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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我这段最艰难的时期,在座诸位和那些路远无法到达的同僚、朋友们,你们没有袖手旁观!你们急我之所急,为了小女的事情,夜不能寐,寝不安枕,更有许多人为了我这点私事,跑断了腿,操碎了心!我张洪熙在这里,代表我的全家,谢谢你们了!”
  “诸位高义,请受张某一拜!”张洪熙举杯拱手,向着四方拜了一拜,众人纷纷还礼,只听见张洪熙接着说道,“这第一杯酒,我敬诸位!”
  “张将军客气了!”下面众人高呼。
  张洪熙并没有坐下,反而一拉身边站着的刘武卫,又举起第二杯酒,笑道:“这第二杯酒,我要敬给我身边的这位无微子道长。”
  “道长高义,路遇小女逢难,慷慨相助,实乃高人风范也!”
  “道长大恩,张某铭感五内,请道长满饮此杯!”说完一口干了,杯口向外,朝众人亮了个杯底。
  有凑趣的大喝了一声好,也高声叫道:“我等也赔上一杯!”
  “干了!”
  “干!”
  刘武卫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后,才出声道:“不敢不敢,实话说,我们师徒两个,也是蒙张小姐相助,才到得了烈州,这恩情一说,可是不敢当。”
  “哈哈哈,当得当得……”
  一番官面文章做完后,张洪熙大笑着示意了一下:“大家慢用,今天高兴,在场的大都是多年的兄弟了,咱们也不弄那些文邹邹的玩意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饭吃完了还没醉的,大家伙做个见证,以后就别踏进我张家的门!”
  “好!”众人这下才齐齐的喝了一声彩。
  可不是嘛,在座的别看各个身上都有官职,穿得人五人六的,可是烈州府这天天打仗的地方,带兵的武人,哪会有什么读书人出身?这帮家伙平日里碍于面子,也许会唠上那么几句场面话,可是要让他们一直这么说话的话,嘿嘿,您干脆让他们抹脖子算了!
  张洪熙刚放下话开吃,白风就把眼前的一个羊腿给捉到了手里,酒杯一扔,颠起后槽牙就开整,还别说,这张府的厨子那还真不是盖得,做的这东西就是比他自己烤的好吃。
  由于刚才张洪熙只介绍了刘武卫,并没有刻意的介绍他,所以,能坐到张洪熙这一桌,明显还由张家长子陪着的白风可就成了众将私下里议论的目标。
  这帮粗汉,刚开始时还没什么可说的,可是酒一倒上,这话可就多了,而且说什么的都有。
  “唉,我说,老李,你看这总兵的那张桌子上那个小子是什么来路啊?”
  “嘿,这你还不知道?这八成啊,是张将军给自己挑的女婿。”
  “女婿?这吃相也太……”
  “太什么?老王啊,你也是带了一辈子兵的人了,这军队里只有这吃相才能吃得饱,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这宴席之上,这么吃,也是有碍观瞻。”
  “老王,别人都不说什么,你在这叽歪什么?这张小姐出去这么长时间,人家嘴上说是完璧归赵的,实际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呢,这话也就咱老哥俩说哈,我看啊,这小子八成就是咱将军找的一个穷小子,那个,嘿嘿嘿……你懂得啊。”
  “懂……懂个屁,李铁王前,你们两个臭嘴给我闭上,这话要是传到将军耳朵里,你们两个这身皮还想不想披着了?”旁边一个老成持重的插了句嘴。
  “我们这也就是一说,嘿嘿,不作数,不作数,喝酒喝酒。”听了这话,那个老李立刻蔫了,嬉笑着喝上酒了。
  他们这边笑闹不提,酒过三巡之后,大管家凑到张洪熙的耳朵边说了句话,张洪熙本来还喜笑颜开的脸刷的一下撂下来了,直接爆了粗口:“x他妈的,这家伙来干什么!”
  他这脸子一撂,他这桌子上的人就都不说话了,而一见主桌上安静下来了,其他桌子上的人也渐渐的静了下来。
  张洪熙一见,赶紧挥了挥手:“没事没事,你们吃你们的,咱们按察使大人不请自到!”
