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潇然生气的样子,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样的潇然让我不敢靠近,只得愣在原地,眼泪还留在眼眶里。
南诺言却是一派悠闲,松开我的手,理了理衣袖,淡淡的反问道:“怎么了皇叔,我剿灭了乱贼不好么?”
南诺言突然转头看向他,目光愤怒中带着仇恨:“那日在皇陵,他尚且顾念亲情只想要太子的命,没有伤害你们这些王族,可你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他是你的皇叔,是你的亲人!”
潇然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吓了一跳,想要去拉他的衣袖安慰他一下却听到南诺言说:“他是顾虑什么,皇叔比我更清楚。若七王连同长公子太子一同遇刺,届时朝野动荡,那局面恐怕是他那幕后指使者也无法控制的。再说了,皇叔不也为了一个外人把他监禁了十年么,还有那天祭祀,皇叔早就猜到义城郡主受伤只不过是乱贼的调虎离山之计吧,可你还是去了,丢下太子,丢下你最宠爱的徒弟,太子也是皇叔你的亲人,皇叔又何尝顾念他的安危了?为了义城郡主,皇叔当真是不管不顾呢!现在反倒来说我了?”
师父知道我们去皇陵有危险,可为了义城郡主,他还是抛下了我和太子,我记得义城曾跟我说过她喜欢潇然,那么潇然呢,是不是也喜欢她?
“师父,你真的知道义城郡主受伤是云天霸的调虎离山之计,你还是为了她,抛下我和太子了么?”我不甘心非要亲口听到潇然的回答。
潇然看到我,微微一愣,原来我站在南诺言身侧,他刚才并没有看到我,听我如此问,突然明白自己有多失态,也像是突然明白了南诺言想干什么,许久,他又慢慢恢复了温和的态度,把我从南诺言身后拉出来,轻揉着我额前的短发,看着我期待的眼睛,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没做多余的解释,或许他认为根本就没必要对我解释。
我突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原来我的全世界只有潇然一个人而已。虽然这种感觉很荒谬,但我还是想大哭一场,眼泪便也果真滚落出了眼眶。潇然是我在这异时空里唯一依赖的人,我什么事都以他为第一,可是,在他心里的第一位却早有人占据。
潇然和漠漓带着云天霸的尸体离开了,留下南诺言的官兵收拾现场,他们把那些杀手的尸体抬到一堆,又搬来好几坛酒倒在他们身上,一把火点燃。
漠漓临走前问我要不要跟师父一起回去,我看了看云天霸的尸体以及潇然不回头的背影,摇了摇头。
当那些官兵要去搬浅浅爹爹的尸体时,我发了疯一样扑上去阻止:“不许动他!”
官兵们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南诺言,最后得到他的许可才放下尸体去搬其他人。
浅浅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着她爹爹的尸体,却是一滴泪也没有流,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爹爹,娘不要浅浅,你也不要浅浅了么?”
“爹爹,你别死好不好,我们不找娘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家!”
说着浅浅便挣扎着起来想要带她爹爹离开,费力地把她爹爹背在了背上,佝偻着腰,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庙门外走。
我蹲在原地,不敢去追,用牙齿咬着拳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眼看着浅浅一个跄踉跌倒在地,我忙跑上去扶她,浅浅却恍然清醒了一般,反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浅浅这一哭,哭了很久很久,久到那些官兵都已经清理完现场离开,久到太阳西垂,老鸦归巢。
第一卷混在皇宫当太傅 第二十九章鲜明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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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天空中乌云墨染,像一幅被分割得十分突兀的油画一般。
浅浅的头靠在我的肩上,瘦小的体止不住的轻颤,我握住她的小手,却无法传递一丝温暖给她,因为此时的我手心也是一片冰凉。
“小姐,我没有爹爹了,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的感觉好害怕,我好害怕啊!”浅浅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腔。
晚风吹过我的耳畔,她的声音随风飘散,浅浅的恐惧以及伤心我都可以理解,就像我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一样,像是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所有亲人都不在自己身边了,整个世界轰然倒塌,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信念可以支撑自己的话,那便只有跟着沦陷,于是看着浅浅我告诉她:”浅浅,,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叫我姐姐吧,这样的话,你,我,我们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然后我又告诉她:“我爸,我是说我爹爹,他曾跟我说佛经里常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我们都还小,以后的路还很漫长,记住了,心不动则不痛!那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你也不必再害怕了!”
