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到了明末之后,更是显得尤为突出,随着小冰川时期的到来,明末北方的粮食产量逐年下降,北方产粮根本无法满足北方的需要,就更要依靠南方的朝北方输送粮食,来满足北方的需要,特别是辽东建奴兴兵作乱之后,这种情况便变得更是严重,大明的防御重心基本上十几年来都在辽东一带,在辽东不断的陈布重兵防御建奴,每年不但消耗掉了大批大明的财政收入,同时也需要更多的粮食从南方调运到北方,来满足北方重兵对粮食的需求。
所以一旦运河出现问题,对于大明的打击可能便是毁灭性的,整个北方不单单是京师要陷入粮荒,北方关外也要彻底陷入粮荒之中,故此在刑天军年前一部开始朝着南直隶和山东进攻之后,朝廷上下便为此揪心不已,崇祯多次下旨,令沿着运河的各个地方的官府,要加强守备,万不可让运河上的任何一段被刑天军攻占,他实在是知道运河眼下对于他的京师的重要性了。
这也是李信再一次提出攻打济宁州的原因,而济宁州恰恰就是京杭大运河上的一个重要的府城,一旦济宁州被刑天军攻占,那就等于是刑天军将整个北方的命脉给彻底斩断了。
一旦运河被刑天军掐断,朝廷不是不能利用海船从海上运送粮食北上,但是这么做,需要很长时间来重新调动,普通的漕船是无法走海路北上的。
也就在二月初的时候,朝廷尚未筹集足兵粮,便收到了济宁州传来的消息,一路兵力过万的刑天军,在经过年前的收缩之后,突然间朝着济宁州方向发动了猛攻,并且两天时间便打下了巨野,兵锋直指济宁州。
消息一到京师之中,崇祯便立即坐不住了,于是他当即下旨,敕令山海关总兵马科和辽东总兵吴三桂以及总兵百官恩,立即南下,不得有违,同时令他们听命于总督孙传庭的调遣,立即救援济宁州。
而且崇祯又亲自给孙传庭下旨,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要救下济宁州,说什么也都不能将济宁州丢掉,使得京杭运河被刑天军拦腰掐断,同时次尚方宝剑一把给孙传庭,让他持这把尚方宝剑来督调麾下的兵将,如有人不听令者,不管他官职多高,便可持此剑先斩后奏。
这样的圣旨一到孙传庭手中,孙传庭便可以知道现在京师的皇帝已经是火烧屁股一般的着急了,也知道如果这一次他救不下汝宁府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会有什么结局,也许皇帝不会杀那些军将们,但是铁定会宰了他这个总督的!
虽说孙传庭是保定总督,但是同时崇祯也授命他督管京辅和山东军务,所以济宁州自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连推脱都找不到理由。
故此正在顺德府坐镇的孙传庭,在接到圣旨之后,也不敢怠慢,立即便先行下令,调山东登州兵马立即南下济宁州入援,同时着令刘泽清立即赶往济宁州亲自坐镇济宁州城,防备刑天军的进攻,在给刘泽清的敕令之中,孙传庭把话说的非常狠,告知刘泽清,一旦济宁州被刑天军所克的话,那么他便罪责难逃,定要请出尚方宝剑斩了他不可!哪怕是他刘泽清麾下死的一个人都不剩,他也要留在济宁州之中挡住刑天军。
如此一来,刘泽清算是没有退路了,孙传庭的脾气他知也多少了解一些,此人性格暴烈,在陕西的时候,那些陕西的兵将们便怕他,这个人是有点手腕,同时也算是心狠手辣之人,现在敕令他死守济宁州,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就是已经告诫他,如果再敢脱逃的话,那么就绝不会容他活命了。
所以刘泽清别看平时畏战如虎,但是逼到这个份上之后,也算是被逼到绝路上了,不得不赶紧接令,率领了数千人马从济南府南下,赶往了济宁州坐镇。
但是孙传庭也不是一个笨人,总觉得这次刑天军兵发济宁州有点不太正常,如果刑天军真的是想要攻取济宁州的话,那么以刑天军的实力,是很容易便纠集起来三五万大军,那样的话,可以非常快的便打下济宁州,甚至可以不给朝廷反应的机会。
而且这一次刑天军兵发济宁州,把声势造的很大,提前很多天便吵吵得尽人皆知了,但是真正朝着济宁州发兵,却晚了好几天时间,以至于让山东那边提前就得知了消息,又是朝京师告急,又是朝他孙传庭这里告急,使得朝中大震,才命他立即前往济宁州坐镇。
同时孙传庭在顺德府这边,也不断的派出细作前往丢掉的彰德府、大名府、卫辉府等黄河北岸的刑天军控制区探听消息,这些细作们却传回来消息,说发现刑天军有大批调动的迹象,但是不是调走,而是正在从黄河南岸调入到黄河以北,同时还不断的有各种物资转运到黄河以北。
如此一来,孙传庭便有点怀疑起了刑天军这一次攻打济宁州的真实目的了!