  “哈哈哈,真他奶奶的晦气!”主桌上有个黑脸的将军一听这话,立码大声笑了起来,“这不是癞蛤蟆上桌子,纯粹膈应人嘛!”
  听了这话,张洪熙也是一阵苦笑,可是人家来了又不能往出赶,只能吩咐下去:“去吧,把他们带到这来,咱们也不差这口饭。”
  人未到,声先至。
  “哈哈,恭喜恭喜啊,张小姐平安归来,这可是咱们烈州府的一件大喜事啊!”穿着绯色官服的按察使马光烈大笑着从廊上出现,身后还跟着他儿子,和一老一中两个武者打扮的人,当然了,他们也带着家丁来的,可是这种场合,明显不能让那些不够级别的人进来。
  “马大人,稀客啊,不知道马大人过府有何要事吗?”张洪熙明显表现出不欢迎,嘴上更是连欢迎两个字都懒得说,这样,院子里更静了,只有刚才那个黑脸的将军愤愤的喝了口酒,把就被往桌子上一顿,大声叫道:“妈的!喝酒还落个苍蝇,晦气!”
  马光烈面色一凝,冷冷看向那个副将,而那个副将也瞪了过来:“看什么看?来人,给老子换大碗!”
  “哼。”马光烈也不想跟他计较,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对张洪熙说道:“总兵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发动全府的人帮你找女儿的时候我按察使司也动了不少的人,这张小姐无恙归来,喜酒怎么也不请我喝一口?”
  “怎么?你这是在说我假公济私?”张洪熙眯着眼睛盯着马光烈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按察使司做的好事。”
  没错,人家火急火燎的找女儿的时候,马光烈确实让按察使司动了起来,只不过嘛,他们是到处搜集张洪熙假公济私的证据,结结实实的往上面告了一状,你说,这家伙这个时候来,那会有人欢迎?不打出去不错了!
  “啊呀啊呀,总兵大人,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下面的人不懂事,我已经好好的收拾他了,这不,我这可是给你赔不是来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已经把脸伸到你手下了,那就更不能打了,如果张洪熙真的在宴席上就把马光烈赶出去,那老马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很高兴,怎么着?他马光烈好歹也是个按察使,你张洪熙在自己宅子里私自召集众将,还不让我这个监督你的人在场,怎么?你在蓄谋谋反吗?
  张洪熙混了这么多年,如果这点小九九都看不出来,他也不会登上了总兵官这个位置了,前面说的那几句话,纯粹是为了恶心恶心马光烈,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是要放人入席的。
  以马光烈的身份,肯定是要坐在主客的位置上的。不过今天特殊,主客副客位置上坐的正正好好是刘武卫和白风,没办法,人家两个是正经的救了张小姐回来,理所应当的坐在那里了。
  安排好了座位,马光烈自然不会亲自说出什么来,不过,他要找麻烦的话,也不用自己说——他不还有个麻子儿子呢吗?
  递了个眼神,那个麻子,也就是马志伟不干了,拍案而起倒是没敢,可是喝下一杯酒之后也是一脸鄙夷的看向了白风。
  此时,白风正不要脸的啃肉呢。
  “张世伯,您还别说,虽然我来了您家不少次了,可是,还是头一次能走到这里来,您还真别说,这个院子,真是布置的别具匠心啊。”
  张洪熙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已经骂开了花:“你个小崽子,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这张府连门房都不会让你进。”可是这话他可不会说。
  反倒是张静初就没什么顾虑,打架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爹有爹的打法,儿子自有儿子对付。
  “麻子,你在这就别臭现了,还来了多次,你也真好意思说,你哪次不是被挡在外面连前厅都不让进啊?我都说过了,就你这德行,要不是摊上个‘高风亮节’的亲爹,我家的大门你都进不来!”
  一句话说的马志伟差点没噎死,可是,饶是你唇枪舌剑,我自巍然不动,脸皮厚,无敌了!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马志伟很是欠扁的夹了一口菜,吞下肚去,筷子可没放下,悠悠说道,“谁不知道总兵府门槛高啊,你看,薛副将、唐老将军、木副将还有这么多参将把总什么的,您这一院子,可是把咱们烈州府大大小小的军官,都包圆了啊!”
