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将士,欢呼雷动!
“薛将军,我们走出来了!我们离开八百大漠,来到草原了!”左右副将喜极而泣的叫道。
薛仁贵嘴角轻轻上扬点头微笑,轻吁了一口气。
距离突围北上之日,已逾半月。这一路来,先是天山血战伏击了泥熟啜,然后逾越了高不可攀天险重重的天山;下山之后便进入了西突厥北庭治下拔悉密的领地。拔悉密部虽是一个不大的部落,但全民皆兵极多精锐骑手,以逸待劳。薛仁贵率领这只师老兵疲但骨胳里都烙有秦叔宝战神之印的铁军,迎头而上以弱击强,如同一把尖锥刺破了拔悉密部布下的三道防线,歼敌数千破围而出,击杀敌军将军酋长三十余人。薛仁贵还在阵前生擒俘虏了拔悉密部首领的次子咄南,以他为人质押挟而走,远遁五百里后放了他回去。咄南有感于薛仁贵的义气,发誓说回去后劝说父亲停止追击唐军,并说,其实拔悉密部向来就无意与大唐为敌。只是摄于北庭之淫威,不得不屈从在北庭之下,奉命行事。
突破了拔悉密的围堵,薛仁贵所部便到达了临近金山南麓的大荒漠。早在数十年前,金山就是西突厥和被大唐所平定了的东突厥的疆域分野线。往西走,便是北庭的势力范围;往东,便进入了大唐版图的漠北草原。
而这里,把守北庭疆野的便是北庭仅次于泥熟啜的大将,胡禄部的大首领胡禄屋。
屯兵八万,布防于险野!
此时,薛仁贵所部已经远离高昌一千余里,一路来将士多有战死受伤和暑热疾病,沿途的补给基本全靠战利品和野猎,每一名将士,几乎都达到了人体所能承受疲惫的极限!
可是薛仁贵知道,如今已是没有了退路!唯有突破胡禄屋镇守的大防线,横穿大漠进入漠北草原,再假道单于都护府经由阴山、贺兰山一线进入河陇,才有可能回归兰州!
遥遥万里、遥遥万里啊!
此刻,薛仁贵真希望自己和剩下的这一万七千八百九十四名唐军将士,能化生双翼,飞回兰州!
薛仁贵只用了一句话,来激励这支孤胆雄师的士气——“我们都是大唐战神的儿子,我们,只有向前这一条路!”
“杀——”
万余疲兵,向八万胡禄屋部精锐突厥骑兵,发起了鱼死网破的誓死冲击!
薛仁贵,身先士卒,如同一柄血缨长枪的枪头,破军而入!
……
激战,持续了四个多时辰。深夜子时,北庭大将胡禄屋麾下引以为傲、勇冠三军的“十八部骑”大将首领,被薛仁贵在阵前亲手挑杀了十三个!
胡禄屋人,心惊胆裂!
大首领胡禄屋悲愤交加,一令即下,放弃了对薛仁贵所部的围堵,放由他们突破了此间防线,进入了大漠!
此一战后,薛仁贵鼎鼎大名,威震北庭,大漠南北妇孺皆知!
被薛仁贵一箭穿胸的泥熟啜大难不死捡回半条命,但一年半载之内肯定是无法领兵理事了。北庭的乙毗咄陆可汗欲谷设怒火中烧,命人铸下与真人大小相同的纯金金人一名,扬言说若有谁斩下薛仁贵头胪,将就这名金人赏赐给他;若能生擒,除赏金人之外另授千户部落首领及牛羊三千头、美女二十人!
而此时的薛仁贵,已经率领的百战余生的一万余名西征军将士,如同一群不死铁人艰难跋涉寸草不生的八百里大漠,横亘穿越,踏上了草原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将军,我们现在往哪里走?”左右副将问薛仁贵。
薛仁贵拧眉沉思了片刻,说道:“这处地方,我也是生平头一次来。我曾看过少帅从卫公那里继承来的《漠北军略大地志》地图;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再往东南方向走四百多里,就是以往东突厥突利可汗的领地。”
“突利可汗?就是在数年之前,协助大唐平定了突厥汗国的那个阿史那部小可汗吗?”左右问道。
“是他。”薛仁贵点头道,“突利可汗是阿史那部的贵族酋长。‘阿史那’的姓氏,就像是我大唐的李姓一样……他归唐之后被授为顺州都督,后回朝病故。此后,他儿子阿史那贺逻鹘继承了他的爵位,并留在草原受命于大唐治理这里的突厥遗民。”
“那太好了!”左右兴奋的道,“这么说,他是我们大唐自己人啊!”