孙传庭并没有一接到圣旨,便立即亲自赶往济宁州坐镇,而是先在顺德府等候关宁军南下,汇合他们之后再说用兵的方向问题,从收集回来的消息上来看,刑天军攻打济宁州有几种可能,一是刑天军确实想要打下济宁州,拦腰斩断京杭运河,断掉京师以及北方接收南方粮食物资以及银饷的支援,而且这么做,对刑天军有很大的好处,可以给京师来个釜底抽薪,迫使北方彻底陷入粮食短缺和银饷短缺的困境之中。
二就是刑天军这一次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拿下济宁州,掐断京杭运河,而是意图在谋取直接北上,配合山西那边的刑天军所部的攻势,直接攻打京师,诱使他和南下的关宁军到山东去,使得辅南一带的兵力空虚,创造条件让他们直逼京师城下。
三就是刑天军可能前两个目的都不是,而是要控制住主动权,暗中调动主力兵力,在谋个地方寻求和他还有这一次南下的关宁军决战,一举将他们打垮。
这三种情况之中,前两种可能性都不小,第三种的可能性稍微低一些,但是也不能不防,眼下辅南这边官军兵力并不足,如果他冒冒然调动兵力前往济宁州的话,一不小心要是中了刑天军调虎离山计的话,那么京辅可能就没有兵力来阻挡刑天军北上了。
现在孙传庭已经了解了刑天军的厉害,刑天军不但凶辣异常,极为善战,而且还狡猾多端,这段时间他可说是吃了刑天军不少亏了,自从他当了这保定总督之后,不但没有能克复半块失地,反倒还将彰德府和大名府给丢掉了,所以孙传庭早就对刑天军收起了轻视之心,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往往不敢只从表面上便判定刑天军的想法,特别是这一次他也已经得知,贼酋肖天健已经暂缓对南直隶用兵,率领麾下的一批精锐返回了河南,现如今他对付的已经不是河南的刑天军一部,而是要直面这个肖刑天了,故此他更是不敢大意。
于是他一边加派细作潜入到刑天军辖地之中去探查各种消息,查探刑天军在黄河北的兵力部署情况,一边将他的想法写成陈条,派人急送入京师,陈给崇祯解释他为何暂时不前往济宁州的原因,里面也说出了他的许多担心,所以告诉崇祯,他要小心谨慎行事。
崇祯在得到了孙传庭的奏疏之后,也顿时有点麻爪,他是当皇帝的,不是亲自督率兵马的大将,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他说不清楚,到底孙传庭的话对不对,毕竟孙传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如果这次南下的官军都被孙传庭带着前往济宁州的话,一旦贼酋肖刑天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样的话京畿大门便会洞开,以刑天军的犀利,一旦利用这个机会,一边让一支人马把孙传庭和大批官军拖在山东,一边调集主力从山西和辅南两地同时对京师发动进攻的话,他还真就拿不出什么兵力来阻挡他们了,这样的话京师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想来想去他既不敢下决定让孙传庭赶往济宁州,又不敢断定这是刑天军的阴谋,顿时便陷入到了两难之中,于是便赶紧将陈新甲宣入宫中,让陈新甲来商量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斗智
陈新甲其实已经看过了孙传庭的奏疏,对于这个孙传庭,他陈新甲和当初的杨嗣昌一样,都不待见孙传庭,觉得这个人不听话,敢于顶撞冒犯于他,所以当崇祯问计于他的时候,他立即便说道:“启奏圣上!这件事微臣以为,其实并不难判定!圣上请想,假如刑天军想要攻打京师的话,最好是先如何做呢?以微臣所见,无疑他们先行拿下济宁州,切断运河漕运,断掉京师从南直隶获取粮饷,如此一来,京师自乱!不用他们使什么调虎离山,只需拿下济宁州掐断运河,便可以轻松瓦解掉大部官军!为何还要费这种力气呢?