  “怎么着?你这连个举子都没考上的麻子,也想参上一本?就怕咱们皇上,没兴趣看!”张静初听他老调重提,不禁针锋相对,“这些叔叔伯伯的,都是给我家贺喜来了,你别在那牵强附会。”
  “呵呵。”马志伟挥舞着筷子,“我可没这么说。”
  说完不等张静初说话,突然就拿着筷子一支白风,问道:“我就是好奇,这个小家伙是什么人?我爹这堂堂一个烈州府按察使,竟然要坐在他的下首,他有什么资格?”
  “什么资格?”张静初冷冷一笑,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人虽然眼睛没有看着这边,可是那耳朵可都竖得跟旗杆似的,没办法,武人也是很八卦的,所以,早说晚说都是说,张家大少爷用眼神请示了一下张洪熙,后者微一点头,顿时,张静初声音提高了八度,说道:“我告诉你,马志伟,这位小道长是救了我妹妹的大英雄,大侠士!”
  “龙门关外,舍妹不幸遭遇歹人截杀,随行护卫、向导、车夫虽拼力抵抗,却依然玉碎,舍妹的贴身侍女不忍其受歹人戕害,仗着幼时所练的功夫带她逃入树林。”
  “怎奈舍妹当时已经身受箭伤,几经昏厥,侍女人小力弱,终究未能逃脱。”
  话说到这,张静初有意的停了一下,在座众人虽然说早就知道张小姐安然无恙,可是这里听他绘声绘色一讲,此时也是大气不敢喘,支着耳朵静候下文。
  “就在舍妹与侍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巧遇正在林中歇息的无微子道长师徒,道长高义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与穷凶极恶的歹人大战了数个回合,终于将舍妹救了下来!”
  “放下无微子道长的功劳咱先不提,就你眼前这位小道长,当时就以一敌五,还能将他们全数擒杀。”
  “你说,跟你这个千总比起来,这位小道长够不够资格坐在这里?”
  张静初话音刚落,在座众人顿起一片议论声。他们倒不是为了白风能够以一敌五的本事惊讶,毕竟在座的大部分都是高级武官,这里面不说能够以一敌五,就是勇冠三军的也不乏其人。
  他们议论的是白风的长相,没错,就是长相,要知道,白风的个子再怎么大那他如今也仅仅只有十四岁,再加上长得实在是俊俏干净,跟能够连杀五个的这种暴力怎么都联系不起来。
  旁边那个黑脸的将军听了则是一脸的不信,这家伙姓薛,是三个副将之一,打仗那是没的说,颇有些粗中有细的风采,可是要让他把心眼放在打仗以外的地方?那可就不行了,这家伙几乎就是直肠子,一通到底,他看不上马光烈的时候,连张洪熙都只能拐弯抹角的表示不满呢,他就敢直接当着面骂人家苍蝇,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还没等马志伟反驳张静初呢,这家伙就一脸惊讶的一拍白风后背,疑道:“行啊,小子,看不出来还有两下子,唉我说,张家小子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看你这唇红齿白的,怎么也不像是有那本事的人啊!”
  白风此时跟个没事人似的,连头都不抬,就顾着自己在那里吃,也没回话。
  这种时候,也只有老骗子得说上几句话了:“这位将军,您别看劣徒长得文静,他可是天生神力,勇武无双的啊,最起码,我老道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了,还没见过比我这徒弟还要厉害的人呢。”
  “哦?看着不像啊。”薛将军脸上疑云更重,又摇了摇白风的肩膀,问道,“你师傅说的是真的假的,来,咱们爷们拜拜腕子,你要是赢了我,我就信你。”
  你说这不是胡闹嘛,人家砸场子的都没提出跟白风挑战呢,他倒是先把这茬提起来了,要不是知道在这些小事上这家伙从来都不过脑子,人家都以为他是马光烈带过来搅局的了!
