。
  然而林术来,温雪意还是欢喜的。
  林术与夫人和气恩爱,整个门下省皆是知晓的,平日里出双入对,少有分离。他来,夫人莫淑君也会一起。
  莫淑君对多有照拂,温雪意记着恩,逢年过节能攒一分礼,都会往林府送过去。
  这次他们上门,温雪意甚至盘算着,先前说好的腊梅酿,是不是先试试。
  泡两日叫酒里多些香气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