所以微臣以为,刑天贼取济宁州是真,而在黄河北增兵才是疑兵之计!就是想要迷惑孙传庭,使之不敢轻易率部前往济宁州。
当然也不能不防刑天贼会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发兵北上,故此微臣以为,宣大一带的兵力不易也调入辅南,和其他诸路总兵官的兵马汇合南下,而是要死守宣大,同时发兵救援太原府,另外令一路兵马替换孙传庭,对彰德府用兵,如此既可防止刑天贼趁机北上,又可以拖住部分刑天贼,只需孙传庭率部在济宁州击败那路刑天贼军,然后挥师东进,直入河南,便可令刑天贼进退失据,最终落败!”
崇祯听罢了陈新甲的话之后,不觉间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觉得杨嗣昌推荐的这个陈新甲其实还是颇有点眼光的,从陈新甲的话中,他感觉说的很是有道理,如果刑天军想要北上攻打京师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先掐断京杭大运河,先掐住京师的咽喉,不用太长时间,京师乃至整个北方便会因为缺粮缺饷,而出现大乱,到时候刑天贼完全可以轻师北上,很轻松的拿下京师,何苦要费劲巴拉的,搞什么调虎离山计,在北方尚没有出现彻底的粮荒之前,要耗费大力气北上京师呢?所以陈新甲说的应该不错,孙传庭所说刑天贼有在黄河北部增兵的迹象,其实应该就是刑天贼在用疑兵之计,就是要迷惑孙传庭,使得孙传庭担忧刑天贼会挥师北上,不敢到济宁州去。
如此一来,刑天贼便可以接下来调集重兵,攻打济宁州,掐断京杭大运河,那样的话,京师也就危矣!
而且陈新甲说考虑的也算是面面俱到,同时也说了对山西的情况和对辅南的守御问题,如果按照陈新甲所说的话,那么便还真就有可能会击败刑天贼们!