“话是这样没错。”薛仁贵轻拧眉头,说道,“但我与他素不相识。几年来,大唐也很少在此驻军了,顶多只派些官吏来辅同贺逻鹘治理军政。现在的突厥草原上,实力最强大的是大漠以北的薛延陀部族。他们的首领夷男,和突利可汗一样都曾经帮助大唐平定突厥汗国立下过大功。后来陛下赐李姓公主下嫁并封他为真珠可汗。但夷男一向侍强好勇野心勃勃,近年来接连吞并了好几个草原部族,无非就是想一统草原脱离大唐自立汗国,成为第二个颉利。也就是说,现在名义上贺逻鹘所统领的草原贵族部落阿史那部,还是大唐的臣属;可是实际上,我担心他们摄于夷男的权威,已经屈降于薛延陀。毕竟,大唐对此是鞭长莫及啊……”
“那怎么办?那咱们还去阿史那部吗?”左右问道。
“去与不去,那里都是我们的必经之路。”薛仁贵双眼微眯语气一沉,“想那昨日黄花一般的草原阿史那部,比之胡禄屋麾下的八万铁骑如何!”
“令——全速东进,目标,阿史那部领地,郁督军山牙帐部落!”
两日后,一路疾行的薛仁贵,率军抵达了郁督军山,曾经的突厥汗国牙帐所在之地,也是草原上最负盛名的政治军事中心与繁华之地。
可是入眼所见,却是触目惊心!
曾经热闹繁华的牙帐部落,如今死气沉沉支离破碎,四处可见散落的尸体和乱跑的牛羊。牧人的毡帐在烈焰之中浓烟滚滚,青青的草地上干涸了青紫的血块,数十里大小的部落,如同一片死域!
“这里被兵火洗劫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得出这个结论!
“谁敢如此胆大妄为,对草原阿史那部动手?”薛仁贵既惊且怒,暗自思忖道:阿史那部虽然已是昨日黄花,但仍然不负贵族之名,在草原部族之中极居威望与影响力,至少算得上是精神领袖。而且,突利可汗之子贺逻鹘,是大唐皇帝亲自封授的亲民治军之官,便是大唐的朝廷大臣。如今阿史那部被血洗……难道,真是夷男反了吗?
“搜寻牙帐,看是否有活口!”薛仁贵一声令下,众将士分头搜寻。
个把时辰过去后,众将士回报,居然无一活口,牛羊财富也几乎都洗劫一空!
“岂有此理!”薛仁贵咬牙闷哼,手中方天画戟握得骨骨作响。
“将军,东面出现大队军马!”突然斥侯来报。
薛仁贵浓眉一扬:“整军备战!!”
无数铁蹄,滚滚而来。草原震响!
薛仁贵布好阵势,仅带一旗使匹马而出。这一路上来,众将士无不人马染血脏乱不堪,唯有这一面鲜红的唐字大旗,依旧光鲜闪亮迎风怒展。
前方来的兵马,人数不下于三万余众。黑铁玄甲弯刀狼旗,显然是草原部族的军队。
薛仁贵扬起手中方天画戟,示意全军戒备准备战斗,然后,匹马先行上前。
对方的骑兵在绕了一圈在一处高坡上站定,占据了居高临下以备冲刺的地理优势,但并没有急于前来攻杀,而是一线排开宛如乌云压顶。随后,有数骑奔驰而出,往薛仁贵而来。
来的这几人,薛仁贵自然是不认识,但看对方装束与气度,该是酋长与将军一类。这些人,都颇多戒备,同时还很迷惑。
几骑上前后盯着薛仁贵看了几眼,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人上前,用汉语说道:“阁下是何方兵马?因何洗劫阿史那部族?”
薛仁贵神情肃重,抱拳道:“我乃安西大都护翼国公秦叔宝麾下,兰州左威卫将军薛礼!率军行径至此,恰逢阿史那部被血洗。我部也就比贵部早到一个时辰,若不相信,可自行进入牙帐查看刀口!我大唐军士所用之刀,皆是直口横刀;而牙帐内死者伤口,皆是弯刀所致!”
对面的几人明显大吃了一惊,问话那人道:“阁下便是此前天山大败泥熟啜、八百大漠击败胡禄屋的大唐神将薛仁贵?”
“什么大唐神将的万不敢当,正是薛某。”薛仁贵淡淡道。
对面数人惊呼一声整齐翻身下马,立于薛仁贵马前抚胸弯腰而拜:“薛将军在上,请受我等大礼!”
薛仁贵顿时愕然,便将方天画戟往马旁泥土里一插,也下了马来抱拳回礼,说道:“如此大礼万不敢当。敢问阁下,作何称呼?”