“心不动,则不痛?”浅浅喃喃的重复着我的话,似懂非懂。
浅浅的爹爹就葬在破庙旁边,没有亲人的她随我住进了齐王府,名义上是我的婢女,实际上与我同吃同住,形同姐妹。不过浅浅很不安,再三表示自己一定要为我做些什么,最后早上起来坐在铜镜前的我决定了:“浅浅,你就负责帮我梳头吧!”
古代的头发真的很麻烦,我每天都要耗费很长时间来打理。
“啊,哦好,好啊。”浅浅忙点着头答应,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三下两下便把我那一头青丝挽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其实最让我郁闷的还是南诺言那个家伙,自从那天从破庙回来后他的伤口又复发了,太医来看了说是用力过度,我突然想起那天他为了救我拉过弓射过箭,不管他救我是何目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他的,更何况屠戮王知道南诺言伤口复发的事,来了两次,来一次责怪我一次:“不是说让你照顾长公子的么,怎么又让他伤口复发了呢?”害得我更加愧疚了。
没想到潇然突然来找我,摸着我的头说要教我弹琴,我闹别扭似的拒绝了。
那天南诺言说的话在我心里划下了一道裂痕,让我明白了习惯有多可怕,习惯了潇然对我的好,所以无法接受他为了别人丢下我,我终究还是自私的。
潇然无可奈何的看着我问:“沐沐,你在生我的气么?”
浅浅见潇然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便很识趣的放下木梳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没有啊!诺诺没生师父的气呢。”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来不生潇然的气,即使知道我对他没那么重要后我都没舍得生他的气。
“那为什么这些日子一直躲着我。”潇然知道我不会对他说谎,拿起浅浅放下的木梳把玩着,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幽怨,秀气的鼻子微皱着,如樱般的红唇轻抿着,似乎有些不高兴,一副别扭的模样。
我不高兴?这个发现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是啊,我没生潇然的气,可知道他喜欢义城郡主后,我的确是不高兴的,所以才会与他闹别扭。
于是,我微微从红木圆凳上侧过身,拉下潇然的衣袖,让他看着我的眼睛。
“怎么了?”潇然见我态度突然转变,眼睛里慢慢渗入温和。
“师父,你喜欢义城郡主对不对?”我有些委屈的问。
潇然愣了愣,随即扬起一个大幅度的笑容,俯下身来用额头轻点着我的鼻尖笑道:“她是我妹妹嘛,我也喜欢你啊!”
潇然说他也喜欢我,我该高兴的,可是他以这种方式说出来,像是在说,我喜欢你们两个,就像喜欢亲人一样的喜欢!
心情极度郁闷的我在齐王府的后花园里和潇然学了一整天的琴,吃过晚饭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南诺言那个祸水。
南诺言住在齐王府的西阁离我的云水间不远,绕过了两道长廊后便已到了他的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我开口问道:“南诺言,你在不在?”
回答我的一阵寂静,这家伙去哪里了,我索性用手推了推却发现门没有锁,里面有烛光亮着:“咦,在家啊!”
我疑惑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奇怪,这西阁怎么一个仆人也没有啊,那谁来照顾南诺言啊?
“南诺言?”我试着叫他的名字,仍旧没有人回答我,我看里间亮着光便随手推了进去,门刚一打开我便愣住了,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踏进门的右脚也不知该不该收回来,只得保持原来的姿势当场石化。
屋内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在给赤裸着上半身的南诺言上药,听见有人推门皆回过头来看我。
当我反应过来,应该要带上门退出去时,却被南诺言开口叫住了:“安夕沐!”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换药。”知道跑不掉,我只好硬着头皮看他,却刻意不把视线的焦点落在他的上半身上。
南诺言随意拿起一件外袍披上,看也没看我道:“去外间等我!”
“哦!”得到特赦令的我忙听话的带上房门,逃难似的退了出去。
在外间里来回地渡着步,我有些尴尬的想着等他出来该怎么给他解释,他该不会怀疑我是色女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叫了那么多声都没人应。
终于穿戴整齐的南诺言出现在外间时,我刚好渡步到他面前,看见一双鞋子,吓得我忙抬起头。那个替南诺言换药的小厮也在收拾好一切后从我身边走过退出了房间。
“那个”
我试着给他解释,话一出口却觉得有做贼心虚的嫌疑。于是索性粗着嗓子质问他:“我刚才叫你那么多声你怎么也不应啊?