于是崇祯也不再犹豫了,立即着令陈新甲以兵部的名义给孙传庭下令,令其在援军南下之后,立即分兵率领主力赶往济宁州,务求守住济宁州,并且在济宁州击败刑天贼军,然后挥师东进河南,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求克复归德府和开封府两地,迫使刑天贼进退失据,然后再谋求将其一举讨灭。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从徐州又传来消息,说发现刑天军一路人马,似乎有进兵徐州的势头,于是崇祯和陈新甲更是坚定了他们的看法,刑天贼根本就是想要切断大运河,卡住京师的咽喉,根本不是要趁机挥师北上,于是立即传令给孙传庭,令其立即行动,务求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济宁州坐镇对付刑天军,同时也着令丁启睿速速派兵,增强徐州的守备力量,不能让刑天军钻空子夺占了徐州,反正这两个地方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一丢,大运河的漕运便会立即被掐断,所以两个地方都绝不能有失。
孙传庭接到了京师的命令之后,考虑了一下,又结合徐州方面的消息,于是也开始觉得他的判断可能出了问题,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上考虑,刑天军只要攻下济宁州抑或是徐州,对他们的好处都很大,犯不着玩儿什么调虎离山,趁势北上的把戏,如此一来其在黄河北增兵,也就很可能是疑兵之计,但是他却忘了他原来考虑的第三条,那就是刑天军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选择一个地方和他决战,所以在二月二十三这一天,孙传庭在吴三桂和马科、白广恩等率部南下抵达了顺德府之后,在顺德府城外的大营之中,和众位军将相见之后,严厉的训令了一番之后,令这些军将们不得临阵退缩,然后便留下了白广恩所率的一万一千兵马,负责防守顺德府和广平府两地,严防刑天军北上偷袭,其余的兵马则立即随他拔营起寨,总共集结兵力五万余人兵分四路以马科所部为先锋,朝着济宁州方向开拔而去。
而与此同时大同总兵王朴,也集结了近万兵马,会同宣府总兵杨国柱的七千宣府兵马,一起朝着朔州方向攻去,包括南直隶庐州方向监军万元吉,也调集了两万大军驰援徐州,而坐镇南直隶的丁启睿则也在南京调集了近五万大军,趁着刑天军主力北上,湖广兵力空虚的机会,开始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朝着湖广兵分数路攻进了过去,自此也拉开了这一次大明和刑天军最大的一场对决的序幕。
反观刑天军方面,则也是厉兵秣马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山西、河南、湖广等地诸军,也都彻底动员起来,包括各地预备营和助战民壮,同样也调动起来了十几万兵马,在各个方向枕戈待旦,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一支支人马纷纷从各地开往了各自负责守御的区域,整个中国腹地可以说是战云密布。
在这个时候,刑天军的兵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屡屡在对抗官军之中处于完全的劣势境地了,其主力人马也许还没有官军的多,但是辅助兵力却远超过官军许多,特别是这一次牵扯到官军可能会攻入刑天军控制区,威胁到刚刚才获取到土地,并且还没有安生多久的百姓的生活,各地的丁壮在接到保长的动员令之后,许多人都当即响应,拿起了武器、农具抑或是推出了他们的独轮车,加入到了助战的行列之中,谁也不想他们刚刚稍稍获得的安稳生活,再被官府拿去,重新成为官府盘剥欺凌的对象,所以在得到动员令之后,各地民情汹涌,一呼百应加入到了对抗朝廷的行列之中。
大批民众赶向了需要他们的地方,虽然不能投入到作战之中,但是他们却可以帮着刑天军运送物资,加固城防,开挖壕沟,搭建工事以及打造攻具、守具等物,最起码大大的支援了刑天军主力人马的行动。
这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最佳体现,朝廷到了这个时候,早已失去了民心,除了追随朝廷的既得利益集团还铁了心帮着朝廷之外,各地的老百姓已经大多背叛了这个大明王朝。
刑天军可以给他们的是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朝廷给他们的却只是无边无际的苛捐杂税,孰善孰恶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们知道该帮谁。