  见此情景,连张洪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只能干瞪着眼看着。
  哪知道白风对薛将军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往嘴里塞了一口大肉之后,百忙之中抬眼睛瞟了一眼,说出的话差点没把人噎死:“去去去,没看我忙着呢吗?一边玩去!”
  31.第一卷 出樊笼-31 人死为大
  “一边玩去。”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
  薛将军黑脸一抽抽,直接弄了个口歪眼斜,一只手拄在桌子上那是举着也不是,拿下来也不是,真被雷得不轻。
  刘武卫见状眼睛一翻,心想:“mb的,你倒是吃的痛快,还得老子给你擦屁股。”
  不得已,满满的倒了一碗酒,亲自捧着,送到薛将军的手上,赔礼道歉:“这位将军,切莫生气,我这徒儿幼时被人遗弃山林,由雌虎养大,直到九岁才被我收下,教授礼仪,平时虽好,只是这吃饭之时,兽性未泯,就连我也是不敢轻易打扰啊,哈哈哈,来来来,老道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啊?”这下换薛将军愁了,“还有这事?”
  “千真万确。”老骗子撒起谎来表情就特别的真诚!
  老薛登时翻了个白眼,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片刻之后一拍大腿,嚷道:“着啊!这俺家的狗崽子护食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
  “啊?狗崽子?”
  “哈哈哈……”知道他是无心之失,即使这话确实把人得罪得不浅,在座的众将也是乐不可支的大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笑,可把假山后面的张小姐给气坏了,小姑娘嘴巴一撅,隔着假山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薛黑子,轻声骂道:“呸,你才是狗呢!”
  “就是,白风要是耍起心眼来,一百个薛将军都不是个!”站在她身后的轻语也是出言打抱不平。
  老太太一脸担心的看向张静萱,问道:“乖孙女,道长这话是真的?”
  “奶奶……”张静萱拉长了调调,撒娇着说道,“人家在骗那个黑炭头呢,您老人家怎么也信了?”
  宴席上,看薛黑子被刘武卫两句话给弄得没了脾气,马志伟也是微微一顿,本以为能看到他们两家冲突,没想到那个老道士反应这么快,马志伟用眼神请示了他爹一下,竟然看到马光烈也在那里频频点头,对他又微微颔首。
  马志伟眼睛一亮,心想,对啊,这老道不过片刻之间就能想起这么好的一通说辞来安抚薛黑子,足见此人不简单啊,这种人,要么说的是真话,可是谁见过老虎养小孩子的?所以,他说的肯定是假的!
  说谎都这么面不改色?骗子!还得是惯骗!
  一想到这马志伟的心就放下了,不说张小姐是怎么回来的,反正,这两师徒肯定是有猫腻!
  “老虎养的?”马志伟十分不屑的哈哈大笑,“薛将军,薛世伯,你真的相信这小子是老虎养的?依我看啊,是老狐狸养的才对!”说完意味深长的盯了一眼刘武卫。
  刘武卫反而是莞尔一笑,一副不跟你个纨绔子弟一般见识的样子,反而弄得马志伟这独角戏唱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就是老马出场的时候了。
  马光烈微一摇头,轻斥道:“志伟,莫要胡说,这位道长仙风道骨,怎么会以大话蒙人?”
  有捧哏的逗哏的才发挥得开。
  果然,马志伟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可是孩儿也有话说。”
  “我大威建国十几年了,天南海北的,哪里有人听说过有老虎能够养人的事情?反倒是恶虎伤人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孩儿才觉得蹊跷,这是其一。”
  “其二,如今太平盛世,四海升平不假,可是,在咱们这烈州府,则是战火连绵,经年不断。虽然在座众位将军,众位大人为治下军队百姓操碎了心,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咱们烈州府确实是鱼龙混杂,高风亮节的世外高人确实是有,可是欺世盗名的骗子则更加多!”
  “孩儿以为,对某些人严加查证是绝对必要的。”
  “其三,欺世盗名也就罢了。可是如今看来,今天腆做高朋的这两个道士,一个年过花甲,一个未及弱冠,就这么一老一小两个人能够打退五个穷凶极恶的贼寇?孩儿是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