南诺言白了我一眼,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淡淡的抛下一句:“本公子没听到。”
“哦,那就不能怪我了噢!”我急着撇清关系。没想到南诺言却更加生气了:“什么叫不能怪你了?难道本公子被你看光了你不打算负责啊?”
“我?”我咽了咽口水,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女人对男人说的吧?“你没发烧吧?”也许他是伤口复发引起了胡言乱语吧?
南诺言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狭长的双目里添了一分笑意:“你说呢?”
第一卷混在皇宫当太傅 第三十章踢馆
本章字数:5244
他的指尖轻滑过我的左脸,害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啥,你别乱来啊!”我忙后退一步想躲开他的触碰,奈何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带到他的怀里,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却好心情的扬起了唇角。
妖孽啊,我在心里哀号,表面却还得表现出一副你敢对我怎么样的话,我就与你同归于尽的慷慨模样。
“你要干嘛?”看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不断向我靠近,我紧张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说呢?”又是这句话,我闭了闭眼,看来又得豁出去了,我伸出自由的左手用力推向他胸前伤口处。
“啊!”南诺言吃痛的松开了我的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闷哼一声。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我微微有些不安:“喂,你没事吧?”
南诺言松开护紧伤口的手,看着我危险的眯起了双眼。
我看到他刚换好药的伤口处又染上了一片殷红,突然有些自责,我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啊,可转念一想,我要是不用力的话他会松手吗?
“女人都这么狠心!”半晌南诺言才低低的开口咒骂。脸上一片阴霾。
我怒,我狠心?“谁叫你先非礼我的?”
“我怎么非礼你了?”南诺言唇角抽搐着,似乎对我的用词很不满意。
我这才想到他刚才也只是拉我的手并没有什么实际过分的举动:“你戏弄我?”
“你自己想多了,本公子在房间里换药,是你自己闯进来的,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在自己闺房呆着跑我这里来干什么?”这家伙的声音听在我耳多里格外欠揍。
“你当我愿意啊,我是来看看你伤好了没?会不会死!不然你爸,你父王又要责怪我了。”
南诺言听我这么一说,表情微微有了些缓和,眉毛一挑,双手一摊,懒懒地道:‘喏,拜你所赐刚刚愈合了的伤口又裂开了!”说着又把脸凑近我:“本公子好歹救过你,你说吧,该怎么补偿本公子?”
补偿?这家伙居然跟我要补偿?“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我故意说这话去噎他,想他堂堂一个屠戮王朝的长公子要什么没有,要我给他补偿,无非就是想我说这句话,然而我绝对不会天真到以为像他这样一个张狂阴鹜的人会喜欢上我,他这样说无非是想像刚才那样来戏弄我罢了!
南诺言挑了挑眉,看着我似是在考虑一般,半天才点了点头:“虽然这不是最好的补偿方式,但如果你愿意,本公子也勉强接受!”
“我愿意?你看我像是愿意嫁给一个人妖的那种人吗?”我给了他一记白眼,说完趁他还在发愣的空当迅速转过身跑出门并从外面把门插上,防止他跑出来追杀我。
浅浅这些日子来一直闷闷不乐,好几次陪我在后花园练琴都在望着天空发呆。
按照潇然教给我的曲谱,我练了一遍又一遍,浅浅听得入了神,坐在石凳上单手支着脑袋,一曲终了她才感叹道:“姐姐,你的曲子怎么这么悲凉啊,真的是千岁教给你的么?”想来潇然在浅浅的眼中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跟忧伤沾不上边。
“是啊。”其实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潇然要执意教我这曲“声声慢”,记得他教我的时候曾告诉我:“这首曲子有两种意境,一种是慷慨豪放,一种是忧伤凄凉,唯有将这两种意境混合,你便能做到杀人于无形。”杀人我是不敢的,所以从我手里弹出来的曲子就只剩忧伤的老调调了。
这首曲子让我想起李清照的一首同名词。
“寻寻觅觅,
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