而且特别是刑天军已经控制的区域内的老百姓更是如此,他们都是刑天军造反的受益者,如果不是刑天军的话,他们还要背负着官府朝廷沉重的盘剥,可能会被饿死,可能会被官军杀良冒功,也可能会成为土匪的牺牲品,可是正因为刑天军控制了他们的居住地,免去了他们身上的苛捐杂税,给他们粮种、给他们重新分配土地,同时给他们了平安的生活,现如今朝廷要来将他们刚刚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拿走,老百姓岂能坐视?这道理说明白之后,老百姓自然会作出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凡是有力气的,都想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所以刑天军的动员令已经下达,各地百姓自然就一呼百应,加入到了助战的行列之中。
在刑天军控制区和官府控制区交界的地方,大批的民壮赶到刑天军的兵站、城池外面,在刑天军驻守兵将们的指挥下,冒着严寒大干了起来,他们破开冻结的土地,围绕着一个个的城池、兵站等要地,开挖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沟壕,扛着土袋加固了无数的寨墙城墙,运送了无数的滚木礌石,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的加强了一座座城池、兵站的防御,同时大批推着独轮车的民众推着独轮车,为刑天军运送各种物资,刑天军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甚至于一些靠近前线的民众不惜拆掉自家的房门、床板送到刑天军驻守的兵堡供其充作防御的大盾使用,甚至于不惜放火烧掉自己的房屋,来完成坚壁清野的任务。
无数刑天军兵将们都看到了这一幕,感动的是无以复加,一个个更是摩拳擦掌的要跟官军死战到底,不为别的,单单只为了这些老百姓对他们的拥戴,他们自觉就不能当逃兵,即便是死了,也要守住他们的地盘,保护这些百姓们。
而肖天健在二月十三便离开了洛阳城,到了这个时候,该调动的兵马基本上已经都调动到了指定的位置上,这一次在河南东北部,肖天健集结起来了刘宝、罗立、刘耀本等部一共三万精锐兵马,除此之外还有近六万的辅兵和助战民壮。
在他离开洛阳城的时候,刘宝便已经率部开始对济宁州发动了攻势,先是打下了巨野县之后,兵锋便直指济宁州,同时在二月中旬,坐镇宿州的东山虎和贺一龙便开始在宿州城东面大张旗鼓的集结兵力,佯作要对徐州进攻,并且遣出一拨拨的斥候,直接出现在大运河沿岸,时不时的袭击一下靠岸在岸边休息的漕船,搞得南直隶那边慌作一团,徐州守吏更是连连向南京告急。
如此一来,朝廷也不得不相信,刑天军确实是要对徐州和济宁州用兵,想要切断运河漕运,故此肖天健在这一次战役前期的战略佯动,已经彻底的达到了目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山西那边,阎重喜则在年前年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率部基本上将太原府周边区域扫荡一空,就连山西总兵虎大威,也弃城而逃,并且在暗中降了阎重喜,被阎重喜送往了河南安置,太原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却毫无一点反击的力量,只能坐等刑天军攻城。
而在晋北活动的王承平和李凌风,则主要负责率部监视宣大一带的官军动向,并且在二月底的时候,在山阴县桑干河一带,堵住了大同总兵王朴的人马,双方随即便展开了一场厮杀。
王承平领两千步骑陈驻于桑干河南岸,负责阻截王朴所部渡河进逼朔州,而李凌风则另外独领两千精骑,藏身于桑干河以北西面的山林之中。
王朴见到刑天军兵马不多,于是便派兵试图强渡桑干河,击垮王承平所部,但是在渡河的时候遭遇到了王承平率领的刑天军兵将们的顽强阻击,从早晨大战到下午时分,双方伤亡都很大,但是王承平据守桑干河南岸却始终不退。
王朴惊于刑天军部众们的顽强,怕入夜之前还打不垮对岸的刑天军,于是便下令暂时收兵,待来日再战,可是就在王朴收兵后撤准备扎营休息的时候,桑干河南岸的王承平领兵突然高呼官军败了,同时朝天施放火箭,随即李凌风便领精锐骑兵从王朴所部的右翼杀出,突然袭击了王朴的大军。