“神将在上,我乃大唐皇帝陛下封授的回鹘部族俟利发(官名,大首领的意思),吐迷度。”刚才问话的那人答道,“日前我收到阿史那贺逻鹘的求救,说夷男寻衅前来滋扰并有意加兵屠城,因此率军来救……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原来是吐迷度大首领,末将失敬了!”薛仁贵抱了一拳,浓眉怒扬道,“夷男当真要反了吗?”
“哎!”吐迷度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至从夷男帮助大唐平定了颉利又被封为真珠可汗以后,便居功自傲侍强凌弱,数年来横行于草原天并大小部族,就连草原尊贵的阿史那部,他也敢去欺凌!草原大小的部族当中,也就只有我回鹘部族与阿史那部族没有向他屈服了。现在,夷男拥兵二十余万众,雄踞漠北早有不臣之心,早晚必定横扫草原。如今大唐已与吐蕃、西突厥开战,夷男便以为大唐无暇北顾,因而悍然对阿史那部动手!——薛将军,我已向并州大都督李愗公快马报急请求援助!但是,夷男已然血洗了阿史那部,早晚必定我回鹘动手!还请薛将军主持公道啊!”
“主持公道?”薛仁贵听到这四个字,胸中怒火自是翻腾,但也有点哭笑不得,暗道:我也就是个仓皇过路的,自身尚且难保而且急于回归兰州,哪里顾得上里?朝廷自有封疆大吏李勣管理此处,而且陛下称他为‘大唐北向之长城’,哪里轮到我来越俎代庖?
但是转眼一看到不远处,被血洗后的部族与四下里的横尸,薛仁贵又实在忍不下这口怒气。寻思了一阵后,他说道:“夷男既然是陛下所封授的真珠可汗,如今却血洗阿史那部族那便是公然反叛。我乃天朝将军率军至此,不容漠视!——大首领,就请你传信与夷男说大唐谴使前来问罪了,让他阵前与我薛仁贵答话,给个交待!”
“呃,这……”吐迷度面露一丝难色,口中吞吐。
薛仁贵知道吐迷度是有点害怕夷男,明显还小瞧了他薛仁贵,更有点信不过这区区的万余唐军。他略微一笑说道:“吐迷度大首领,薛某虽是籍籍无名的大唐一小卒,然,有唐军大旗在此,便是天朝之象征。天朝麾旌所指,他夷男就该望风逃遁不得造次!他若当真要反,便斗胆对我薛仁贵动起刀兵!——他若动武,便是失信无道背叛大唐在先,我大唐必起王师伐而击之!如果是这样,李勣的大军便可师出有名,平定漠北还草原一个朗朗乾坤,指日可待!有大唐天朝神威作为倚仗,薛某孤身来此师老兵疲,尚且不惧;大首领麾下兵精粮足,更兼有部族百姓同仇敌忾竭力抗敌,又何惧之有?!”
“薛将军所言即是!如此,便好!”吐迷度仍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那么,就先请薛将军及麾下将士,至我部落歇息,养精蓄锐!待我传信与夷男,看他如何主张!”
“恭敬不如从命!大首领,请!”
第405章 不共戴天,唇亡齿寒
兰州城外,八万大军的铁打营盘正在忙碌沸腾。三天后即是大军出征之日,该是要拔营起寨清点辎重,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了。
秦慕白的大胆,让李道宗都心里一阵阵发紧。他将兰州所有能战的军队几乎全部带走了,仅仅留下数千老弱新兵交给李道宗“守城”。
与其说是守城,还不如说是管管地方治安,顺便协助后勤总管刺史肖亮押运粮草而已。
这一次,秦慕白当真是下足了赌本。他觉得,如果自己在前方战事不利,兰州这里多留两万少留两万兵马,意义都是一样。还不如集中全部优势兵力在前线与噶尔钦陵放手一战。
就如同融合了太极拳与秦叔宝自创枪法的“太极秦枪”的奥义一样,以气劲御长枪伸缩如臂门户严谨,当出击时,集中全力于一点,疾如霹雳猛如虎狼,务求一击破敌!
现如今,粮草器械仍是大为紧缺。可是秦慕白不能再等了。与噶尔钦陵所谓的“战约”他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本来就是兵不厌诈,哪能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所担心的,是假如自己迟迟不去大非川应战噶尔钦陵的主力大军,万一那个狡诈的家伙突然兵锋一转,增调主力转道前去攻打玉阳二关,那一处咽喉将会汲汲可危。再者,就算噶尔钦陵不使这一旅诡道奇兵,万一他大军压境正兵攻打大非川,以现在的大非川守将薛万均手下区区四万兵马的实力,无异于螳螂挡车。
为这一战旷世之战,兰州准备了若长的时间,但仍不过是匆匆忙忙的临阵磨枪。秦叔宝的阵亡对关西大军来说自然是大不幸,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大幸。
吊民伐罪同仇敌忾,这便是正义之师!