王朴本来就是用钱卖出来的官,别看平日里很是光鲜,但是却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麾下兵将更是不堪酣战,前两年鞑子入寇的时候,王朴不知道怎么投机取巧,干掉了十几个掉队的鞑子兵,又杀了一些老百姓冒功,结果居然因此晋身大同总兵官一职,实质上他只不过是个庸才,历史上明清松锦大战的时候,也正是这个王朴首先率兵逃跑,结果导致洪承畴麾下的官军大溃,导致了松锦之战明军大败,最终导致总兵曹变蛟、王廷臣、丘民仰战死,洪承畴、祖大寿被俘降清,使得整个大明的关外防线彻底崩塌,事后朝廷议罪的时候,独独杀了王朴这一个逃将。
所以王朴本来就是一个标准的贪生怕死之辈,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兵要是有战斗力的话,那么也就真是奇怪了。
上午在渡河的时候,好歹王朴麾下的兵将们看到对岸刑天军部众不多,这才在王朴的督战之下,发挥了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下午收兵的时候,刑天军隔着河忽然大呼官军败了,顿时不少官兵便自乱了阵脚,没头苍蝇一般的便朝后奔逃,再加上李凌风趁势突然杀出,猛击王朴所部的侧翼,使得王朴麾下的官军立即便当场崩溃,争先恐后的开始败逃了起来。
万余官兵竞相逃走,马步军夺路相互践踏,再加上李凌风率领的这两千精悍无匹的刑天军骑兵在后面大砍大杀,结果是王朴所部在山阴县境内彻底崩盘,最终王朴仅仅带着不到三百人的残兵败将逃回了大同府,近万兵马几乎被王承平和李凌风全歼,大部分大同官兵,都投降了他们。
而稍晚一步抵达的杨国柱得知王朴兵溃大败的消息之后,立即便就地扎营,不敢再朝朔州攻进了,生怕再步了王朴的后尘,另外一个是因为刑天军曾经在巨鹿之战之中,有恩于杨国柱以及不少的宣府兵将,所以杨国柱和麾下的宣府兵将们并不愿和刑天军为敌,所以一旦要是开打的话,杨国柱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兵力占优,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赢,所以既然王朴已经兵溃大败,他便借口要协助镇守大同,转道进入大同,至此宣大刚刚奉旨发动的对山西的刑天军的攻势,便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便被王承平和李凌风率部彻底瓦解。
二月二十二,肖天健带着近卫营悄然抵达了大名府境内,而这个时候在大名府东南的南乐县,方圆数十里之内,早已被大批刑天军的细作、斥候、暗哨、路卡全部封锁戒严了起来,所有经过这里的人,全部都只许进不许出,被圈禁在了几个收容站之中,有人专门给他们提供临时的帐篷住所,并且为之提供饮食,可以说南乐县一带成了一个真空区域。
当肖天健到达南乐县城外的时候,南乐县城周边,早已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一座座兵营有序的林立于城外,各种旌旗在寒风之中猎猎招展,而且周边到处都是巡逻的斥候轻骑,不断的有人在沿途迎上肖天健的近卫营来查看他们的身份,在得知是肖天健近卫营之后,这才赶紧施礼退下,在前方引路将他们引入到了居中的大营之中。
沿途肖天健看到了不少刑天军诸营番号,在小小的南乐县境内,任谁恐怕也不会想到,居然汇聚起来了刑天军四个主力师的骨干战兵营,其中既有罗立所部的大部骨干战兵营,也有两个近卫师的六个战兵营,更有李栓柱所部的两个战兵营,同时还有刘宝所部的两个战兵营,另外还有司徒亮率领的两个骑兵营,黄生强率领的三个炮营,李富生和刘希尧的两个辎兵营,当然还有近万临时调来专司运送物资的预备营和助战民众。
这些助战的预备营和民壮们将大批物资运抵南乐县之后,为了不走露消息,便都被留在了南乐县境内,所以在小小的南乐县境内,此事却可以说是汇聚起来了刑天军的近半最精锐的人马,除了辎兵、辅兵之外的所有战兵营,基本上都是刑天军最精华的甲种营,总兵力除去那些辅助兵力,达到了十几个战兵营和骑兵、炮兵营,步骑兵力更是达到了两万多人,如果加上助战的预备营、辎兵营的话,兵力超出了三万五千人。
这些兵马都是在近一个月之中,逐步从各地调来的,其中最远的两个营,甚至是在年前便从湖广南部开拔,直到这段时间才抵达这里。
而且这些兵马,全部都是在年后,分成小批,从黄河几个渡口,抑或是直接踏冰而过,渡过的黄河,然后又先在黄河北部的怀庆府、卫辉府等地走不同的路线,逐步的进入到了南乐县境内,甚至于近一个月来,许多兵马都是趁夜渡河,沿途不断的隐藏,以夜间行军的方式分批进入到南乐县境内的。
而南乐县则在一个多月之前,便由先头抵达的人马彻底戒严了起来,并且将本地的老百姓都以村为单位,分派人员看管起来,不得任何人离开此地,如此一来,也杜绝了有官府的细作将这里集结兵力的消息送出去,更是在南乐县周边设置了大批的明岗暗哨,卡住了所有出口,再加上大批斥候在周边游走,凡是发现有人出现在周边,立即便将其强行带到收容点看管起来,这段时间单是官府派来的细作,便抓住了十几个,同时在南乐县境内还挖出了十几个官军细作。
这也是孙传庭发现刑天军在黄河北有不断增兵的迹象,但是却始终没有能查清楚这些渡河北上的刑天军集结到了什么地方,孙传庭为此派出了不少的细作前往彰德府和大名府、卫辉府打探消息,可是细作们都没有能找到刑天军的大批主力。
于是孙传庭最终在得到兵部的命令之后,又得知刑天军在宿州集结的消息,最终才判定刑天军应该是将主攻的方向放在了济宁州和徐州方面,却根本没有能得到刑天军已经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开始在大名府东南部的南乐县境内囤积物资和兵力的消息。
这样的大规模的调动,既要转运大批作战物资粮秣等物,又要调动大批人马,还要做到掩人耳目,肖天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容易,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这样通讯还基本靠着人来传递的时代,想要协调这么多人马物资进行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便更是难上加难,行动计划一经提出,便立即把李信等参谋部的人员给忙了个四脚朝天,连带着后勤部那边也忙了个不亦乐呼。
想想也是,除了这一次大行动基本上不牵扯山西阎重喜一镇多少事情之外,其余几镇兵马都被扯了进来,需要调动和调整的人马足有近十万人,还不包括助战的民壮数量,需要调动的物资更是以数十万石来计算。
一方面要在南乐县集结精锐兵马,并为其提供足够的粮食以及各种弹药物资,一方面又要在济宁州和徐州两个方向形成佯动的兵团,来为刑天军在南乐县的集结提供掩护,这之中的组织难度之大,可以说超出了刑天军这么多年来历次大战,所以说对于各个部门和诸部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最后肖天健不得不亲自主持这一次大规模的调动行动,他们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在下发命令的时候,即便是对营将一级的军将,也严密封锁消息,只将此行的目的地告知给了都统一级的军将们得知,就连副都统都不告知他们目的地所在,并且严令知道情况的人都要严格保守秘密,一旦提前泄露消息的话,便严惩不贷。
所以许多兵将接到的命令是先抵达一个地方,等跑到地方才知道这并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并且在这个地方会接到新的命令,告诉他们下一个地点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便只得继续领兵上路,最终在抵达南乐县之前,军将们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其实是在南乐县,甚至于有些人还认为南乐县也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肯定还会在南乐县得到新的命令,朝下一个地点继续进发。
对于这样的情况,许多兵将们都如同钻到了云里雾里一般,摸不着头脑,在路上当兵的也常问他们要去哪儿,跟谁干,可是军官们自己都不清楚,自然就没法告诉他们了,于是兵将们对这样的命令可以说很是不满,纷纷找他们的上面打听消息,结果除了被呵斥一顿之外,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而且都统一级的军将们告知部下,总之是要带着他们去打一场大仗的,跟着命令走就成了,到地方自然也就会知道了。
所以在集结起来的并将之中,都极少有人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所以即便是在军中藏有官军的细作,也无从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所在和目标是什么,等到了南乐县之后,他们才知道,这里才是他们的目的地,到了这个时候,各个兵营都实行了宵禁,更不许告假离营,所以即便是有个别朝廷官府的眼线藏身于军中,这个时候消息也送不出去了。