若非是秦叔宝率先洒出自己的这一腔血,化悲仇为杀气,兰州军民怎么可能像现在这么团结,关西大军的士气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高涨?
近些日子以来,由于有了小楼儿的陪伴和大局需要掌控,秦慕白一直表现得比较正常。可是骗谁也骗不了他自己。每晚到了睡梦之中,飘来绕去的都是父亲的身影,有时一觉醒来,秦叔宝的话语仿佛就在他耳边萦绕。
在大都督府和军队里的时候,秦慕白说了不下一万遍各种关乎社稷民族的、无比“伟光正”的大话和套话,可是唯有他自己清楚,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多么的想要……将噶尔钦陵、麴智盛、泥熟啜这些人生擒而来,死死的踩在脚下,一刀一刀的将他们凌迟;用他们淋漓的鲜血、绝望的眼神和悲惨的呼号,祭奠老父在天之亡灵!
除了传说中的圣人,凡人都是有着私心的。
秦慕白自知,永远达不到父亲那种“慷慨舍己义薄云天”的真英雄大境界。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宁做真小人不当伪君子,这才是他的座右铭!
……
兰州城外新植起的野松林里,有一处并不太大的小军屯,驻扎着一批人数不多的神秘军队。今天,秦慕白就在这军营里呆了一整天。
又花费了半个月的急训与苦训,五百火神的枪法准头与配合熟练度,基本已经能满足秦慕白的要求了!
今天,铁谷的火药专家——秦拾,也就是襄阳老矿工牛五指的义子,被秦慕白一纸密令调到了军屯里。与之同来的,还有五十名专司配制爆破火药与火枪弹药的“专家”。这些人一并整编到五百火神当中,将随军出征。
两年前的半大小子秦拾长大了不少,依旧是沉默寡言低调隐忍,对秦慕白可谓是唯唯诺诺。可是办起正事来便瞬间摇身一变,细致到苛刻,专心到变态,俨然一个“工作狂人”。
此外,来了兰州之后,秦慕白自己秘密开设的翊府“军校”也初见成效。现在,除了他从长安带来的一百名百骑,由亲翊府培养起来的“山寨百骑”,在经过严格的训练淘汰与实战筛选之后,最终落实下了二百人的名额。
加上原有的一百名老百骑,三百人,将组成秦慕白的帐前贴身近卫。这三百人加上五百火神,秦慕白指派了一人做他们的统领——帅旗使,独臂张同。
在这八百人中,张同肯定不是身手最厉害的,他甚至还不能熟练使用火枪。但他残缺的那条手臂,已经让八百人对他肃然起敬。更重要的是,秦慕白对他的忠心与刚敢没有半分的怀疑,这就足够了。
八百人,全部配置上好的战马与铠甲,百骑是传统的麒麟杏战袍,火神则是名符其实的猩红火战袍。自发的,八百人一齐将明光盔的鲜红色帽缨换作了雪白的雕翎,以此来祭奠战死的老帅秦叔宝。
于是,秦慕白索性给这一支特殊的军队取了个内部通用的军号——雪雕军!
拆散了临时的小军屯,秦慕白率领八百雪雕回了兰州重返大都督府营地,整装待发。
大都督府里的军政民务,还有许多有待交割。因此秦慕白十分的忙碌,尽管知道琼玉山庄里还有好些人眼巴巴的盼着他能抽些时间多作陪伴,但此刻他也只能先将儿女私情放置一边了。
黄昏时,城外野战军结束了训练,侯君集与宇文洪泰等一班儿将佐陆续回到大都督,汇报军务。刺史肖亮等一群文吏也齐聚至此,大都督府里早早就掌起了灯,看来多半又是个不眠之夜。
正当众人忙碌之时,城门吏忽然来报,说在逃难的汉人商队中抓到了几名突厥北庭的奸细!盘问之下,奸细称说是北庭可汗特派兰州面见秦慕白的使者,有万分重要的事务交涉!
众将一听到“突厥北庭”四个字就已是怒发冲冠了。宇文洪泰更是三尸神炸跳,当场就拔出刀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站住,你想干什么?”秦慕白低喝一声,宇文洪泰的双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死死定住。
猛然转身,宇文洪泰双眼通红已如杀神,咬牙道:“少帅,仇人就在眼前,你为何拦我?”
众人一并将眼神对向秦慕白,或迷茫不解或摩拳擦掌,反正没有一个还能保持情绪的稳定。
秦慕白从帅椅上站起来走到堂中,站在宇文洪泰的面前,略微仰头看着这个比他还要高上大半头的巨汉,说道:“洪泰,你心中的仇恨与悲愤,难道还能胜过我吗?”