完成这样大规模的调动,而又不走露一点风声,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几乎是无法完成的任务,可是在肖天健以及一众部下们的努力之下,他们还是做到了这个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怨声载道
但是这么长距离的行军,也大大的考验了诸部的行军能力,特别是从湖广那边赶过来的诸营人马,途中很多时候都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在赶路,所以在这么远的行军路线之中,免不了会出现非战斗减员,一些人身体承受不住这样长途行军,在途中便病倒了,对于这样的情况,则立即将其移交给沿途的兵站,令兵站代为照料他们,待到他们今后病愈之后,再另行归建,所以诸营在集结到南乐县的时候,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减员情况,最多的一个战兵营是从湖广南部调来的,其途中因病累减员数量高达两成,实际到达南乐县的时候,兵力仅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所以这一次调动给参战诸部都上了一课,同时也对他们的长途行军能力给予了考验,幸好刑天军自当初建军之日起,肖天健就非常重视兵将们的体能训练,每日出操那是雷打不动的定律,除非天气极为恶劣,为了减少病员,才会停止出操,所以这些主力营的兵将们基本上都是老兵,体能上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果换作是让一支官军的人马,进行这样高强度的长途急行军的话,估摸着当兵的早就半途哗变自行溃散了,换作官府的军将们,根本就不敢这么催着麾下的兵卒们这样赶路,这样的情况在明末的时候,官军已经多次出现过,但是换成了刑天军,却最终完成了这一次超大规模的调动。
不过这一次调动,也令诸参战兵将们怨声载道,他们倒不是觉得行军太苦太累,而他们埋怨的主要是上峰一直在瞒着他们,让他们想晕头鸡一样,在不明情况下,一路上稀里糊涂的赶路,一直到地方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和来这里干什么的,所以到了这里之后,都是一肚子的牢骚。
但是现在肖天健来了,情况就好多了,这些兵将们对肖天健那可是像奉神一般的崇拜,当肖天健一到这里,告知他们这么做是他下的令之后,军中的牢骚的声音当即便没了,在诸将看来,肖天健之所以要这么做,那肯定是有这么做的道理,绝不会是没事耍着他们玩儿,所以质疑声顿时便在军中消散了。
肖天健抵达南乐县之后,立即将营将以上的军将们都召集到了他的帅帐之中,当诸将到达之后,肖天健一看便笑了起来,其中不少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几乎各个他都能叫得出名字,其中除了近半像罗立这样的老部下之外,年轻一些的军将也相当多,其中近半的营将基本上都是这些年提拔起来的少年营出身的小将们,当然也有少量的是后来投入刑天军的人,比方说老回回以及李延田这样的军将,现如今也在刑天军之中效命。
通过这些年的历练下来,这帮小将们都逐步的成长了起来,渐渐的开始成为了刑天军的中流砥柱,逐步的取代了一些刑天军的老部下,使得刑天军的凝聚力更是得以了空前的提升。
而那些以前跟着肖天健在陕西起兵的老部下们,则许多人在这些年的征战之中,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身负伤残退出了军中,要么就是因为个人原因,没有被提拔起来,继续在低级军将之列做事,总之整体上刑天军已经换了一次血,仅剩下很少的老部下们还在军中做事。
看罢了帐中列队的这些部下们,肖天健心中既高兴又有些伤感,这些年打下来,新人成长了起来,但是老兄弟们一个个的也都离他而去,不过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力量现在已经壮大到了一个空前的程度。
“参见大帅!”罗立等将看到肖天健之后,立即都敬礼叫道。
“免礼!我们废话不说,这次调动你们前来这里,我知道你们之中许多人有一肚子的牢骚,但是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么做的原因!
此次朝廷和建奴议和,根本就是因为我们的存在,朝中的那个皇帝老儿已经坐不住了,知道已经无法再克制咱们,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出此下策,宁可割地赔款给建奴,也要将北方的官军腾出来,南下来对付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